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巷夜情深

第10頁 文 / 瑾鴦

    「沒關係啦!就讓我請一次嘛!而且我們那麼久沒見了,你可以跟我聊聊這幾年這裡發生過的八卦啊!」之凡活潑地說道。

    「我——」柴桑想說她深居簡出,根本不清楚這附近究竟發生過哪些事,就算有也早被時間磨鈍了記憶,但之凡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好啦!明天我等你來喔!」之凡說完便奔回柳家。

    柴桑拿著她給的名片愣在原地好一陣子,之後才認命地拿起那堆書進屋。這時她的腦袋一半被靈感所佔據,在麥當勞的那段時間裡,她思索了幾個圖像,就等回家付諸實行。另一半則被柴斌不安的臉孔所取代,不過她知道自己得有耐性,真相遲早會被揭露,她希望柴斌不會拖到不可收拾時才公開。

    柴斌沒有讓柴桑接受耐心限度的考驗,柴桑洗過澡,端著一杯咖啡回房不到五分鐘,柴斌便來敲門了。

    他一進門便立刻關上門,以比在樓下更不安的神情面對她。柴桑招呼他坐下,看他那對欲哭無淚的雙眸,她微微感到事情不妙,既然柴斌會來找她,當然是因為求助無門才需要她的幫助,總不會想和她談心吧?

    於是她開門見山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柴斌坐立不安,臉上冷汗直冒,望著向來最沉靜的二姐,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姐前陣子說二姐有自閉症,但他不相信,他看過二姐和高中及大學同學們聚在一起討論功課和學校事務。二姐很聰明,總是靜靜觀察、思索再提出意見,她不像大姐那樣喜歡浮誇自己的優點。

    大姐老不在家,對二姐根本一無所知,全家人都知道二姐只是內向,那晚才沒有人附議大姐的說法,而他們沒為二姐辯護是因為她置之不理,沒有人想表明替哪一方站台,以免大姐又說些更尖酸刻薄的話破壞氣氛。

    家人裡他最喜歡三姐柴恩,因為他們年齡相近,從小就是好玩伴,不過她有些勢利,滿會斤斤計較。比起柴斌這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柴恩也不過是年長他兩歲的大女孩,他們的玩心相當,因此每當有困難,柴斌絕不會和她商量。他或許會告訴柴恩他有麻煩,但他總找二姐幫忙解決。

    二姐在他喜歡的家人中排名第二,她不冪騿B不計較,比起喜歡小題大作的父母和見死不救的大姐,二姐簡直像救世主。從小到大他惹的麻煩不計其數,但很少大到需要父母出面才能解決,總是二姐替他收尾。她像個保姆般照顧他和柴恩,因此她的存在絕對有其必要,他也絕對相信她沒有自閉症。

    若二姐真是自閉症患者,大姐一定是過動兒。柴斌諷刺地想道,柴雁根本是個停不下來的陀螺,她以自己為中心不斷旋轉,總把身邊的人撞得東倒西歪、傷痕纍纍。

    「我……懷孕……」他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個字就又閉上嘴巴。以現在的科技而已,男人當然還不會懷孕,就算有機會嘗試,柴斌也不會想去做。

    柴桑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好笑的表情,耐心地等待他說下去。

    「我的女朋友……懷孕了。」他戰戰兢兢地說完,「兩個月。」預料到一般人接下來一定會問的問題,他又補充一句。

    「你想娶她嗎?」柴桑平靜地問。

    柴斌像受驚似地激烈搖頭,並惶恐地看著她。

    「我……我才十八歲,還要考大學。」

    「結了婚不表示不能考大學。」她強烈地感覺到將考大學絕不是柴斌不願娶那女孩子的原因,如果只因他太年輕不想被婚姻束縛還有點可信度,但她認為原因不只這一項。

    「可是……爸爸他……」柴斌不用說完整句話,柴桑就已瞭解他的意思。

    柴庶寅絕不允許這類事情發生,他的觀念根深蒂固,不管他多疼愛那個孩子,不管當時孩子是否已成年、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就是不能接受違背傳統的事情發生。

    像柴雁和陸雍泰結婚前便同居了,不過是在他們同居一年多後才爆發出來。柴桑還記得有多生氣,只是柴雁太懂得掌握父親溺愛她的心理,對陸雍泰也無從挑剔,更何況他們最後結了婚。

    但柴斌不同,他只有十八歲,他的好玩、深夜不歸已是柴庶寅能忍受他叛逆的最大限度,若是他今年沒考上大學,又未婚生子或奉子成婚,絕對超出柴庶寅的容忍範圍。柴庶寅或許不會對獨子太殘忍,但那風暴也不是柴斌這種有心無膽的人願意承受的。

    這時候,柴庶寅應該很慶幸自己有個完全不怕惹上麻煩的女兒柴桑。

    「也許爸爸會很高興要抱孫子了。」柴桑意圖安慰道。這也有可能是實話,柴庶寅催柴雁生孩子很久了,他和柴庶寅一心想抱孫子,只是他們不能確定柴庶寅夫妻對於抱自己十八歲兒子的兒女有什麼樣的感受?

    「二姐,拜託你不要告訴爸爸!」柴斌驚怕地要求道。

    「那女孩子怎麼說?」柴桑不對他的要求做承諾,她向來不輕易答應任何她不確定能否做到的事。

    「她只說絕對不能讓她父母知道,他們會打死她的。」「她沒有哥哥或姐姐嗎?」

    「她是老大,只有一個弟弟。」

    柴桑無聲地歎口氣,「那你們是想要墮胎鴃H」

    「只能這樣了,我們不可能結婚。」柴斌相當篤定地說。

    柴桑內心暗暗掙扎是否該斥責柴斌的不負責任,他的說法好像他們只是純粹玩玩。

    「你們在做那件事之前怎麼不想清楚?」她無奈地問。雖然她不像父親那般守舊,但也不能認同在毫無防備措施下享樂,更何況是一對前途尚稱無量的學生情侶。

    「我們都是第一次嘛!」柴斌紅了臉。「哪知道一次就中獎了?後來我們每次都有準備,可是種子已經種下了啊!」他的說辭讓柴桑既苦澀又好笑地揚揚嘴角。

    「二姐,你會幫我吧?」柴斌搖她的膝蓋撒嬌道。

    「你要我幫什麼?」

    「墮胎要一筆錢。」他不好意思直接說他們需要錢,但柴桑突然想到他會不會是藉機拐錢?不過回想起他剛進家門時的蒼白臉色,一切又不像做假。

    也有可能是遭人威脅才編出這個故事向她要錢。他以前偷過她的錢,在他國中二年級第一次犯時她就注意到了,但她沒有馬上揭發他,只是安慰自己柴斌是一時急需才下手,偷她錢事小,萬一偷的是外人的錢才糟。後來他益發膽大、愈拿愈多,她不再縱容,挑一個父母不在家的時機表明她的想法,她沒有威嚇他要告訴父母,不過他顯然認為她會這麼做,因為後來就不再犯了。

    「多少?」柴桑不帶情緒地問道。

    「一萬吧!」柴桑沉默了一會兒,柴斌則期待地望著她。

    這件事不解決不行,但她不能在沒有證據之下拿出這筆錢,萬一以後又有什麼更嚴重的狀況發生,她不認為自己受得了良心的譴責。

    「讓我見見她。我可以陪她去做檢查,也可以陪她去墮胎,如果你們隨便找家醫院動手術,很可能會連她都害死。既然不想讓大家知道,就絕對不能冒險。」柴桑說服道,口氣中帶著少有的堅決,「但我一定要先和她談過。」

    柴斌低頭思索了一下,最後他點頭答應,接著在得到柴桑保證「暫時」不向父母提及此事的承諾後,他輕鬆愉快地離開房間。而柴桑盯著桌上的畫紙和雜誌,今晚作畫的心情沒了。她拿著咖啡到陽台上枯坐,腦中組織著該如何有效率的解決柴斌的難題。

    她在凌晨兩點多進房裡,直到四點她將入睡而拉上窗簾時,以樊的車始終沒有駛進巷子、停靠在他家門前。???

    柳以樊身軀疲憊、但精神煥發的踏入四季集團總裁辦公室。秘書和內線通知他的到來,因此他連門都沒敲就開門進去,筆直地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坐下。這時辦公桌後的男人才從桌上的文件抬起視線,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來喝下午茶嗎?」蘇劭深以毫無起伏地音調問道。

    「中午喝什麼下午茶?」柳以樊神情愉快地反問。

    他已習於劭深的諷刺,近來他成為四季集團辦公大樓的常客,但並不總能如願見到正副總裁,他可以把工作留給工作室裡的傑出員工,但劭深管理的是家比以樊的工作室還要龐大數倍的企業,雖有表哥袁隼棠的協助,他們仍忙得不可開交。

    「昨晚你沒回家。」劭深的視線落回文件上,平靜地陳述著這個與父母同住、單身的成年男子偶爾為之的舉動。

    「我有約會。」事實上,他過了個相當火辣、刺激的夜晚。劭深會知道他在外面過夜,一定是因為他和之凡昨晚回家過。

    「甩掉曲小姐了?」劭深沒有看他,繼續問道。

    「多虧柴雁的幫忙。」以樊愉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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