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江流水
「轟動?這麼誇張?」
「當然,有漂亮女生要加入,所有男籃隊的隊員全都興奮得不得了,個個摩拳擦掌,試圖得到你的注意力。」
「你開我玩笑。」清影真的笑了。
「你不明白自己受歡迎的程度,好歹也該記得『烏龍社』辦的那次選拔吧?若非男學生對你都有好感,也沒人會選你為『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對像』第一名。」
「真是搞笑。」清影笑得更開懷。「你呢?你有沒有投票給我?」
「當然。烏龍社規定只能投給同年級的女生,所以我的票自然屬於你。」若能越級投票,他的票自然是投給小一屆的草莓學妹。
知他有這份心意,清影已感滿足。
她笑望著他,「說真的,追我的人是不少,怎麼你卻一直沒有行動呢?」
「我?」瀚宇笑著搖頭,「我們是好朋友,我怎能行動?」
「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瀚字笑著點頭。「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愛?」
「那麼為何不追我?」
「你是『朋友』。」瀚宇微笑回答,「而且當時我有草莓學妹了。」
「那麼現在呢?草萬學妹不要你了,我也恢復自由身,你……難道不曾考慮過我嗎?」這是她的底限,再多就顯得太厚臉皮了。
「你呢?」瀚宇卻當她開玩笑,如此回問,「你希望我們成為情侶嗎?」
當然想!清影心裡立刻回答,卻猛然一陣噁心感湧上,她臉色一變,摀住唇。
「怎麼了?」瀚宇見她臉色不對,忙問。
清影勉強抑下乾嘔,神色蒼白,「沒事,只是早上吃了不乾淨的食物,有些不舒服。」
「還好嗎?」
「沒問題的。」清影強笑,復又急著追問瀚宇先前的答案,「你覺得呢?我們之間有沒有成為情人的可能?」
無視清影期盼的目光,瀚宇的回答是一陣爆笑,「夠了你,身體不好還能開玩笑。」他笑著伸手輕掐清影的臉頰,「你想當我的女友,還是等下輩子吧。」
☆☆☆
期末考前,「如風高中」的校園內又有了新的流言。
傳說二年級的趙清影突然轉學至台中,原因不明。事情可能與她的舊愛沈傲泉有關,但也有人說她在消失前的幾個星期,都是和劉瀚宇走在一起的,所以劉瀚宇也難逃關係。
謠言一陣起伏,總因當事人都沒有反應而迅速平息。
不該走的人都已離開了,留下來的人則繼續猛挖新的八卦來嚼舌根。
第六章
再次聽到清影的消息,已經是一年後的事。
她因長相出眾而被某經紀公司挖掘,以拍廣告起家,慢慢也開始往戲劇界發展。
「這一年多來你跑哪去了?連個屁都不與我們聯絡,太沒義氣了。」王盛青一見到坐在餐廳角落的清影,立刻賞她一頓責罵。
清影戴著墨鏡,歉疚的笑了笑,「瀚宇呢?他不來嗎?」
「他要遲一點。大學剛開學,他被選作新生代表,有很多事要忙。他叫我們先點餐,不管多晚,他一定會到的。」
「大學……」清影一陣失落,若沒有「那個人」,她一定也和其他同學一樣,在今秋進入大學就讀了;她的成續曾是那麼傑出,就是要申請進入第一志願都沒問題──
「對了,你上哪一間學校?瀚宇在羅斯福路,我在陽明山,你呢?」
「我……」清影淡笑地搖頭,「沒有。」
「沒有?」盛青怪叫,「怎麼可能沒有?你的成績那麼好,我猜你沒跟瀚宇上同一所學校,至少也該到木柵或新竹那幾間……」
「我已經開始工作了,時間不定,很難繼續讀書。」
說到這個,盛青當然也早從電視上看到清影所謂的工作,他不甚贊同,「你家不是很有錢,幹嘛出去拋頭露面?」
「那錢是我父母的,不是我的。」
「這話就奇怪了。」盛青一臉怪異地瞪著她,「你家就你一個獨生女,難道你爸媽還小氣到不肯替你付學費嗎?」
「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
「一言難盡。」
「喂喂喂,有點誠意好不好?」盛青不滿意她的逃避,「咱們這麼久沒見,你就這個態度啊?」
瀚宇來了,適時替清影回答,「她有難言之隱,你也要死纏爛打、強迫她說出來嗎?」
「嗨。」清影感激地望向他。一年沒見,瀚宇瘦了些,但仍是往昔那般清朗俊逸。
「嗨。」瀚宇坐下,點了杯咖啡,繼續聊天。「好久不見了,現在讀哪裡?我沒在新生名單上看見你的名字。」
「我……」又是一個令她難以招架的問題。
盛青倒替她回答了,「她呀,選擇墮落,荒廢學業啦。」
清影咬唇,「只是拍廣告而已,什麼墮落。」
「本來就是墮落。空有好腦筋卻不繼續讀書,不是墮落是什麼?」
「我需要錢,學業的事將來再說吧。」清影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這麼說。
瀚宇和盛青卻同時瞠大眼睛,「你需要錢?」
「怎麼回事?你父親不是大葉的董事長嗎?大葉的資產何只數十億,身為獨生女的你怎會缺錢?」瀚宇不敢置信地問,一臉關心。
「我父親的錢是我父親的,我不能拿。」清影低著頭道,但語氣中的倔強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你想自立?」瀚宇問著,「可就算你真要獨立生活,打幾個零工應該就能養活你自己,何必連大學都不上?」
因為我要養的人不只自己,還有一個「家累」。
清影很想這麼回答,但她只是笑笑地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瀚宇盯著她,久久,突然說了一句,「你和沈傲泉還有聯絡嗎?」
清影震了震,神色強裝自然,「沒有。你怎會突然提起他?」
「不幸得很,他和我同校同系。」
「他?」似乎不該懷疑的,傲泉的成績那樣傑出,進入第一志願也是理所當然。
「我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和我前輩子結了仇,這輩子遇上了,就拚命找我麻煩。」
「他為難你了嗎?」清影著急的語氣,聽不出來是為傲泉還是為瀚宇擔心。
「還好。」瀚宇聳聳肩,「但老有個人不時刺你一下的感覺真是不好受,有幾次我實在忍不住想挽起袖子扁他一頓。」
「對不起。」清影滿心歉意。
「何必替他道歉?」瀚宇好笑地揚眉。
清影察覺自己失言,瀚宇則已抓住她的小辮子。
「他是為了你,對不對?否則你不會替他向我道歉。」
「我……」清影陷入兩難,否認和承認都不對,最後乾脆不語。
瀚字則爽朗一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強忍受那傢伙的挑釁囉,咱們朋友一場,總不好教你難做人。」
「沒的事,你別顧慮我。」
「真的嗎?我揍他,你也不會心疼嗎?」
「心疼什麼,我和他之間早無瓜葛。」
「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了。」瀚宇居然哈哈大笑。
「為什麼這麼說?」清影滿心不解。
瀚宇笑著搖頭,「相信我,你和他之間不會一直『毫無瓜葛』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感受到他話裡的「預告」含意,清影慌了。
瀚宇神秘一笑,不答反道:「餐會結束,走吧。」
他起身會了帳,領著盛青和清影一起離開。走出餐廳,面對夜色下的台北市街景,瀚宇極突然地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清影肩上。「有點冷,你披著吧。」
清影詫異地任他環住自己,完全不明白瀚宇在想些什麼。
她望向盛青,他亦攤攤手,表示自己沒有頭緒。
瀚宇──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呢?
☆☆☆
送清影回家,在江家門口,瀚宇親自下車與她話別。
「謝謝你的外套。」清影解下身上的外套還給他。
瀚宇接過,突然傾身靠近她的耳際,輕輕喃著,「原諒我。」
清影一愕,瀚宇已笑著轉身離開。
望著他發動車子,載著盛青駛離,清影猶想不透好友的意思。
她轉身想進屋子,暗夜中突然伸出一雙手自後頭摀住她的唇,強行將她拖至一輛停在陰影虛的墨綠色Jaguar後座。
熟悉的男性乾淨氣味撲進她的鼻間,清影一陣暈眩,記憶倒回至某個星期六午後,她頭一次接觸這個氣味的情景。
那時,她隨著一名同齡的男子走進某個公寓裡,他擁著她,奪去她的最初,也在她的身體與心裡烙下他的印記。
「記得我嗎?」附和著她的回憶,他的聲音響起。
黑暗中,她看見他眼中閃耀的光芒,如同黑豹凝視著獵物般──
她就是他的獵物!
清影掙扎著,傲泉僅用左手便將她的兩個手腕鉗至她背後,「記得我嗎?想過我嗎?」
「不……」她喘息著。
而他不接受她的否認,「那麼……你記得這個吧?」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舌尖蠻橫地侵入,強迫她接受並予以回應。
激烈的掙扎被他強硬地化成糾纏,他緊擁著她的腰,將她的身體牢牢嵌入自己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