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采薇
「大王，也許我能夠為你畫一幅畫像……」雷逸一時興起說出口，隨即後悔了。也許狄傲忌諱在畫像完成後，會如同他的父親一般失勢，於是他閉口不再說下去。
狄傲笑道：「國師，我不是迷信之人，你能幫我畫幅畫像當然最好了。」
「大王，我的技巧不及先師，雖然我是他的嫡傳弟子，但畢竟神妙難學，我只是盡量試試。」雷逸謙遜地道。
狄傲突然想，若能將殷雪美妙的倩影留在畫上，與他長相左右，那豈不是快事一樁?
「那麼，就請你為我和王后畫一幅畫像吧，我想要一幅兩人的合畫，可以嗎?」
「太好了!大王。」沒想到他會這麼想，雷逸顯得很高興。
「嗯。我會找時間同王后去你那兒，告訴她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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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原以為額頭的傷一好，狄傲又會脅迫她搬回他的寢宮，誰知過了幾天他都沒有動靜，她們主僕兩人均鬆了一口氣。
重拾畫筆之後，她每日都在寢宮裡作畫。她特別喜歡畫人物花鳥，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收藏狄傲父親的畫像來臨摹的原因。
珠兒在桌旁一面為她磨墨，一面說道：「啊，我忘了告訴公主，狄傲前些天來過這兒呢，我跟他說公主剛睡下，他就走了。」
殷雪停筆抬起頭來，「他沒說什麼嗎?」
「只吩咐我要好好照顧公主，說還會再來。」珠兒搖搖頭。「跟那天的他真是判若兩人呢。」
殷雪點點頭。發現他父親畫像那天，他狂暴得像要殺人似的，隔天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真是不可思議。
唉，也難怪他，父親成了政治鬥爭下的犧牲者，而母親又因故溘然長逝，怎不教他傷痛欲絕?
「想想他也挺可憐的，父母親都……」殷雪歎了口氣。
雖說她的父王母后也已經離她而去，但比起狄傲父母親都抑鬱而逝，她還是幸福得多。
她竟然對狄傲產生深深的同情?這真教她訝異不已。
狄傲父母的仇人正是她已過世的父王，而他要報復的對象就是她，她怎麼還能同情他呢?
正沉思之間，門外宮女來報：「大王派了人來請王后。」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到底還是要對付她了。主僕兩人互望一眼，露出無奈的神情。
等殷雪和珠兒步出寢宮，兩位宮人隨即趨前帶領，一路來到祟真觀後頭。
兩人滿腹狐疑，不知道狄傲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只見宮人入內通報，狄傲隨即迎了出來，國師跟在他後頭。
「王后，不知玉體可康健了?」雷逸向她行禮。
「多謝國師關心，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王后請人內。」雷逸讓開一步，「裡頭是我的畫坊。」
久聞國師擅長繪畫，她始終沒機會親眼目睹，原來這裡就是他的畫坊。
狄傲看了殷雪一眼，隨即先行人內，殷雪和珠兒則跟在他後頭。
環顧雷逸的畫坊，殷雪對他的作品讚歎不已。他的人物花鳥畫比起她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殷雪，我已請國師為我倆繪一幅畫像。」狄傲告訴她這件事。
殷雪有些詫異。
「啟稟王后，」雷逸解釋道：「我在御書房見到狄大人的畫像，那是先師的手筆，我一方面緬懷師恩，想追隨先師的腳步，另一方面也實在技癢，容我獻醜了。」
「狄大人的畫像是令師的傑作?」殷雪驚喜地道：「怪不得國師的畫如此高明，果真是名師出高徒!」
她仔細看看那些畫作，風格果然與那幅狄傲父親的畫像十分接近，對於雷逸的繪畫才華，她更加欽佩。
「不敢當!王后對繪畫也有研究嗎?」
殷雪點頭，笑了起來。「我不曾拜師，只是胡亂畫個幾筆，比起國師差得遠了。」
狄傲第一次看到她甜美的笑容，不禁瞧得呆了。
啊，她這般美的容顏，正該常常掛著這樣的笑，可是何以他竟不曾見過?
她總是淚眼對他，難道他帶給她的就只有悲傷與痛苦嗎?不，他要她快樂起來，他一定要天天看到她美麗的笑靨。
狄傲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
「王后過獎了。那麼大王，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他轉頭看向狄傲，發現他正瞧著殷雪出神。「大王?」
殷雪也注意到狄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被瞧得不禁低下頭。
他怎麼這樣看她?不同於平日咄咄逼人的目光，竟然多了那麼一點……傾慕，就像從前華大人看她時一樣。
狄傲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喔……國師，有什麼需要的物品，儘管吩咐宮人。」
「謝大王。」
於是國師為大王及王后作畫的事就此決定。
離開崇真觀後，狄傲依舊派宮人將殷雪及珠兒送回公主的寢宮。
第六章
殷雪還未回到寢宮，便看見阿佩前來找她，「王后，太后正在寢宮裡等著您呢。」
太后?是狄傲的奶娘，她來做什麼?
她心裡有些疑惑。她和狄傲的人向來不來往，太后怎會主動來找她?
她才踏進寢宮，就見一個慈祥的婦人迎面而來。
「王后。」
這位就是狄傲的奶娘?是個看來很和善的老婦人。殷雪不由得對她心生好感。
「太后。」她朝太后行禮。
太后卻笑了，握住她的手道：「我是你母后啊。」
母后?是啊，太后既是狄傲的奶娘，當然也是她這個王后的母后了……
殷雪始終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是狄傲的妻子這個事實，然而就算百般不願，這畢竟已無法改變。
看她發愣，太后對她的想法全都瞭然於心。
這可憐的孩子想必還未能接受事實吧?
「我知道你和大王一樣，都沒有父母好好疼愛，現在讓母后疼你們，好不好?」她將殷雪抱在懷裡，慈愛地道。
殷雪自幼失去母親，現在父親已病故，舉目無親的她又落人狄傲的手中，只感到彷徨無依，眼前這位老婦人看來這麼慈祥，她想，莫非是上天可憐她，派這位長輩來照顧她?
這樣讓太后緊緊抱在懷裡，她不禁淚水盈眶。
太后搖頭心疼地道：「唉!也難怪了，你從小就沒有母親，所以沒有人教你怎麼為人妻。」她再歎一口氣。「大王又何嘗不是?他自小失去了父親，也沒有人教他如何為人夫D阿。」
聽她提起狄傲的父母，殷雪竟有種同病相憐之感。那個惡魔也有可憐的身世!
「大王今年才滿二十五歲呢，而你只有十八歲吧?」太后憐愛地撫著她的秀髮。「唉!他母親一直盼望能親眼見到你們成親，誰知道她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如果她地下有知，不知要有多高興呢。」太后展露出慈祥的笑容。
「狄傲他恨我，不是嗎?他母親為什麼要他娶我呢?」殷雪抬起淚眼問道。
「你別胡思亂想，」太后略微吃驚。「大王怎麼會恨你呢?」
「我知道他娶我是為了報復我父王和華大人，他根本不愛我，他只是要折磨我罷了。」她搖著頭，淚水已流下。
「唉!」太后搖搖頭，「都是造化弄人，本來你們會是一對令人欽羨的愛侶!你知道嗎?早在你們孩提時候，就已經由父母做主訂下婚約了。」
訂親?她和狄傲訂過親?怎麼可能?
殷雪拉她在桌前坐下。「請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從來沒聽父王說過。」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太后望著遠方，陷入沉思。「當時狄大人在朝為官，頗得先王的器重，兩家往來十分密切。誰知後來狄大人慘遭貶逐，婚約之事也就沒人再提起了。」
那次的事件是由於和戰的爭議，這殷雪已經知道，只是不知道她與狄傲竟早有婚約。
難道真如他所說，她的未婚夫本來就是他，而不是華仲?
「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呀!」殷雪訝異地搖搖頭。
「一定是先王不想履行這婚約，才會刻意隱瞞的。」太后歎了一口氣。「唉!我們全家可是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呀!尤其是夫人，她日夜盼的就是你能夠嫁給大王，她到臨死前還叮囑著大王這件事……」
狄夫人臨死前?那不是在她和華仲訂親前夕?當時一心盼望能得到她這個媳婦的老婦人該有多麼傷心失望!
殷雪突然感覺，她雖未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若不是她和華仲訂下婚約，或許狄夫人也不會死得那麼早，她難辭其咎。
「大王和你成親前一天他好高興，但是他又好擔心……」太后欲言又止。「他一直問我……」
「他擔心?」她想起他那一夜的粗暴，猶心有餘悸。該是她擔心才對p巴?
「是呀。」太后繼續說道：「他擔心你已經是華大人的人了。」
她點點頭。「我本來就是華大人的人呀，父王早就把我許配給他了。」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真正成為一個男人的女人，像大王對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