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江芷嵐
蒼天披著殘霞,一?蒼鷹在天空翱翔著,激昂的鷹鳴既悲憤又傲霸,像呼應著佇立在崖邊的莫繼堯。「你聽見了沒有?把舒還給我——還給我!」莫繼堯向天空猛揮空拳,發洩著心中難以壓抑的傷痛。「就算你不還給我,我就親自去找回她!神哪!神哪——」
我願意相信神鬼的存在,就請你幫助我吧!助我飛越那神秘的時空遙距……
莫繼堯祈求著,他願意拿性命去賭一場。
※※※
丁劍舒流著淚醒來。
在夢中的一景一吻彷彿親身經歷過般,那麼深刻、那麼鮮明,還有與她真心相愛的丈夫——莫繼堯。
她能說這不是場夢嗎?在夢中,在那個古代時空生活了大半年,但,卻只是她昏睡近一天的一場迷夢而已啊!現在的台灣正值冬天,而在古代卻已是夏天了,在古代所擁有的一切,現實生活中她什麼也沒有,丁劍舒就算再多麼不願意承認它只是南柯一夢也沒辦法,她的步調一直順著現實生活走,一天的光景中卻擁有大半年的記憶。是夢吧?若不是夢的話,該如何解釋這虛虛實實的際遇呢?但,她的心、她的靈魂卻深深地泥足深陷,陷落在夢裡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之中。
丁劍舒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原本隔離著內外光景的窗簾,窗外正飄著濛濛細雨,灰色的天空顯得死氣沉沉,那雨絲正似她心中揮不去的惆悵與心傷,更像垂在臉頰上的兩行清淚。
「什麼嘛!為什麼我要受這種折磨?為什麼要為愛神傷哭泣?是夢是真?是夢是真哪?難道我注定要難過一輩子?誰來告訴我啊?」丁劍舒挫敗地跌坐在地毯上,那麼真實的一切,她無法認為它只是一場夢。
為企圖緩和情緒,丁劍舒用遙控器開了音響,優美又傷感的歌聲便流瀉而出,豈料竟是一首觸痛她的心的曲子——卿卿呢語夢你在迷離雲岫夢你輕輕擁我如舊就算月圓月缺就算我心已秋對你的思念永不熄滅………….這首曲子簡直把她所有的心事全都洩露出來了,害她除了掩面痛哭外,什麼反應都成多餘。
「堯……堯……堯啊……」
丁劍舒泣不成聲地喚著,如同夢中般輕喚著身邊的男人。但,現在就算她扯破喉嚨地狂喊,莫繼堯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說它是夢,丁劍舒不相信,她是如此地深愛著她的鷹王、她的莫繼堯。與他一別,她的心也隨之失落了;若不是夢,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正史中沒有鷹谷,也沒有天鷹王朝啊!
「劍舒,怎麼哭成這樣?臉色那麼蒼白……」丁母一進女兒的房間便見到哭倒在地毯上的丁劍舒,好不心疼地扶她到床上躺著。
「媽……我告訴你一件事……」
丁劍舒把她在鷹谷生活半年的點點滴滴全告訴母親。告訴母親她是如何愛上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又是如何愛她。
見女兒的情緒表情在訴說這一段如夢似幻的愛戀時,有嬌瞋、甜蜜,有深情、真愛,儘是一副十分幸福美滿的樣子;然而,故事落幕了,女兒與最熱愛的丈夫分離了,她的臉上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悲傷,淚水也撲簌簌地直下。身為人母,見女兒如此痛苦,丁母的一顆心也被揪痛了,丁劍舒可是她的心頭肉啊。
丁母實在不忍女兒如此絕望,好似生活就此失去寄托,她真怕劍舒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如行屍走肉,劍舒纔十八歲而已,人生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總不能讓劍舒成天以淚洗面地過一生吧?女兒碰上這種事,做母親該如何安慰呢?就連她也半信半疑的,若沒親身經歷過一場真情至愛,對於生離死別的打擊又豈會傷得那麼深、那麼重?
丁母聯想到她小心收藏的那一套古代華服的行頭。
難道這又暗示著什麼嗎?難道劍舒———
穿越時空?但,可能嗎?在短短的一天之中?怎麼可能?
可是又該如何解釋劍舒的反應及那套華服、神秘的古畫?
丁母的一顆心也跟著布起疑雲來,腦中忽然閃過一號人物———司馬文曲。
也許這個人知道什麼吧!
「劍舒,你可認識司馬文曲這號人物?」丁母忽然問道。
「司馬文曲……」丁劍舒的記憶漸漸回想起司馬文曲這個神秘人物,還有他那席關鍵性的話。「對了,他一定能解釋這一切的,他一定可以!媽,快派人去找他。」丁劍舒激動地扯著丁母的手。
「好……好,別急,媽馬上派人去找。」
豈知,幾乎翻遍了台灣各個角落,就是找不到這一號人物。
※※※
光陰匆匆,一晃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丁劍舒不顧家人的反對,照常到學校上課,表面上是一個生活忙碌的高三生,為了升大學而成天抱著書猛啃,而她的心呢?
也許是空了,也許是死了,若不是強迫自己拚命唸書找事做,丁劍舒早就崩潰了。
也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壓抑得太苦,這一個多月來的身體有了極大的差異,以前的丁劍舒身子壯得像頭牛,精力頗旺盛,更別說她有武術底子;而今,丁劍舒十分容易疲倦、慵懶、提不起勁、貪睡,還有一直揮褪不去的噁心感及反胃。在飲食上也有極大的改變,腥一點的東西,丁劍舒全碰不得,否則非得抱著馬桶猛吐不可。
今天晚餐時,丁母因心疼愛女愈來愈虛弱的身子,怕她聯考還沒開始考就先身體不支地倒了,硬是軟硬兼施地要她喝下鮮魚湯,丁劍舒拗不過母親,豁出去地「咕嚕咕嚕」地嚥下肚,結果躲到廁所「傾吐」一番,經這一折騰,臉色蒼白如紙的樣子,嚇壞了丁家上下,連忙請家庭醫生來應診。
「黃醫生,小女的情況如何?」丁母心急地問,心中卻一直存有一個荒謬的猜測……
「是啊!如何?黃醫生。」其它丁家人跟著問。
倒是躺在床上的丁劍舒沒啥反應,一沾到床她就只想睡覺。
「這……」黃醫生望了一眼疲累得合眼欲睡的丁劍舒,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誤診,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黃醫生,你我算是世交了,可別隱瞞咱們一家子。」丁父對年近五十的黃醫生說,他發現黃醫生的顧忌。「若是劍舒有啥病痛可得告訴我們。」
「難道劍舒患了什麼病嗎?」丁母惶恐地問。
「黃世伯……」丁家七兄弟擔懮地喚著。
「這……好吧,劍舒她是懷孕了。」
「懷孕?」大家不可思議地拉高聲調音量。
在?人震驚之餘,丁劍舒乍聞「孕事」之時,倏地睜開雙眼,幾乎是彈跳起身地呆坐在床上,她萬萬沒料到自己會……
「懷孕?」
丁母連忙一旁安撫丁劍舒的手足無措。「劍舒不要慌。」
果然,丁母是猜中了。
「這怎可能?劍舒她……不可能!」丁劍博不相信。
「是啊!黃醫生別開玩笑了。」丁劍舒的老爸不悅地說。「不會錯的,劍舒確實懷孕了,但,你們最好再送她到婦產科仔細檢查較妥當。」
要不是老交情了,黃醫生可十分不滿有人懷疑他的醫術。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大家把目光焦點全股注在呆愣在床上的丁劍舒,他們堅信她不可能亂來的。但,自從丁劍舒到學校上課後,每天都有司機接送,也不曾私自外出亂跑,究竟丁劍舒是怎麼遇上這種事的呢?天哪!他們丁家小寶貝纔多大啊?太殘忍了!
而丁劍舒卻笑了,彷彿春回大地般地在她臉上又有了生機,她那眼神充滿了希望。
大伙見丁劍舒的『異常』,連忙圍上前詢問:
「劍舒,別怕,哥哥們及爸、媽會保護你,一切有我們。」
而丁劍舒只是十分興奮與激動地回望?人,十分高興地說:「這不是夢!這不是夢!我就知道這一切是真實的!我……我……我還懷了堯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丁劍舒哭了,但,臉上的欣喜是無庸置疑的,她的手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儘是滿心的愛憐,她的腹中正懷育著她及莫繼堯的愛情結晶哪!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她不是傷心得死去活來,而是高興得要死呢?除了丁母,大家全丈二金剛摸不出頭緒來,究竟他們錯過那一片段了?
「我來說吧!」
丁母決心道出丁劍舒所描述的際遇。
事情終要解決,也沒有永遠的秘密好隱藏,把一切都說開來明講吧!到底還是要面對事實。
※※※
黃金谷樂園近來頻傳有人在谷中發現紅色蒼鷹蹤?,傳說中,那是一隻稀世罕見的紅鷹,率領著原本四處孤游的翔鷹,時常出現在幽谷深豁中,激昂的鷹鳴常隱約地飄蕩在黃金谷各個角落,屬於山谷地形的黃金谷樂園四處可聞回傳的鷹鳴,時而悲憤、時而淒涼地,有心探訪的人常為此深具靈性的翔鷹而滿心感慨,尤其是那只紅色的翔鷹,好似為了失去的愛侶,瘋狂搜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