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江琪
賀伯昂面一沉,思忖大夫的話,硬帶著阿紫上路的確是不妥,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多留在揚州一天,阿紫就很可能會變成賀伯嵩的妻子。
「高大夫,放心,儘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小狗子,上路。」話落,他將隔著馬車的木板拉下,緊緊抱著阿紫不再多言。
馬車往南奔馳,趕了約七天時間,賀伯昂要小狗子進城落腳,並找來一輛馬車,賞給高大夫一袋銀子,要高大夫回揚州後,又命小狗子繼續往南行駛。
賀伯昂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當初帶著大夫上路是顧及阿紫身體,如今她的身體漸漸好轉,只差未醒來,也是將高大夫請回揚州的時候,況且他也不能讓他知道,他把阿紫帶到哪。
今生今世,他打算一輩子佔有阿紫,不打算讓她再見到賀伯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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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莊
花無缺一聽到家丁報告,馬上從花屋趕來小廳,跨過門檻,見到賀伯昂抱著阿紫,身旁還跟著他沒見過的小狗子。
他迎上前去,瞟一眼昏迷的阿紫,心一驚。「伯昂,阿紫發生什麼事?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趕路來的。」
「無缺,可以先寄宿在你這裡嗎?」賀伯昂不答反問。
「當然。」花無缺沒再多問,看得出賀伯昂發生重大變故。「管家,馬上派人打掃蘭苑。」
「是。」
管家正要退下,賀伯昂呼道:「慢著。」
「伯昂,怎麼了?」
「無缺,麻煩你派人請位大夫過來,還有,能不能請四娘過來,四娘最懂得照顧病人。」賀伯昂望一眼阿紫,臉上儘是擔心表情。
「好,管家,還不快去。」花無缺擰緊眉頭,他也擔心阿紫,早在賀伯昂介紹他和阿紫認識時,他就把阿紫當作是妹妹看待。
管家領命後,馬上派人打掃蘭苑,請大夫,請金四娘過莊。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阿紫住進了蘭苑,大夫也看過阿紫病情,金四娘也到了。
金四娘望一眼躺在床上的阿紫,轉過身走到面色凝重的賀伯昂跟前。「伯昂,發生什麼天大的事,阿紫為何會變成這樣?」
賀伯昂抬起頭來,望著花無缺及金四娘,緊抿著唇一語不發,直到金四娘臉上浮出不耐煩,他才緩緩將賀伯嵩和阿紫的事說出來。
聽完賀伯昂敘述,花無缺和金四娘兩人對看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基本上他們不信阿紫會做出背叛賀伯昂的事來,她不是心機深沉的女子。
再者,他們還沒見過阿紫前,常常聽賀伯昂提起她的點點滴滴,知道他深愛著阿紫,如今發生愛人的背叛,對像又是親生兄長,這要賀伯昂情何以堪,如何面對。
賀伯昂知道兩位好友在想些什麼,怕說錯任何一句話會傷到他的心。
他勉強展露笑顏,反倒讓花無缺、金四娘更覺尷尬。
「阿紫醒來,你們別對她提起他的事,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好。」金四娘毫不猶豫一口答應。
花無缺也點點頭,走到賀伯昂面前。「伯昂,你也累了,我帶你到隔壁休息,晚點再來看阿紫。」
「是啊,阿紫有我照顧,不會有事的。」金四娘跟著附和,她也看不下去賀伯昂憔悴的面容。
知道好友是為他好,他點點頭,在花無缺帶領下出房。
※※※※
賀府
賀伯嵩聽完僕人報告後,他揮揮手要他們下去。
他重歎口氣。派人追查伯昂的下落徒勞無功,伯昂不但一出城就換了馬車且都不留宿客棧,昨日高大夫回城,他命人找高大夫來,盤問伯昂去向,高大夫答不知曉,出城一路上,伯昂除了要高大夫看阿紫的病時才開口,其他時候是靜默不語。
由種種跡象得知,伯昂帶阿紫離府是經過一番思量,退路定是想好了。
唉,不知阿紫的身子能撐得過去嗎?伯昂是硬她帶出府呀。
正當賀伯嵩陷入沉思當中,門外響起敲門聲,他回過神,走到門口親自開門.
「娘,蝶兒姑娘。」
賀老夫人由王蝶兒扶進房,一坐定,她急急忙忙問道:「伯嵩,有無伯昂和阿紫的消息?」
賀伯嵩搖搖頭。
賀老夫人重歎口氣。「派了那麼多人手也找不到,這孩子分明是故意躲我們。」
「娘;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賀老夫人擺擺手。「怪你有什麼用,要怪就要怪我,我應該看出伯昂喜歡著阿紫,可竟老眼昏花的總認為伯昂愛欺負阿紫,所以,當你對阿紫好時,我也沒多阻止,心想阿紫橫豎都是賀家人,嫁你或嫁伯昂都—樣,才沒去阻止你們之間的感情,豈知伯昂打一開始就喜歡阿紫。」
賀伯嵩低頭不敢言語。娘到現在還以為阿紫流掉的孩子是他的,他真的不敢告訴娘事實,怕她老人家會受不了另一項打擊。
王蝶兒當然知道賀伯嵩不對勁的臉色從何而來,她自己也充滿愧疚,她見他們母子倆心情鬱悶,進道:「老夫人,別再多想,說不定昂哥哥想通就會帶阿紫回來,最近您為了他們倆的事都睡不好,我扶您回房休息一會兒,好嗎?」
「蝶兒,謝謝你,我自個兒回房去即可,我想一個人靜靜。」
王蝶兒拗不過賀老夫人的堅決,只好送她出房門,待她走遠後才轉回身,走向賀伯嵩。
「多謝你照顧我娘。」
「應該的。」
「蝶兒,你收拾收拾行李,我派人送你回洛陽。」
「我不要。」王蝶兒斷然拒絕。「賀大哥,這事我也有錯,你就讓我留下來陪陪老夫人,減少我心中的罪惡感。」
「可你長期待在這,會為你名節帶來損害。」他不能不顧及她的名節。
「就算回到洛陽又如何?害死一個孩子,我一輩子良心不安。」她只想將賀伯昂搶過來,絕沒想過要害死人。
賀伯嵩知道勸不了王蝶兒,只好選擇放棄,他現在的事夠多了,要忙著找尋伯昂、阿紫,又要兼顧賀家在外的生意,他根本就分不開身。
「那你凡事小心點,要記得捎信回洛陽,向伯父報平安。」
「我知道。」王蝶兒望著賀伯嵩,想開口說些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且說了又如何,改變不了事實,思及此,她輕聲的說:「賀大哥,我出去了。」
賀伯嵩點點頭,送王蝶兒出房。
※※※※
「她還沒醒嗎?」花無缺一踏進房就問。
「還沒。」賀伯昂的眼光不曾離開躺在床上的人兒。
無缺替阿紫請了多位名醫,他們說法皆是一樣,阿紫遲遲未醒是因跌下樓時傷了頭部,至於虛弱的身子,在他照顧得當下尚無大礙。
「你往後有何打算?」花無缺轉移話題。
「我在郊外看上一塊地,打算蓋座山莊,等阿紫醒後就搬過去。」
「不打算回揚州?」
「再說吧。」
花無缺望著賀伯昂擔憂的臉色也沒再多問,識相的退出去。
賀伯昂沒注意花無缺離去,他現在的心思全在阿紫身上。
什麼時候阿紫才會醒來,再這麼等下去,他的信心會一點一滴磨光。
突然,沉睡多時的阿紫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她不熟悉的面孔。
賀伯昂見阿紫醒來,驚喜道:「阿紫,你終於醒了。
「你是誰?」昏迷過久,她喉中乾澀得連說話聲音都沙啞。
「阿紫,你忘了我嗎?」顫抖的語氣顯示他的害怕及不信。
阿紫睜大眼,眸中滿是迷惘、不解。
「你怎能忘了我?怎能?」他低沉的聲音接近怒吼。
她眼中出現害怕,不懂為什麼眼前的男人在聽到她不認識他的話後,便端出凶神惡煞似的面孔。
面對她害怕態度,賀伯昂只能眼睜睜望著她,隨後一想,阿紫失憶倒是件好事。他原本還在想,他傷她如此深,該如何讓她原諒他,而今她忘了一切,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和她重新來過,這豈不是天助他也?
他面色一變,溫柔的道:「阿紫,你別怕,剛剛是我情緒太激動,我不是故意要凶你。」
她直勾勾的瞧著他,囁嚅的道:「你不是壞人吧?」
「我要是壞人的話,你怎麼可能還好好的?」他扶著她坐起身。
「那你是誰?我又是誰?」
「你叫阿紫,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妻子?」
「嗯。」他倒了杯茶遞給她。「乖,喝下茶後你喉嚨就會舒服些。」
阿紫點頭,接過杯子,咕嚕咕嚕的一口喝光。
賀伯昂輕拍阿紫的背,柔聲道:「慢慢來,小心嗆著。
阿紫將杯子還給賀伯昂,不再言語,她現在腦海裡是一片空白。
他將杯子往旁邊一放,轉過頭望著阿紫,他輕輕捧起她小臉蛋。「等你身子養好、我們就成親。」
沒有說話,阿紫只是直直望著他,雖然她不記得一切,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所言是否真實,可她心中沒有害怕,反倒是心安,她似乎認識他好久好久,他好像總是保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