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金盈
「可別這麼篤定喔!」
她的眼睛忽地睜大,這聲音……分明就是李世英。不……
他的手移向臉上的面具,「要不要親眼看看?」他就要揭開面具,露出廬山真面目。
「不要掀!」她連忙阻止。
但他就是要掀。
他揭開了面具,露出俊秀帶笑的臉龐,的確是……的確是……
「皇上。」她顫抖的認清了事實。天呀,地呀!誰來告訴她,她還在作夢,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有許多事必須向朕解釋清楚。」李世英正經的凝視她,平日憨笑的傻樣,已不復見。
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是一國的太后跟皇帝搞在一起了,這真是古今中外,從未聽聞的「創舉」
「你……你……」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他揚眉,「朕很好,太后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妙,身體不適嗎?」
不是!是遭受太大的打擊,她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我……」
「你放心,朕以後會好好對你,絕對會努力克制,不再讓你累得像昨夜那般辛苦。」
還……還有以後?她要暈倒了……
「不可以!」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可以。」
突然間,她頓悟了,她錯看他、錯認他了;他不笨,他不是沒用,他是聰明、他是驚世駭俗,還有……他是變態。
「你、你裝傻!」她嗓音顫抖的指控。
他沒否認的聳聳肩,還衝著她笑,「而你裝壞。」
危險!他太危險了。
她不斷往後退去。千不該、萬不該那夜放紙鳶,倒霉遇到「真正的他」;只恨現在一腳受傷、全身乏力,沒能逃離他。
「聽著,我們得想個辦法……」她極力思索解決之道。可惡!為什麼她不會昏死過去?為何還清清楚楚的醒著?
「嗯,朕在聽。」
「我們就當作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無力的建議。
他偏首,「不要。」
「那你要什麼?」她咬牙問。
「朕要妳做朕的女人。」
「我是太后。」她提醒他。
「那又如河?」
天……他根本沒將倫常放在腦子裡嘛!當初他的夫子是怎麼教的……要是被她找到,必定重罰。
「於理,我是你的母親。」她再度提醒。
他斜躺在床上,「朕是你的第一個男人。」照理說,他是她的丈夫。
「但名義上……」
「為何父皇沒碰過你,卻封你為皇后、為太后?」
呃,這個……「不干你的事。」
靜默籠罩二人,氣氛頓時變得詭異,晨風吹了進來,翻動床邊的紗縵,讓他們眼中的對方時而清晰、時而矇矓。
「太后,小喜子帶著你要的刀回來了。」宮門外傳來小喜子的聲音。
他慢慢的起身,坐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她,用她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朕昨晚來此無人知曉,你大可用外頭那把刀殺了朕,然後毀屍滅跡,宣佈朕已死或失蹤了,然後你就可以掌握政權,逐步稱帝。」
的確是個好辦法,但她無心稱帝,也無法狠下心殺了他,況且她最大的願望是……
「小喜子。」她開口,聲音平靜且帶著威嚴,「進來,就你一人。」
李世英沒動,只是靜靜地隔著紗縵看著她,等著她的下一個動作。
門開了,小喜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瞧見她坐倒在地,急忙奔過來扶她。
「太后,你怎麼了?」瞧見她雪白頸項上的紅痕,他不禁驚呼:「太后,妳的脖子……」下意識的往床上看去,小喜子立即倒抽一口涼氣,「皇上!」不用多想,他也猜到太后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怎麼會?」
她也想知道。
她站穩了身子,「早朝了嗎?」她問,拿過小喜子手上的大刀;好沉,但比得上她的心沉嗎?
「早朝了,但大夥兒找不到皇上,外頭亂成一團。」小喜子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又放膽續道:「淑妃和辰妃昨兒個在紫霞宮等了一夜,還在氣頭上。」
「是嗎?」她苦笑,把大刀往地上一擲,「小喜子,拿一件你的衣服讓皇上穿,且命外頭的禁軍散開,然後帶皇上回紫霞宮去;這一路上,不准讓人發現。」
「是。」小喜子笞得一臉平靜,彷彿沒看到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李世英卻喚了聲:「芳兒!」
「不准這樣子叫我,我是太后!」她厲聲強調,眼眶含淚。
他置若罔聞的披上外抱走向她,抬起她低垂的臉龐,「你對朕來說……是個謎。」
她瞪著他,「你對哀家來說是災星!」
他笑得開懷,「又稱哀家,想起你的責任了?」
她一撇頭,掙開他的掌握,「滾出去。」
「不考慮朕剛剛的提議?」
「出去!」她更大聲的吼著。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朕很高興,朕贏了。」
不想聽他得意的口口誇,她舉步往前走,可她一腳受傷、雙腳乏力,走沒幾步又軟了腳,被他接住。
「這麼急,想上哪兒?」李世英笑問。
她不看他,沒好氣的說:「上早朝。」
「你的身體不是很不舒服?」他不贊同的說,注意到她的臉白得像雪。
她咬牙,默默無語。
「聽話,乖乖地在床上歇息。」他好言勸哄。
她一回眸,厲聲道:「哀家受先皇所托,必須監督皇上、協助皇上治理國家。今早皇上有事無法上朝,哀家縱然病得神智不清、傷得無法行走,也得垂簾聽政,以免國家遭受損失、百姓受難。這是哀家責無旁貸的責任!」
聞言,他眸底的柔情頓時凝結成冰。「既然如此,朕上早朝,太后在飛雲宮裡歇息,若有要事,朕下早朝後自然會來與太后商議。」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他沉聲命令:「小喜子,到紫霞宮要小格子將龍袍秘密送來,朕要直接從飛雲宮上朝。」
從這裡?
「你要怎麼向所有的人解釋你整夜在此?」她抓著他問。
他優雅一笑,「太后,你與朕商議國家大事,教訓朕為君之道,以至於忘了時間,這……很正常吧?」
正常?
她放開了他的手,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個聰明的皇帝!這樣的他,真的需要她垂簾聽政嗎?
「小喜子,還不快去?!」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第六章
「太后,你打算怎ど辦?」紅秋站在屏風前擔憂的問。
屏風內水霧氤氳,姜永芳睜著水眸盯著呈現淡紅色的肌膚,那上頭還有更鮮明的顏色。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她知道這些痕跡是李世英留下來的,用指頭輕觸這些吻痕,嘴角若有似無的微微上揚。
原本以為要當一輩子「處子太后」,沒想到卻教虛偽的皇上給壞了清白。
厭惡嗎?
不!畢竟她一亙很好奇男女之事、夫妻之情,只是苦於想不出有哪個人膽敢冒犯太后,所以就放棄了。可如今……遺憾的是,那個色膽包天的男人竟是皇上,著實麻煩呀!
「太后,你現在一定很難過吧?」紅秋神色黯然的猜測。
當他衝破「最後關卡」時,的確難過,痛極了!之後嘛……其實感覺還不錯。
「對女人沒興趣?」她輕笑一聲,「說謊。」但皇上其實也不簡單,說的、演的,讓她相信他真的很笨、很沒用。
「太后?」說謊?誰說謊了?
「紅秋。」雖然知道有點多餘,但她還是覺得叮囑一下比較好,「你與綠冬、小喜子要注意,別讓這件事洩露出去。」這幾年來,他們四個人相互扶持,情誼早已超過主僕,猶如親人,他們也是她在深宮中少數能放膽談心的人。
「這是口口然的。」紅秋毫不遲疑的回答。
她笑了,果然是姊妹淘呀!
「可是昨晚……」
「昨晚什ど都沒發生。」姜永芳斷然的說,語氣輕鬆得彷彿在談論花朵的美醜,「哀家睡得很沉,寢宮裡昨夜只有哀家一人,今早哀家是因為腳疼得厲害才無心上朝;至於皇上,他昨夜出宮放蕩,今早來向哀家請罪,才會從飛雲宮直接上朝。」
「是。」
可是她真能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嗎?很難-
姜永芳蹙眉瞧著小喜子把清涼的藥膏敷在還腫著的腳踝上時,憂心的想到她若不幸有孕了呢?
太后有喜,這對國家來說不是喜事,只會是一樁笑話。
所以她不能存著僥倖的心理,欺騙自己不會這ど衰;畢竟昨晚,那個色膽包天的傢伙給足了讓笑話發生的機會。不行!她得預防這種醜事發生,可是宮裡的御醫能相信嗎?
「紅秋、綠冬,你們去宮外,暗地裡幫哀家弄些藥回來,防止哀家有了意外的驚喜。」
相處多年,主僕間早已默契十足,根本不必問太后是什ど意思,二人就已領會。
紅秋、綠冬應了聲是,隨即離開。
「小喜子,你去外頭打聽,早朝時皇上是否又做了什ど荒唐事。」在小喜子的攙扶下,她回到了已經換過新被褥的床榻,疲憊的打了個呵欠。「哀家的身子骨還酸痛著,想好好歇息。你回來時順道去御書房拿些還沒批的折子過來,哀家醒來後要馬上批閱。」頭一沾枕,眼睛一止即閉上,她真的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