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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瑾鴦

    「很漂亮的刺青。」他沙啞地稱讚,無法克制自己伸手去觸摸它……或她。

    但他尚未碰觸到她,便發現她正微微顫抖,他拾起她扔在地上的襯衫披在她身上。

    「穿上,免得感冒。」他命令道。

    「我不冷。」她連聲音都在顫抖。

    「騙人,你冷得全身發抖。」子平雖這麼說,但心裡也頗納悶,時節已進入夏天,南台灣的氣溫即使在夜晚也不會低到令人發抖。

    「我不是因為冷。」她語氣虛弱地說,「你站在我後面,讓我覺得好……奇怪,全身麻癢從頭到腳。」

    子平猛然倒抽一口氣,驚覺他們正遊走在情慾邊緣,她要是再過分誠實的說出心裡感受,他肯定打破自己說過絕不和她上床的承諾。

    他粗魯地將她撥過身面對他,動作迅速地幫她穿好襯衫。扣上扣子,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她已又衣衫整齊的站在他面前。

    「你到底清醒了沒?!」他不悅地問道。

    「我心跳好快,好像發作了。」她答非所問。

    「什麼東西發作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撐不到回家,我走不動,而且我頭暈,讓我睡覺。」她的眼神變得朦朧,而且呵欠頻頻,眼角浮出疲倦的淚水,再打一個大阿欠,她一頭栽向他胸前,他連忙伸手扶住她。

    「告訴我地址,我開車送你回去,你可以在車裡睡。」

    好半晌,她沒再開口親話,他低頭查看,發現她已呼呼大睡。

    ***

    電話鈴聲楔而不捨地響著,聶舷無論是用棉被或枕頭蓋住耳朵都無法躲過那刺耳的鈴聲。她頭痛欲裂,為什麼沒人肯去接電話?外面天色還很暗,應該還不用起床準備上班,又是哪個豬頭在這麼早的時間打電話來擾人清夢?

    正當她準備認命,起來接電話時,電話鈴聲突兀地中斷,她鬆了一口氣,磨蹭著床單想要繼續睡,卻發現身下的床充滿她不熟悉的味道。

    不只味道不同,連床單、被單的花色也不一樣,這甚至不是聶嫣的床。

    一陣低沉的講話聲隱約飄進她耳裡,不可能是她爸爸,爸爸的聲音沒有這麼慵懶、壓抑。

    她猛地坐起身,面對一室不熟悉的擺設,床尾有道屏風擋住她的視線;屏風的用意在於將屋子一角隔出來當臥室。這裡除了床,只有一張小茶几,和一個活動置衣架,上面掛滿男人的衣服。

    聶舷目瞪口呆,她在一個男人的屋子裡?

    她努力回想昨晚,記得和馮子平不歡而散後,她跑到PUB被男人搭訕,喝了一杯酒,昏沉沉地走出PUB時遇到小黛和鯨魚,然後坐上他們的車……他們該不會把她帶到馮子平家來吧?又或者這是鯨魚的家?小黛為什麼不肯收留她?

    她昨天又在這裡做了什麼?她的衣著整齊,儘管皺得像鹹菜乾。眼睛好像有點腫,是睡前喝了太多水嗎?臉上黏黏的,大概是沒卸妝就睡了。

    千萬個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記憶也混亂糾結,她昨晚似乎做了一些瘋狂的驚人之舉,但她想不起來她做了什麼,又或者說她其實不敢想,她應該是作了一場狂野的夢,夢裡她對馮子平坦白自己不孕、抱著他哭,還因為他不肯接受她的提議而準備光著身子衝出去,隨便抓個男人嘗試。

    這鐵定是一場夢,現實生活中的她絕不可能如此放肆,而且她被下了迷藥,不是嗎?

    說話聲已停止,接著她聽見一陣聲響,好像那人又躺回床上睡,但床在這裡,那表示他在沙發上睡?或另一張床?

    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微微將頭探出屏風外觀察情況。果然沙發上躺了個上身赤裸的男人,他的頭面向沙發椅背,被單從肚子蓋到大腿,露出黝黑的多毛小腿。他應該是馮子平,因為這裡是他的工作室。她滿心祈禱他沒有裸睡的習慣。

    聶舷看見她的皮包放在桌上,盡量不發出聲音的走向桌子。如果她運氣好,甚至可以不被他發現就離開這裡,可是她又很想小解,她站在原地在心裡掙扎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決定先找洗手間。

    幸好不難找,因為他任由門打開,浴室的乾淨整潔顯示他不是個懶惰的人,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解決了最急切的生理需要,而後洗掉一臉黏膩,對著鏡子整理儀容。

    等到她整理好後,她才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腳步輕緩的走向大門。他仍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似乎睡得很熟,她希望那扇門不會發出任何足以吵醒他的聲響。

    她幾乎成功了。

    順利打開門,但一洩而入的亮光刺得她雙眼幾乎睜不開,她正想看表時,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在她背後,一個在她面前。

    「你上哪去?」

    「你是誰?」

    ***

    子平聽到哥哥的聲音才從沙發上坐起身。

    聶舷開門時雖然很小心,但那輕微的聲音還是傳進他耳裡,他躺在沙發上,望向站在門口適應突來刺目亮光的她,當發現子頤就站在門口時嚇了他一跳。子頤平時工作也很忙,不常來這裡找他。

    聶舷僵在原地,門口的男人正疑惑地打量她,他和馮子平長得很像,但他比較斯文、穩重和年長。而馮子平,此刻正頂著一頭亂髮,半裸地坐在沙發上,睡眼惺忪地盯著她,下巴胡喳滿怖、眼神慵懶,性感極了。

    天哪!她居然覺得剛睡醒的馮子平性感迷人?她是發了什麼失心瘋?

    「子平,你女朋友?」子顧不很確定的問。前陣子子妮才告訴他,子平最近忙得昏天暗地,也沒心思去交女朋友,現在工作室裡卻突然冒出個漂亮女人,她是子平的女朋友嗎?

    「不是。」子平伸個懶腰後回答,「只是昨晚喝醉酒被丟在這裡的女人。」

    「我喝醉酒?」聶舷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雖然她的記憶仍舊模糊混亂,但她很清楚事情並非如此。「我是被人下了迷藥。」

    「下迷藥?」子頤訝異地看著她。

    子平將手肘靠在腿上,掌心支著下巴,仔細地打量她,彷彿在評估她記得多少。

    「你全都記得?」

    「呃……也沒有,我的記憶有點模糊,有些事……我想我大概作了一場夢。」她坦言道。

    子平聞言,挑高一眉,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哥,進來把門關上,陽光好刺眼。」他伸手揉揉臉,向後靠在沙發上。

    聶舷打量著他們兄弟,壓根忘了自己剛想離開的事。

    「馮子頤,我哥;聶舷,嗯……在PUB認識的朋友。」子平為他們介紹。

    子頤先是瞪了他一眼,才轉頭向聶舷點頭示意。

    「她真的被下了迷藥?誰想迷昏她?不會是你吧?」他有點懷疑的問。

    「她昨晚被下迷藥時我可不在PUB。」子平不慍不火的解釋,「是小黛和鯨魚發現了,結果把她載來我這裡。」

    「為什麼要載我來這裡?」聶舷心裡很不解,小黛大可把她載回自己家,畢竟她們同為女人。

    「因為你本來是跟我去吃飯,後來卻莫名其妙出現在PUB裡,她認定我沒好好照顧你。」

    「那又不是你的責任。」想起昨晚和他起的口角,她忍不住臉紅。

    「你現在覺得不是我的錯啦?」子平嘲諷道,「昨晚你還口口聲聲怪我不肯幫你。」

    「呃……我只是……」她的臉更紅了。

    「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子平站起身,被單滑落到地上。

    聶舷還以為會看到他的裸體而差點驚喘出聲,還好他有穿件短褲。

    「幹嘛?這麼失望沒看到全部?」他惡作劇似的對她笑。

    「拜託,我為昨晚吃飯時說的話跟你道歉,別再糗我了好嗎?」礙於他哥哥在場,她不想被人誤會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你不必道歉,昨晚的脫衣秀算是對我的補償吧!」子平若無其事的說完後走進浴室梳洗。

    子頤和聶舷愣在當場,後者的一張臉更是紅到幾乎發紫。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子頤,他跟著衝進浴室裡。

    「你在說什麼?怎麼當著人家的面這麼說?」他指責道。

    「事實如此啊!我只是讓她知道那不是一場夢而已。」子平無辜地回答。

    「你就讓她以為她作了一場夢嘛!何必搞得這麼尷尬?」

    「老哥,你要是知道我昨晚被她煩到什麼地步,你就不會介意我這一點惡作劇。」子平有些怨恨地說。

    「馮子平!」子頤還沒答腔,聶舷的驚叫聲先在他身後響起,她也衝進浴室裡來了。

    「怎麼這麼多人愛看我刷牙洗臉啊?」他又擺出一張無辜臉孔,無視聶舷急得像準備被扔下鍋的活跳蝦。

    「你先前說什麼?我昨天在這裡跳脫衣舞嗎?」她記得昨晚自己有些瘋狂舉動,包括抱住他、寬衣解帶,但她始終認為那是夢!她被下迷藥迷昏了不是嗎?怎麼可能真的做出那種事?

    「沒錯,我還好心替你穿上衣服。」子平聳聳肩,然後轉向子頤笑道;「我夠君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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