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江琪
賀伯昂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懂阿紫話中的含意,他又驚又喜,「你懷孕了?多久了呢?我該多派些丫環來服侍你,不,丫環做事不夠細心,我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明兒個我去找大夫,替你抓幾帖補藥回來,你說好嗎?或者,我該請四娘過來陪陪你,免得你日子過得悶。」
望著丈夫一下子自言自語,一下子又似喃喃問話,他喜出望外的表情令阿紫笑得開懷,她摸著賀伯昂的下顎,「你別窮緊張好嗎?我不會有事的,孩子會好好的,不會出事的。」
他臉色突地刷白,因為她的話讓他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雖然那孩子不是他的,卻是他心愛女人的骨肉呀。
阿紫瞧出賀伯昂表情不對勁,她收起玩笑之心。「伯昂,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賀伯昂不語,驀地緊緊抱住她,低啞的道:「阿紫,答應我,要是我不在你身邊時,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顫抖,她這時才發覺自己的玩笑開大了,伯昂平日雖愛逗著她玩,可是對她身子真是小心翼翼,深怕她會有一絲損傷。
她回應似的抱緊他。「我會的,你放心。」
得到保證的賀伯昂稍微放寬心。他曾經差點失去阿紫,這一次他要竭盡所能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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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伯嵩凝神查閱帳簿,愈往下翻心情愈如大石般的往下沉。
以前,賀府在外的生意都是由伯昂打理,雖然他也參與其中,但更多是看看帳簿,巡巡店舖,他的頭腦及做生意手腕不精,自從伯昂帶著阿紫離開賀府後,賀家的生意漸漸往下滑,再這樣子下去,怕會虧了老本。
他重歎口氣,將帳簿往桌几一丟,心煩的閉上眼,小歇一會兒。
王蝶兒端著一杯參茶走進廳內,見賀伯嵩閉眼休息,她將茶放在桌几上,靜靜望著丈夫。
自從賀伯昂帶阿紫走後沒多久,賀老夫人就病倒了,而那時賀伯嵩對於接手賀家生意是手忙腳亂,再加上她對於阿紫小產心存愧疚,她便留下來照顧賀老夫人,久而久之她與賀伯嵩擦出感情火花,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愛的人皆不愛他們。
賀伯嵩感到有人站在他眼前,他睜開眼,見是妻子王蝶兒,他笑問:「蝶兒,有事嗎?」
「沒事,我剛泡了杯參茶,快喝吧。」她拿起參茶遞給丈夫。
「好。」賀伯嵩接過,喝了幾口。
王蝶兒在他身旁坐下,望—眼桌几上的帳簿。「近來生意好嗎?」
賀伯嵩放下杯子,搖了搖頭。「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那該怎麼辦?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熟的也只有米行,其他的我是不行。」
「能怎麼辦,也只有學了,以前的我太過依賴伯昂。」
說到賀伯昂,王蝶兒心一沉。「有他們的消息嗎?」
「沒有,他們不知過得如何。」
「伯嵩,你要多派人手去找,近來娘的身體愈來愈差,整天就是想著他們。」
「我知道,娘就勞你費心。」
王蝶兒展笑點頭,實則心裡沉重。;
賀伯嵩拿起帳簿再度審看,他心裡的沉重不比妻子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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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沐浴後嘟著俏嘴走進房間,來到銅鏡前坐下。賀伯昂手裡拿著一條大布巾來到阿紫身後,細心、溫柔的為她擦乾一頭烏黑青絲,這事是從他娶了阿紫以後所染上的習慣,在外人眼中他的行為是自滅男性自尊,可他覺得這沒有什麼,相反的,他覺得能夠一生平穩的和阿紫走下去才是他的幸福。
他望一眼銅鏡裡嘟嘴的俏女人,笑問:「我的阿紫又怎麼了?這幾日老是嘟著嘴。」
阿紫頗為無奈歎氣,半晌,微抬頭望著他,「伯昂,你當初怎會娶我?」
彷彿覺得妻子問了個傻問題,他笑道:「因為我喜歡你、愛你呀。」
「可我一點也不討喜,甚至笨得可以。」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來?」
「你不該問『突然』這兩個字,應該是問我怎麼會到現在才發現自個兒笨得跟隻豬似的。」她搖了搖有點僵硬的頸子。
賀伯昂將擦乾她秀髮的布巾放在一旁,走到她身旁,扳過她的身子深深凝視著她。「發生什麼事,你很少這麼不開心。」自從阿紫懷孕後,他對她更加小心翼翼,深怕她會有絲毫損傷。
「告訴你可以,先答應我不准生氣。」
「好。」雖不知是什麼事,賀伯昂還是一口答應。
阿紫舉起原本該是青蔥白皙而今卻佈滿一點一點紅點的十指。
賀伯昂瞠大眼,緊張的捉住她的小手,急急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替小伯昂做件衣服嘛,可是怎麼都做不好,縫得七零八落,還刺了自己整雙手,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呀?」話落,失落感爬滿阿紫臉上,她拿笨重花剪修草是利落快速,沒道理拿根繡花針做件衣服也不會吧?
賀伯昂心疼的吻遍她十指,同時惱怒自己沒發現到她受傷。
「以後別做這事,衣服自有丫環打理。」
「可我想做,我是他娘呀。」她摸摸已隆起的肚子。;「阿紫,我知道你愛孩子,可是愛一個人有很多方法,不見得是要親自替他縫製衣物,我求你,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
阿紫望著賀伯昂帶著請求的雙眸,心裡雖感動卻又覺得奇怪。自從她有身孕後,伯昂要求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話總是放在嘴邊,不但如此,他還常常以擔心的眼神望著她。
她不懂,他是愛她沒錯,初為人父也沒錯,可用不著對她一舉一動皆感到草木皆兵吧?難道在她失憶前她曾發生過什麼事?
「伯昂,為何你這麼擔心我,難不成以前我曾懷過孕?」她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探問。
因她的話,他臉色刷白,突地,他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他身體裡面似的。
她的問話讓他好怕失去她。
雖然她在他懷中,可他心裡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好像隨時隨地就會失去她。不能怪他會有這種感覺,只要她記起以前的事,她一定會離開他,他不但傷害她,也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伯昂,我快透不過氣來了。」阿紫抗議的呼喊,不知道他怎會突然這麼緊張。
賀伯昂放開她,黑眸哀懇的盯著地的容顏。「阿紫,我老實告訴你,你會失去記憶是因為曾在鬼門關繞一圈,我沒勇氣再承受會失去你的可能性,面對你,我是十足十的懦夫。」他不敢告訴她事情真相。
「你不是。」她否決,撲身抱緊他,雖然她記不起來她曾發生過什麼事,可他哀慟的表情令她心好疼,原來她曾瀕臨死亡邊緣,怪不得他對她總是小心翼翼。「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說、再做令你擔心的事。你是我最愛的丈夫。」
賀伯昂顫抖著伸手擁抱她。要是她發現事實真相後,他還會是她的最愛嗎?
他搖了搖頭,不想再去想,輕柔推開她,俯首落下纏綿一吻,心悸、害怕不曾消失在他眼中,他打橫將她一抱,來到柔軟舒適的床鋪,輕輕的放下她。
扯下芙蓉帳,他欺身吻上她的眼、鼻、唇。「阿紫,今夜能讓我愛你嗎?」
「可是孩子……」
「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他想抱她,想感受她的溫度,想跟她緊緊結合一體,然後告訴自己,她在他身邊,沒有失去她。
或許是他的想法傳到她腦裡,她嬌羞的主動抬頭,吻上他的薄唇,以行動告訴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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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伯昂笑容滿面的步進山莊,他今日提早巡視完店舖,就是要帶阿紫出去逛街,買些她喜歡的小孩子玩意,可找遍莊內也沒看見阿紫的身影。
他腳步未停,踏上迴廊,走過轉角碰見一個丫環。「有沒有見到夫人?」
丫環先對賀伯昂一福身子,才回答道:「夫人和小狗子出去了,說是要到百花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賀伯昂感到有點失望,本來是想給阿紫一個驚喜的,不過這也不能怪阿紫,誰教他沒先告訴她一聲。
算了,先回房等她好了。他正要往房間方向走,一名奴僕急急忙忙走向他。
「老爺,外頭有一對夫婦找您。」
「有沒有說是誰?」
「沒有,他們只說有急事見老爺。」
賀伯昂本想開口說不見,但轉而一想,在房裡等阿紫這段時候也挺無聊的,不如到山莊外看是誰找他。一打定主意,他大步往大門走去。
「是誰找我?」他問守門奴僕。
奴僕還未答話,這對夫婦移步站到門中央。
「伯昂,是我們。」開口說話的正是賀伯嵩。
賀伯昂睜大眼,一語不發。
王蝶兒柔柔開口道:「伯昂,我們找了你們好久。」
賀伯昂憤怒的低吼道:「你們滾!」
「伯昂,我們有重要的事找你。」王蝶兒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