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靳嵐
對於這個該死的傢伙,她絕不會手軟。
正因如此,她才會出來見他。她得先接近他,才有機會下手殺他。
「不如美人兒與本宮一道回宮,本宜讓太醫過來給你瞧瞧。」太子心懷不軌地提議道。想到她躺在自己床上的模樣,他不禁露出淫笑。
淳於薇心底暗咒一聲,縱使沒有慕容軒的提醒,她也知道那些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多謝太子厚愛,薔薇沒事,不敢勞駕太醫。」
「既然沒事,那今晚本立在御花園設宴,美人兒一定要來。」太子色迷迷地想拉起她的小手。
淳於薇側身閃過,擠出一個尚稱甜美的笑,說道:「皇上有命,薔薇除了在大殿獻藝之外,不可參加任何邀宴。」
事實上,這是她當初前來獻藝的條件之一,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咱們不讓父王知道就成了。」太子說道。
「那可不行,您是太子,我只不過是一介民女,若是讓皇上知道我違命,您當然沒事,但我可就難逃欺君之罪了。」她略顯委屈地說。
太子臉色沉下。「你是在用父王壓本宮?」
「不,薔薇怎敢?哪個女子不希望受太子青睞,但是礙於王命,薔薇實在……」她聳肩,露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太子看到她這嬌弱的模樣,骨頭都酥了,更堅定他要得到她的決心。
不過,既然無法來明的,就來暗的吧!
「既然薔薇姑娘如此堅持,本宮也不好再苦苦相逼。」太子手臂一揮,對問他一道過來的公子哥兒們說:「我們走!別打擾薔薇姑娘休息。」
一群人跟著太子浩浩蕩蕩地離去。
「公主,那混蛋根本不安好心。」在他們離去後,薩克羅擔心地說道。
「我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我的。」淳於薇從大門口收回視線。「薩克羅,你去吩咐其他人,要大夥兒今天晚上小心戒備,別讓他人有可乘之機。」
***
深夜裡,月色黯淡,是個偷雞摸狗的絕佳時刻。
驛站的高牆旁,兩個黑衣人鬼鬼崇崇地翻牆而入。
他們顯然對於此處的地形非常熟悉,左彎右拐之後,便直接繞進淳於薇所居住的內院。
院內一片寂靜,大低所有的人都已人睡。
其中一人左右觀望一通之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細竹管,塞入淳於薇臥房的門羹。
正要點燃迷香之時.突然「咻」地一聲,一顆小石子破空飛來.打中他的手。
「該死!」黑衣人低咒一聲,倏地站起,凝神環顧四方。
他的同伴見情形不對,抽出腰間的短刀,嚴陣以對。
黑暗中沒有半點動靜。
「你替我守著。」黑衣人對同伴說道,再次拾起掉落地上的迷香。
忽然,他身後的同伴發出一聲悶哼。
黑衣人飛快地轉頭,只覺一陣拳風襲來,他甚至連對方的長相都來不及院清楚,便失去意識。
「誰?」房門忽然大開,薩克羅從房內衝出。
只見門外躺著兩名黑衣人,而站在他們後方的,是另一名蒙面人。
薩克羅看見地上掉落的細竹管,立刻明白這兩個傢伙想幹什麼勾當,他感激地前後面那個蒙面人抱拳,說道:「多謝閣下相助,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
慕容軒沒有回答,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男人,感覺被人狠狠接了一拳。
他從來沒想過,薇薇的房內竟會有另一個男人。
這個室韋漢子,是薇薇的情人嗎?他忍不住猜測。
「閣下不說話,是否有難言之隱?」薩克羅試探地問。
「薔薇姑娘她……沒事吧?」慕容軒清清喉嚨,艱澀地問,腦中不斷地胡思亂想。
「小姐沒事,她現下正在某一間房內熟睡。」薩羅保留地回道。
為了預防萬一,薩克羅特地和淳於薇交換否由,結果不出他們所料,果然有人來夜襲。
雖然眼前這人的確的了他們一臂之力.但還無法確定他是敵是友,更何況,他還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薩克羅回答自是多有保留。
聽見薩克羅稱呼薇薇作小姐,加上他恭敬的神態,慕容軒感覺掐著他心臟的力量忽然散開。
他可以確定.眼前的男人並非薇薇的情人。
「在下薩克羅,是薔薇姑娘的保鏢,用下到底是誰?」薩克羅再次問道。這人提起公主時的眼神,和其他男人不同,那並不是仰慕或色慾,而是一種他說不上來的神情。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只是要提醒你們.依太子的個性,他不會放棄你家小姐,你們要當心些。」慕容軒說道。」薩兄請回,這兩個人渣小弟會代為解決。還有,請薩兄別告訴你家小姐曾見過我。」
他一手各拎起一人的衣領,越過高牆,消失在黑暗中。
薩克羅吃驚地看著他離去。
能這樣拎起兩個人越過高牆,他的武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高。很明顯地,這人是為了公主而來,但直覺告訴他,那個蒙面人絕對不會傷害公主。
奇怪……他到底是誰呢?
***
隔天,薩克羅果真沒有告訴淳於薇昨晚發生的事。連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聽從那蒙面人的話。
等月兒升起時,他一如往常地巡視內院,才沒走幾步,一陣熟悉的笛音自後花園傳來。
低沉的樂音如泣如訴地級繞在深夜的庭院中,彷彿包含了人世間無法承受的痛苦與蕭瑟。
公主……薩克羅在心中暗歎一口氣。這笛聲,他聽過許多次了,可每一次都令他動容不已。
因為他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她吹奏出如此哀怨的曲調,薩克羅加快腳步離開。
雖說他不是故意偷聽,但還是覺得好像窺見了人家的隱私。
就在快要走出後花園時,他突然發現,在黑暗中,有另一個人也正在傾聽淳於薇的笛聲。
眉頭一皺,他提氣躍上那人藏身的屋頂。
那地方與後花園只隔著一道矮牆,坐在屋頂上,後花園內的所有動靜皆盡收眼內。
慕容軒淡淡地增一眼薩克羅這個不速之客後,又轉回去出視黑暗中的後花園。
是昨夜的蒙面人!薩克羅認出他來了,但也沒有馬上開口,只是藉著月色,仔細地上下打量他。
他仍然冷著臉,修長強壯的身軀雖然隨意地曲際坐著,卻隱含著無限的力量。
他倆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淒涼的笛聲仍舊迴盪在四周。
「薩兄,既然來了,就請坐吧!」慕容軒忽然開口,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薩克羅。
「閣下幾度來訪,到底所為何事?」薩克羅依言坐下。
「薩兄心中早有答案,何必要在下說出口?」慕容軒的視線仍然緊盯著淳於薇的身影。
「請恕在下無禮,閣下若不表明身份,為了小姐的安全,在下不得不請閣下離去。」
「薩兄何必苦苦相逼,我同你一樣,只想保護你家小姐的安全,別無他意。」慕容軒苦笑道。
「在下情非得已,請閣下相告。」薩克羅非常堅持。
「我……」他的視線又回到後花園,猶豫半晌後才說:「我是她手中木笛的主人。」
「啊?」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當他第一次聽公主用木笛吹奏曲子時,曾經因其中所包含的感情而深受震撼,進而詢問她本笛的來歷。
「它屬於一個我最愛,也最恨的人。」他記得她是這麼說的,臉上帶著一抹心碎的笑容。直到現在,那抹笑還深深印在他腦海裡。
聽見他的低喊,慕容軒也愕然地看向他。
薩克羅知道那枝木笛的來歷?
淳於薇手中的木笛是他親手所製,曾經伴著他們度過許多美好的時光。
「你認得我?」他試探地問。
「我只曾聽公主提過一次木笛的主人,但卻不知你是誰。」薩克羅回答道。
當年慕容軒混入室韋族的時候,薩克羅恰巧率著一批族人四處探尋更豐美的水草居地,以利他們遷徙,因此沒有在部落內。
他們是聽聞室韋族難後才趕回去的,恰巧碰上倉皇逃離的族人。
而其他人為避免淳於薇傷心,也不再談起「易軒」這個人,所以薩克羅並不知道淳於薇和他之間的糾葛。
又是一陣沉默。
淒輕的笛聲停止,他們靜靜地看著達於豪寓開後花團。
「她說什麼?」半晌,塞控軒的聲音又低低一起。
「說什麼?」薩克羅一時轉不過來。
「他說了什麼關於我的話?」他理智上明白,自己不該問,也沒資格問……但他的心和渴望得緊縮。
薩克羅本來不打算告訴他,可是聽出他聲音裡隱藏的深刻情感,心下一軟,回答道:「她說,你是她最愛,也最恨的人。」
慕客軒強壯的身軀輕輕一顫,垂頭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黑暗之中,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色。薩克羅活了這把年紀,當然懂得察言觀色,知道此時自己不便多留。
「夜深了,閣下也請回吧!」
接著,他躍下屋簷,繼續巡視內院的工作。
不如怎地,他忽然覺得,那個蒙面人會好好守護公主,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