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求愛大隊長

第3頁 文 / 采薇

    陳延輝還給她一個無辜的眼神。

    「漏屎銷聲匿跡好一陣子了,我也沒料到他又重出江湖啊!」

    曲韶儀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她不是第一天和警方打交道,對黑社會也有相當程度的瞭解,那不是善良老百姓惹得起的喪門星!一旦被歹徒探知自己協助警方辦案,天曉得會發生什麼禍事!

    歆歆!曲韶儀繃得死緊的心弦幾乎斷裂。她個人生死事小,問題是該怎麼保護妹妹?她世上唯一的手足。

    陳延輝輕拍她的肩頭,聊勝於無地安慰道:「別擔心,警方會保護你。這次由大隊長親自出馬,捉到他是遲早的事。」

    保護?怎麼保護?替她收屍嗎?

    曲韶儀臉上沒半分血色,一顆心像是被惡魔攫住。深吸口氣,卻呼不出來,胸口沉甸甸地壓著重石,喘不過氣來。

    第二章

    「大哥,你覺得怎麼樣?還好吧?」黑幫小弟遞上濕毛巾,手足無措地蹲在渾身是血的頭頭旁邊。綠豆大的小眼骨碌亂轉,心思像沾了漿糊棉絮,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體格壯碩、留著小平頭的黃存德不吭聲——「漏屎」是他的渾號,也有人叫他黃缺德。

    方正的國字臉上,一雙陰騖的眼睛射出冷殘的凶焰,右頰的刀疤沾滿斑駁的血漬,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好你個頭!」他沒好氣地斥道。

    小嘍哭喪著瞼,又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哪?」

    黃存德右肩胛骨被子彈貫穿的傷口疼得厲害,傳來陣陣燒灼似的痛楚。他把亂絲般的心緒理了一遍,卻還是一團亂絲。

    「閉上你的狗嘴,再吵老子把你剁成餃子餡!」他已經夠煩了。

    小弟嚇得不敢出聲。大哥心情欠佳,少惹他為妙。

    黃存德蹲在陰濕霉味重的大樓地下室包紮傷口。不是冤家不碰頭,怎麼偏自己倒霉,又碰上姓邵這傢伙!

    他抱著腦袋苦苦思索,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絲毫端倪來。警方怎麼知道是他幹的?他吃干抹淨,沒留下把柄呀!

    莫非……有奸細!

    心念及此,黃存德左臂一長,猛然抓住小弟的衣襟,粗聲問道:

    「養老鼠咬布袋,一定是你去通風報信!」

    小嘍嚇得魂不附體。在黑社會,被打為叛徒可比被槍決還淒慘,其中不知包括了多少毒辣苦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諒他沒那膽子,跟他的人都見識過他的手段,阿狗不笨,他又沒虧待他,這傢伙不可能把自己賣給條子。

    黃存德冷哼了一聲,道:「那條子怎麼知道是我幹的?」

    他行事向來隱密,這就是他壞事幹盡卻能順利脫身的主因,上回把肉票撕了也沒事,這回不過取贖而已,居然被邵致寬連開十槍!要不是他溜得快,說不定就栽在宿敵手上了。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小嘍直打著哆嗦猜測:「那個小女孩看過你,也許是她說的。」

    大哥生性謹慎,作案時都包的密不通風,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對邪惡的眼睛,這次卻取下面罩,太過大膽,怪不得會被警察知道!

    「鬼扯蛋!」黃存德怒吼道:「那女娃根本智能不足,她會跟警方說我臉上有刀疤?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你當我也是白癡嗎?」

    「說不定有人哄哄她,她就會開口說了。」小嘍囉哭喪著臉。

    黃存德聞言,粗大的拳頭離阿狗的鼻尖不到半寸,硬生生停了下來。

    這年頭流行心理戰,說不定警方病急亂投醫,抓不到線索之餘,乾脆將小鬼催眠,再設法讓她說出潛意識中的殘留印象。

    阿狗雖然笨到無可救藥,卻點出一個他從沒想過的可能性!

    去他媽的!黃存德氣得渾身發抖。邵致寬居然想出這款撇步!這哪叫科學辦案呀?根本是賤人耍賤招嘛!

    好,非常好!黃存德陰惻惻地盤算。狗急跳牆,人急懸樑,既然你逼得老子我無路可走,大夥兒就拚上一拚。

    不管這個「心理師」是何方神聖,生得三頭六臂也好、青面獠牙也好,他非把「他」從暗處揪出來,再整得遍體鱗傷不可!到時候,全天下就知道得罪他的下場!

    ???

    「姐,你怎麼了?」

    曲歆儀兩道清秀的眉輕輕顰著,看著一直摳耳朵、眨眼睛的曲韶儀。姐姐好像有心事,少了平日的冷靜自持,顯得異常焦躁。

    「左眼皮,我命令你不准跳了!」

    曲韶儀近乎氣急敗壞的口吻,讓曲歆儀更加憂心忡忡。

    「姐,到底出了什麼事?左眼跳災,不吉祥哪!」

    看到妹妹擔憂的神情,曲韶儀裝出泰然自若的樣子,硬擠出一絲笑容。

    「沒事,月底手頭緊,我心情不好。」

    她雖然強顏歡笑,卻仍掩不住眉間憂愁,曲歆儀不是傻子,她幽幽道:

    「姐,這世上只剩咱們姐妹相依為命,有事你還瞞我?」

    「歆歆,你別老是杞人憂天,姐姐沒事的。」曲韶儀握住妹妹的手。「我找你來是要告訴你,鋼琴的學費不用擔心,姐姐幫你申請助學貸款,過幾天就核發下來了。」

    為了節省開銷,曲韶儀本來安排妹妹跟她一起住在租來的公寓,但是考慮到曲歆儀需要練琴,系館才有琴可練,讓她住宿舍比較實際。

    曲歆儀眼底泛著淚光,憂慮地問道:

    「助學貸款!利息會不會很高?你身上已經背了好幾筆貸款了呀!」

    學音樂的人不能沒有傻勁,只是,她好怕這分執著會害苦相依為命的姐姐……幾度想要放棄,卻怎麼也割捨不下對音符的熱愛……唉!貧賤生涯百事哀。

    曲韶儀正色道:「歆歆,人最怕不上進,只要你肯好好練琴,再貴姐姐都會讓你完成學業,然後出國深造。」

    「可是,一堂課要兩千元,好貴呢!」曲歆儀本來就垂著的頭更低了,眼中淚水打著轉。老師為什麼不算便宜一點呢?

    「錢花在刀口上,雖貴卻值得。」沒有人比曲韶儀更瞭解賺錢的辛苦,花錢怎麼可能不心疼?但是,她理智的分析道:「你的鋼琴老師是茱麗亞音樂學院回來的音樂博士,他教你的不光是技巧,兩千塊還算便宜哩。」

    「姐,都是我拖累了你,為了賺錢養我,你活得太累了。」曲歆儀再也忍不住,淚水像斷線珍珠紛紛墜落。

    曲韶儀心頭酸楚,握著妹妹的手,不禁淒然落淚。爸媽在世時,歆歆別說在台灣學鋼琴不成問題,就連出國也是頂容易的事,只可惜他們走得太早。

    十年前,一場可怕的車禍奪走曲飛雄與妻子隨容雪的性命,留下年僅十二歲的曲韶儀帶著才八歲的曲歆儀,孤苦無依地面對人生的挑戰。

    想起早逝的父母,曲韶儀心頭一片淒楚哀傷,但她很快便拭去眼淚;長姐如母,連她都倒下的話,妹妹怎麼辦?

    「歆歆,爸爸媽媽不在了,我們更要勇敢。」曲韶儀很快振作起來。「錢的事不用擔心,只要姐姐考上心理輔導師,局長答應馬上聘我當正式人員,薪水速跳三級呢!」

    「可是,心理輔導師很難考啊!」曲歆儀又是一歎。

    曲韶儀聳肩笑道:「公務員是鐵飯碗,每一種都很難考,既然念了心理系,走這一行就得考上執照,這就叫宿命吧。」

    曲歆儀接口道:「就像學琴的人必須贏得柴可夫斯基音樂賽大獎嗎?否則人家永遠從門縫看你,把你瞧扁了。」

    「聰明!正是這個道理。」曲韶儀勉勵妹妹道:「你知道錢不好賺,就要好好練琴,這樣我再怎麼辛苦也值得。」

    曲歆儀溫順地點了點頭,淺啜一口咖啡。好甜!與其說這是加了糖的咖啡,不如說它是有咖啡香的糖水。

    她強忍住把咖啡盡數吐在餐桌上的衝動。

    「完全喝不出糖以外的味道,你真是不折不扣的螞蟻。」

    曲韶儀臉上紅了紅,警告道:「不准批評,統統喝下去!」

    曲歆儀礙難照辦地搖搖頭。姐姐的三合一即溶咖啡,甜得令人難以下嚥。

    「不喝了,我還要回系館練琴。」

    臨去之前,曲歆儀又確認道:

    「姐姐,真的沒事嗎?」

    「快回去吧!天色暗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曲韶儀賞了妹妹一記白眼。「你姐姐很好,好得呱呱叫,你別瞎操心,快回宿舍去吧。」

    曲歆儀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良久,方嫣然一笑。天下有什麼事難得倒聰穎明慧、能力又強的姐姐呢?她總算放心離開。

    郁茹小妹妹的事,還是別讓歆歆知道!

    站在窗邊,曲韶儀望著妹妹的身影消逝在街角。想到明天、想到不可知的未來……她眉宇間的愁思更濃了。

    ???

    「有人在家嗎?」邵致寬碩長的手指放在快被他按到報廢的電鈴上。這女人睡死了嗎?按這麼久的門鈴還不來應門。

    「煩不煩啊!找誰啊?」拗不過鈐聲的疲勞轟炸,鐵門終於張開一道縫。

    邵致寬雙目直瞪姍姍來應門的女子,濃而長的雙眉不斷向中間聚攏。延輝亂報地址嗎?她不是曲韶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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