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霽玥
了包袱,就大約猜到你是要離開墨家堡,幸好今兒個是我看門,你快從這兒走吧!」
「可我要是從這兒走了,怕會給您帶來麻煩的。」這樣的老好人,夜珂實在不忍心害他。
「不會的,堡主再怎麼狠心,也不會為難我這老頭子的……」
「那可說不定!」
阿祿伯話都還未說完,墨雲冷硬的嗓音就從夜珂身後傳來。
夜珂霎時白了臉,僵直著身子,就是不敢回頭看他。
「你有勇氣背著我逃走,沒勇氣轉過身來看我?」
夜珂輕咬住下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他的怒氣,心念一轉,她決定不回頭,急促的跨出腳步——
「你再走一步看看,我保證這老頭兒的腦袋馬上離開他的脖子!」墨雲發狠地說。
「你……」夜珂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瞪著墨雲。「他再怎麼說也是你們墨家三代的忠僕,你怎麼能……」
墨雲冷笑,「你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敢或不敢。」
夜珂不用去試,她當然知道他敢,人命對這個男人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你……到底想怎樣?」眼淚濡濕了她的頰。
她不過只是想要遠離這個男人,過著平凡的日子罷了,為什麼上天要讓惡夢繼續糾纏著她……
「你對天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離開我。」
她倒抽一口氣。「不……我辦不到……」
「辦不到是嗎?」
墨雲低笑一聲,厚實的大掌緩緩伸高,直至阿祿伯的頭頂——
眼看他的手就要劈下,夜珂情急之下不禁泣喊道:
「我發誓!我發誓……」
墨雲的眼神閃著詭譎,他放下手轉而抓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
無視於她的一雙淚跟,他惡意的捏痛她,眸中充滿怒意。
「說出你的承諾!」
夜珂氣哽語咽,慘白的唇抖顫著,卻只能斷斷續續地說:「我發誓……從今以後……這輩子再也不會……不能離開你身邊……」
相較於她的一臉悲哀,墨雲卻是斂起眉殘傲地笑道:「你得牢牢記住自己說的話,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他抓住她的手勁加重。
「如果讓我發現你有任何想逃的舉動,甚至是念頭,我保證不只是他,連帶著所有跟你有關係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夜珂揪緊攬在胸口的包袱,蒼白的臉上一顆顆珍珠般的淚紛紛滑落。
「滾!」墨雲對著阿祿伯一聲怒斥,嚇了他老人家好大一跳。雖然對夜珂十分同情,但他也心知能力不及,只能投以無奈的眼光後離去。
阿祿伯一走,墨雲立即甩開擒住夜珂的手。
身心俱疲的夜珂一個踉蹌,腿一軟便跌坐在地上。
「別妄想得到我的同情,是你先違背我的。」他惡聲警告。
「我從未對你有過任何妄想……」她垂下頭低語。
「是嗎?」他冷哼。「那麼你最好繼續維持下去,因為從現在起,你連妄想的機會也不會有。」
狹長的黑眸閃著寒冽的光芒,黯藍色的衣袖猛地一拂,他陰鬱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她面前。
***************
墨雲對於他說過的話執行得相當徹底,夜珂幾乎是被關在寒棲樓,除了負責送飯的婢女之外,她唯一能見到的就只有墨雲。
寒棲樓外不僅派了侍衛把守,就連送飯的婢女也不敢跟她多說一句話。
她就像被囚禁在精美牢寵裡的金絲雀,永遠飛不出去……
而墨雲對她的殘忍並不止於此,他將她關在寒棲樓,自己卻夜夜寢宿在軒香齋裡,偶爾來到,面對她也是一張冰冷的臉。
一想到一輩子得這樣過,突然一陣噁心湧上夜珂的胸口,胃部就像正在絞扭般難受。
「你怎麼了?」
墨雲一進屋子就看到她撫著心口,臉色蒼白得可以。
夜珂忿忿地撥開他伸過來的手,拒絕接受他的關心。「我沒事……」
墨雲俊逸的臉上一陣青白,不顧她微弱的掙扎,反手使勁地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不要跟我要個性,吃虧的可是你!」
夜珂蛾眉緊鎖,神情恍惚,她拚命地將湧上來的酸意嚥下。「求你不要管我,不要管……」
「我偏要管廠墨雲耍賴的說。「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身份?」夜珂蒼白著臉冷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身份。」
她推開墨雲,噁心的感覺卻有增無減,只能匆促地攀在窗口便嘔起來。
墨雲見狀再也無心刁難她,毫不費力地抱起她走向床榻。
夜珂早被頭昏噁心給折磨得沒了力氣,再也沒有辦法反抗他。
「駱文!」他朝門外低喝一聲。
一直守在門外的駱文飛快的進了屋。「主子。」
「去叫宅子狂來!」「是!」
駱文擔憂的瞄了夜珂一眼,隨即加快腳步離去。
「我沒事。」她虛弱地低語。
「有沒有事不是你說了就算的!」墨雲惡狠狠的咆哮。
她異樣的蒼白竟令他心裡無端一陣疼惜,突然湧上的慌亂更是前所未有。
「反正你不就是要看我生不如死嗎?我現在這模樣不是正如你意……」
「閉嘴!」
墨雲兇惡的瞪了夜珂一眼,可卻又是極其溫柔的搓揉著她冰涼的手。
他這樣的舉動讓夜珂有些捉摸不定,心窩突然竄進一絲矛盾的暖流。
「既然不能愛我……就不要給我虛假的希望……」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墨雲硬是握住。
「那你又說過愛我了嗎?」他突然沙啞的低語道。
夜珂聞言猛抬頭對上他的眼,「我不懂……」
眼前這雙總是無情、冷冰冰的眼眸,如今居然飽含著溫柔情意的盯著自己。
是做夢嗎?
「我自己也不懂,為什麼閉上眼就會有個笨女人的身影浮在眼前,明明身邊的女人不是她,卻莫名其妙地老是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明明心裡疼惜著她,嘴巴裡卻從不饒過她……
聽著聽著,夜珂泛紅的眼眶盈著淚。「你的話總是虛虛實實的……我摸不透也總猜不著,誰能保證你此刻的溫柔不會是另一劑毒藥呢?」
墨雲臉上一僵,有些懊惱地低咒:「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不會不知道我的性子吧?」
「就是知道才會這麼害怕。」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抱怨還是在嬌嗔。
望著夜珂一雙憂鬱的翦瞳,墨雲輕歎一口氣。
「既然知道我無情,就該明瞭我對你可說是盡了最大的耐性了,要不依你那天辜負我的信任私下逃離的後果,會只是這樣嗎?」
「可你不是天天都睡在軒香齋嗎?」這話又有些酸味。
「自從碰過你,任何女人在我眼裡是再也起不了作用了。」墨雲咧嘴邪情的笑著,一雙大手毫不老實的摟住她的腰。
「貧……貧嘴!」一抹翻飛的霞紅竄上夜珂的粉頰。
「噗……」
突然一聲殺風景的憋笑聲從門口傳來,羞得夜珂趕緊推開墨雲。
墨雲則是一臉沒好氣的瞪著來人。
「不該出現的時候,你又偏偏特別早到。」他低聲咕噥。
「喂!這你可就大冤枉我了!」宅子狂嚷道。
他指了指左手拿著的木盒。「是你那位駱總管一臉天塌下來的樣子拉著我就往這兒跑,還直嚷說大事不好,我這才好心趕來的耶!」
「趕來看戲才是真的。」墨雲反唇相稽。「別在那裡耍猴戲了,過來替她瞧瞧,剛才她不停的噁心想吐,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餘毒未清的緣故。」
「不可能吧,這不是拆我的招牌嗎?」宅子狂一臉不相信,伸手就要探向夜珂的手脈,卻又看見墨雲想砍人的眼光。「喂,不診脈我怎麼會知道是什麼病啊,你不會真當我是神醫會隔空看病吧?」
墨雲瞇起眼,拳頭握了握,最後仍不得不讓開。
一旁的駱文面容早已憋得完全扭曲,他記得夜珂上次被刺時,宅公子要替她診治,墨雲也是同樣的反應。
「咦?」
「怎麼了?」墨雲一臉緊張。
宅子狂沒空理他,逕自對著夜珂問道:「你最近胃口如何?」
「不好,可能是心情影響吧……」夜珂一直以為是這些日子和墨雲的不愉快所造成的。
「嘿……我看不只是因為心情不好。」宅子狂笑得奸佞。
「別打啞謎,她到底是怎樣了?」墨雲一陣火氣上來。
「別緊張、別緊張!都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還會這麼急躁呢?」宅子狂輕鬆的說道。
「你……你說什麼?」
墨雲先是一愣,隨即揪起宅子狂的衣襟,微啞地吼道。
「喂喂……先放手啦!」宅子狂拍了拍他的手。
「宅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夜珂同樣也是呆愣著臉。
她當然有過短暫的歡喜,身體裡孕育了自己最愛的男人的骨肉,有哪個女人會不開心?但墨雲的反應,讓她又開始心冷。
「當然,你別懷疑我的醫術好嗎?都快三個月了。」宅子狂一手拉著自己的衣襟,一邊朝床上的夜珂說道。
「恭喜堡主!賀喜堡主!」駱文欣喜的拱手道賀。
墨雲手勁一鬆,放開了宅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