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簡鈺
剛剛闔上的門板,正好攔截住一隻價值不菲的玉雕花瓶,顯示司將淳真的大大震怒了!
他揚了揚手,對枯等著的老太監喳呼道:「劉公公,親愛的將爺現在可有時間見你了,快點兒進去吧!」
由於司將淳受襲的場所就在市集附近,再加上謝總管等—行人的大呼小叫、這消息簡直流通得比什麼都快。
來探消息的、懇請見一面的、哭哭啼啼送著家傳藥方來的人馬,絡繹不絕。
以司將淳我行我素的性子、只要嫌煩、絕對是一律謝絕:但青史賢卻搶先作主,無聊地想整這對相思男女,便故意將許多訪客往幽篁居裡送。
嵐兒在屋外傻傻地等著。人多的時候,避生的她就躲入竹林裡,微嗚著寂寥的簫音。
直到夜深人靜,月芽兒都嵌上了天,幽篁居才終於得到寧靜。
整個下午皇親貴族的走訪、讓嵐兒多少明白她是微渺的、不起眼的,她幾乎是怯生生地推門而人。
「嵐兒,過來。」司將淳雖然受傷,可還是能夠分毫不差地辨別她的足音。「為什麼現在才出現?」他薄責地問。
一種想哭的委屈情緒、盤住了嵐兒的心。
她原是想在大夫一診治完,就立即進幽篁居的。可是司將淳的那個朋友,帶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往這兒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來頭好像都很大的樣子。
一些標緻女子很是矜貴,穿著華麗的錦衣、點著司將淳愛吃的殷紅胭脂、搖著繡帕,婢婢亭亭地來了。聽著她們在幽篁居裡嬌膠著,不知道為什麼,嵐兒不敢也不想往他們面前貿然出現,於是只有怯怯地等在竹林裡,直到現在。
「搞什麼鬼?把好好一個幽篁居弄得一點都不寧靜了!」他咒著,心知青史賢就是曉得他傷勢雖不樂觀,但一時半刻也死不了,所以才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你要到幽篁居養傷?」到她住著的跨院來,是有什麼用意的嗎?
司將淳虛弱輕笑。「嵐兒,幽篁居本來就是我的臥寢之處。」
「你的……臥寢之處?」嵐兒一傻。他是說……他把房間讓給她住?
「是呀,你每天睡的是我的床、坐的是我的椅子,你在我的房間裡過了好一段日子,簡直連人帶心都快變成我的了,你卻都不知道,對吧?」司將淳語氣曖昧地逗弄著她。
嵐兒雙頰嫣紅似火。
聽他說的,好像他們多親密似的……嵐兒神情扭促,她曾是那麼深入地觸及司將淳的過往生活,像要與他融在一起似的,這競讓她有一絲絲的竊喜。
「以前有人像我這樣……住進幽篁居的嗎?」明知過去的事兒早已隨風而逝,不需耿耿於懷,但嵐兒就是忍不住地想問。
她無慾的心,開始不自覺地追求起「唯一」的地位。
「有史以來,你是第一個。」司將淳莫測高深地盯著她。「也會是最後一個。」
那她是特別的嘍?嵐兒掩不住眸中的晶亮光輝。「那你前一陣子都睡哪裡?」
「我的書房,折梅軒。」司將淳可憐兮兮地將話兜回正題,乞著她的憐惜。」你總不會希望我受了傷,還在折梅軒裡刻苦養傷吧?」雖然裡頭有榻有炕,舒服程度不亞於幽簍居。
嵐兒不自覺地點點頭,單純地聽憑了他的一句話,幾乎以他為天般地矯弱柔順。
「對了、你為何把幽篁居撥給我住?」她好奇著。
「因為之前你要養傷、修煉內力。」司將淳的薄唇說著最能疊惑嵐兒冰心的甜言蜜語。「幽篁居很靜,地址方位又好,就像人跡罕至的相思林,我料準你會習慣。」
豈止習慣?她根本已經愛上了被松濤竹鳴包圍的感覺!
嵐兒好感動、—直以來,司將淳都幫她把—切想得那麼周到;雖然他邪得可以,卻總是暗中心細地為她張羅這、張羅那,他待她那麼那麼地好,那她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好好地回報他呢?
嵐兒的眼神不禁飄往—邊的「歎情簫」上,認真思索著。
「對了,這個給你。」司將淳往懷裡一摸,一顆沾血的寒玉石使出現在掌上。
「這是……」那凝了的暗褐痕跡,都是司將淳的血液,嵐兒見之心慌。
司將淳卻若無文事地將它往嵐兒手中一塞。
「這顆寒玉石若我沒料錯,跟你的簫兒是同一材質。它是從千雪山上採來的,收著吧,很襯你。」司將淳有心對嵐兒使壞地問道:「嵐兒,知道我是怎麼受傷的嗎?」
「……被攔腰刀劈傷的。」嵐兒揪著心地說道、
「我問的是,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分神嗎?」見嵐兒搖了搖頭,司將淳毫不隱諱地柔聲說道:「因為我正想著你。」
嵐兒幾乎屏息了,心如擂鼓。「想著我?」
「我看著這塊冷幽幽的寒玉石,想像著你不睬人的美麗模樣。」明明是真心話,為了乞得她的憐惜與情意.司將淳便唱作俱佳地說著。他好想看看嵐兒為他情生意動的美麗模樣;一個男人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有個小女人為他歡喜犯愁。「我才分神那麼—會兒,一把攔腰刀就劈過來了。」
嵐兒的玉淚慌亂地垂落下來,
「那把攔腰刀,直挺挺地敲上我的肩。要不是我即刻回神,只怕整個人已經被削成兩半了。」司將淖吊兒郎當地說著。「所以,你該好好收著這個寒玉石,這可是我到鬼門關逛過一圈的見證哩!」
儘管這—切都是事實,可他卻故意說得戲劇化,想博得嵐兒的憐愛。
對於嵐兒的感情、歸屬,他是最貪心、最不知足的了,巴不得想盡法子,從她身上乞得更多更多的柔情留意,滿足他對她的深深渴望。
然而,他的言語,已經換下嵐兒珍貴的淚水。
天性所致,嵐兒是從來不哭的;但,如今司將淳嚴重的傷勢.還有他所說的一言—語,都讓她的心兒好難受。
是她害了司將淳!要是他別想著她,就不會受傷、不會性命垂危了!
嵐兒全盤接受了司將淳的暗示,而且將它想得更糟、更糟。
「怎麼了?」司將淳轉過頭去,發現她的淚,一陣難言的心疼襲上了他的心。
糟糕,他不該逗嵐兒難過的!見了她的淚,他的心口比火焚更疼。
「司將淳,我好怕。」嵐兒輕顫著。
「怕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幫你頂著。」他談笑風生,想用笑語止住嵐兒的淚水。
「我好怕你死掉……」他為什麼那麼不珍惜自己?在那麼危急的時刻,為什麼還要惦記著她?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會死嗎?」他將嵐兒的柔荑
牽過來,摀住自己的胸口。「感覺一下,我的胸口熱呼呼,還有一口氣吊著呢,死不了的。」嵐兒的淚掉得更急更凶了。
「好了,別哭了。」司將淳朝她勾勾手指。「躺向上來。跟我一起睡。」
「可是……你受傷了。」她怕又弄傷了他。
「所以才帶要你的陪伴。」他對她耍賴著。
司將淳的話語,總是讓她窩心。嵐兒乖乖地上了床,軟軟地依在他身側。
他勉強抬起末受傷的左手,撫去了嵐兒的淚水;他邪氣地伸出舌頭,將沾著玉淚的指尖輕舔著。
「司將淳,你在做什麼?」嵐兒又驚又羞,竟忘了哭泣。
「嵐兒,你—定不知道。」司將淳對她眨眨眼.臉上滿是毫不掩藏的邪魅氣息。「不只是你唇上的胭脂好吃,連你掉的眼淚都好甜好爽口呢!」
「你不正經!」嵐兒紅著臉輕叱。
「我想再吃點甜的淚水,你還哭不哭?」他彷彿很渴望地瞅著她的盈盈大眼。
「不哭了!」嵐兒被他惱得臉紅心跳,再也哭不出來了。「我是真的在為你擔心耶,你怎麼還……還……」她無法說出他那佻達的舉措。
司將淳模仿她的口氣,促狹逗她。「我也是真的很渴很渴耶,你怎麼小器得連點眼淚都不分我嘗呢?」
原來他是渴了!嵐兒急急起身,跪在榻上。「我去倒杯茶來給你喝。」
「不必,我有—個好法子。」司將淳左臂一震,拉下了嵐兒。
嵐兒好怕壓痛了他的傷口,技巧性順勢一倒,雙腿輕分,竟跪坐在司將淳敏感的腰際。
當那粉嫩柔軟的臀兒抵住他的驕傲時.司將淳的氣息登時變得粗重。
「嵐兒,想不到你比我更性急哩,」他的眼色變深了,出色的輪廓裡復了情慾的色彩,變得危險而炙人、
「什麼?」嵐兒不懂他的語意,困惑地輕問著。
「只可惜今天的我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瞇起眼眸,望著嵐兒坐在他腰上的誘人姿勢。「本來,這個姿勢也可以做得很舒服,但你還不解事,要你主動太難,所以只好算了。」嵐兒太單純,莫說那麼多驚事駭俗的交歡方式,只怕連男女最基本的親密步驟.她都全然無知哩。
「算了?」算了什麼?嵐兒摸不著頭緒。
「很失望嗎?」司將淳邪惡地曲解她的語意,暗啞地低笑著。「我答應你,等肩傷痊癒之後、我會讓你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