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護情甜蜜蜜

第3頁 文 / 簡鈺

    烙晴亂想著,這時,榮伯已經領了人進來。

    她沒有注意到,大廳的氣氛頓時變得岑寂,氣溫也像在瞬間下降了十五度;直到一抹巨大的影子籠罩了她,烙晴這才抬起頭來。

    剎那間,她進入了一片波瀾不興、沒有情緒的眸海。

    很深遂、很遙遠,看著他像隔了一層迷霧。烙晴眨眨眼,仰得頸子都酸了。這個男人太高大,鍛煉過的肌肉很結實,將一襲鐵灰色西裝穿得稱頭極了。

    他的體格與俊容很適合站在時尚之都米蘭的伸展台上,但漠然的氣勢卻足以冷歪黑手黨教父的嘴巴;他或許不是故意要嚇人,但那股森寒氣勢就是掩也掩不住。

    「葉烙晴小姐?」很低沈的嗓音,潛伏著蓄勢待發的力道。

    不知怎的,身為主人的她居然正襟危坐起來。「我是。」

    他點點頭,算是響應她中規中矩的回答,表情讓烙晴想到了國慶大典閱完兵的總司令,就算滿意還是一臉的嚴肅。

    他有種很特別的氣勢,巧妙地鎮壓全場,像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為所動。明明只是個訪客,眼神梭巡的模樣卻像是整家子都要聽他的……見鬼了!幹麼要聽他的?她才是大當家耶!

    江默痕朝烙海點個頭,認出了當時在英國小酒館裡有一面之緣的他。

    「等等,你為什麼自稱是我的訪客?」烙晴真為第一眼接觸就示弱的自己感到羞愧。要是這個冷調男人是殺手,她慢半拍的反應就會害死全家了!

    「我為妳而來,自然是妳的訪客。」他平靜地說著,像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垂目看著她,他知道只有「美麗」才能形容她的模樣;白皙的肌膚看來像上好的羊脂玉,五官姣美而靈動。除此之外,她還有種特別的氣韻,檔案照片沒有忠實地傳達出來那眼神中閃動的勇氣與倔傲,絕對吸引人。

    此時,她的雙頰冉冉起了兩朵紅暈。

    「你在說什麼?」她薄斥。

    什麼為她而來?講得這麼曖昧,她可不記得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好浪漫哦!」小琤兒捧著雙頰驚歎。這個男人看來冷歸冷,心裡可熱著呢!

    烙晴眼一瞪——呼,她趕緊乖乖坐好,不再亂動。

    「我來介紹,這位是江默痕。」烙海悠閒地開口。不管在任何場合,他都惜話如金,只有在最重點的時候才出場。「是我為大姊請來的保鑣,是護衛界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他想保住的人命,包括閻羅王在內,還沒有誰能從他手下取走。」

    「也就是說,他罩得住大姊?」烙威問道。就說嘛,二哥辦事,全家放心!

    「絕對。」能讓他打包票的人,舉世數不出五個。

    「那你不跟他介紹我們嗎?」原來他不是姊夫啊,小琤兒難掩失望。

    「沒有必要。我想所有該知道的事,江先生已心裡有數。」烙海犀利的眼神迎上江默痕;他們是不分軒輊的危險男人,不必交流也有某種程度的瞭解。

    對於烙海的介紹,江默痕連點謙虛的表情也沒有,像這是最翔實的形容。

    「……保鑣?」聽到這名詞,烙晴有片刻的震驚,無法言語。她拉下臉來。「是誰告訴你,我需要保鑣?」這種可怕的族類,她向來避而遠之;所有的人都知道,居然還明知故犯,簡直不可原諒。「又是誰賦予你這個決定的權力?」

    「我。」江默痕出人意表地答腔,語力萬鈞。

    「你?」烙晴錯愕。關他什麼事?

    「這就是妳收到的恐嚇信?」不知何時,那封被她對半撕的信紙已經到他手裡。

    拼起信紙,他低頭看信的模樣、瞇眼思索的神情,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準備瞭解事情、下達命令,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該聽他的。

    男主人?她怎能被他的氣勢誤導?「是誰准許你動我的東西?」烙晴惱怒地皺眉。

    「這些東西關乎妳的安全,妳的安全就是我的責任。」低沈的嗓音說明了一切。

    「哦,好甜蜜喲!」無視於情勢緊張,琤兒忍不住又驚歎了一聲。

    二哥從哪兒找來這個男人?看來冷冷的、酷斃了,結果每次開口都讓人臉紅心跳;不知道大姊心裡是不是也甜滋滋的?好夢幻!她好想拉起裙擺轉圈圈應景哦。

    烙晴一詞眼刀砍過來,小琤兒馬上跳起來。「我看我還是回房讀書去好了!」

    「我帶消夜去找歡歡。」烙威伸了個懶腰。看來大姊被威脅,二哥不動聲色卻處理得很好嘛!有英明的二哥出面就夠了,今晚且讓不才的他醉臥美人膝吧!

    「我也回房處理企劃書,你們慢慢談。」烙海優雅地起身。

    「葉烙海,你別走!」烙晴雖然喜怒形於色,但平時對外人總是修飾得很圓滑;她會讓人知道她在生氣,尺度又拿捏得剛好,不讓人下不了台。

    不過,面對不乖的手足,她向來懶得修飾,都是直接變身成噴火魔物比較快。「人是你找來的,你負責把他請回去。」她似乎忘記了,江默痕可不是自己人呢!

    烙海搖搖手撇清。「他會把所有的事解釋清楚,交給他了。」

    一下子,榮伯牽著琤兒的手,烙海搭著烙威的肩,人走得乾乾淨淨。

    「你請回吧!」有狀況就光會丟給她處理!烙晴繃著臉。「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保鑣。」她恨都恨死這種人,一輩子也不要想起,在路上不幸遇到更要繞道。

    江默痕看著她,沒有暖度的眼眸反而像是有股魔力。「為什麼?」

    他的氣質是孤絕冷冽,沉著音調說話卻好像有股商量的意味,很難狠下心拒絕,所以很奇怪、很奧妙的,她拉拉雜雜地開口了。

    「你能想像,我突然帶著保鑣出入公共場合的景況嗎?媒體跟大眾會開始猜測,葉氏是不是有危機了。」她說著,一點也沒有發現說話的口氣不像對著外人。「更何況我討厭保鑣,如果保鑣的操守有問題,那我豈不是受害匪淺?」

    她憤慨地說著,那種感覺很自然,已經把江默痕當作吐苦水的對象。

    「保鑣可以保護我不受別人的威脅,但誰來保護我不受保鑣的威脅?」她嘀嘀咕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告誡自己。

    第一次,他沒有情緒起伏的心裡有了莞爾笑意。

    「曾經遇過加害妳的保鑣?」挑起眉,淡淡問道。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但很快就消失。江默痕不禁懷疑,是什麼讓她必須將恐懼藏得如此迅速?她甚至不讓任何膽小懦弱的情緒出現。

    「一次就夠受了!」到現在,夢魘還會不時糾纏她,只是她從不肯跟人說。

    「怎麼回事?」有別於以往對待當事人的態度,他捨棄命令式的口吻,詢問中依稀聽得出一絲絲微不足道的關懷。

    她很自然地接口了,也沒發現不對。「我八歲那年,家人請了保鑣護送我……」

    「大小姐說得太小聲啦,俺聽不見!」耳背的榮伯忽然雷鳴般地抱怨出聲。

    緊跟在後的是小琤兒懊惱地呻吟。「榮伯,你不要說話啦,會被大姊發現!」

    樓梯間的一陣騷動,令烙晴驀然住口。

    慢著,她在做什麼?怎麼不經大腦就吧話說出來了?

    那個事件是傷痕,但她一直不讓所有的人知道她還為此恐懼;小心隱瞞多年,為什麼這人淡淡一問,她就洩了底?

    這件事絕對不能說,她最想瞞住的手足都還躲在樓梯間偷聽呢對那一隻耳朵豎得比另一隻更高的景象,她知道得很清楚,因為她以前都帶頭那樣做……

    「那些都是陳年往事,多說無益,說了也不關你的事。」她臉色一凜。「我要聲明的只有兩點:第一,我很忙,忙得沒有時間去管那些阿三阿四;第二,我討厭護衛、保鑣、隨肩、跟班,我可以保護自己,你請回吧!」

    正當她轉過身,想上樓找烙海算總帳時,江默痕淡淡地開口了。

    「聽過『約賽尼兄弟』嗎?」她發表宣言的口氣是很勇敢,但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怕死,還是不自量力。

    「沒興趣去打聽。」忙都忙死了,哪有閒情聊八卦?

    「妳的責任心很重?」幾天準備資料的工夫,他對她已有所瞭解。

    「當然。」她可是大家的大姊呢!時時刻刻都提醒自己這一點,作個仔榜樣。

    「妳最好把握時間,能做多少工作就快點做吧!」忠言逆耳,他說得語重心長。

    「哦……好啊!」看著他冷肅的臉龐,她不確定地應著。

    她是很勤快呀!對時間的掌握也是分秒必爭,簡直可以用「焚膏繼晷」來形容自己了;他的話博得了她的一點好感,畢竟難得遇上一個跟她有相同工作觀的人,真是可喜可賀啊……不過,他的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她忍不住要問。「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劃開沒有熱度的笑弧,嚇出她的冷顫。懂得問,代表她還有得救。「被約賽尼兄弟盯上,又拒絕了我的護衛,妳的時間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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