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季蕾
他看著她,用那種複雜難解的眼神深深地看著她,看得她忽冷忽熱,看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驀地,他翻身下床。
意料之外的舉動驚怔了她,她愣了好一會兒,才連忙下床追上他,「等一下!你要去哪兒?」僵硬的身軀令她一陣發顫,腦海驀地掠過不祥念頭,「路西法,你……想在後天的研討會上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不必妳管!」瞪向她的藍眸銳利逼人。
她沒有退縮,勇敢迎視,「我當然要管,而且我也會去!如果你要對他們不利,就連我一塊殺掉!」
他沒說話,冷冷瞪視她數秒後,忽地拉開房門,朝房外高吼,「來人!」
兩名衣著筆挺的男人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臥房,在他面前站定。
「什麼事?長官?」
「把這個女人給我關起來!」路西法指向她,嗓音沈冷,「不准她出門一步。」
「什麼?」室內其它三人同時愣在原地。
兩名屬下面面相覷,燕琉彩卻是一陣蕭索寂涼。
路西法要把她關起來──為了不妨礙他的計劃,他竟不惜軟禁她……
她傷痛地想,驀地身子一軟,直直往前倒落。
兩名屬下連忙一左一右接住她。
「發什麼愣?快把她架走啊!」
無情的命令是她失去意識前,鑽入耳膜的最後一句話。
「他把她軟禁起來了。」清雋的嗓音在室內緩緩揚起。
這是間擺設極為簡單的房間,格局不大,緊緊拉上的簾幕更阻絕了窗外陽光燦爛的世界。
陰暗的房間,坐著三個男人,他們都看著牆面屏幕上的女子,神色凜然。
「路西法將燕琉彩軟禁起來了,看來就連她,也無法改變他。」
「安琪莉雅。」其中一個男人首先開口,俊俏的外貌正是那天在餐廳裡攔住燕琉彩的陌生人──達非,他望著屏幕上哈斯汀女王陛下的美麗容顏,「看來我們應該改變計劃。」
「你的意思是──」
「讓我想辦法從日本調人來,試試能不能暗殺路西法……」
「我反對!」
「不可以!」
另外兩個男人同時開口抗議,四束沈冷的眸光同時瞪向達非。
後者聳聳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陛下,請妳再給我弟弟一個機會。」發話的是一個黑髮男子,他的五官和路西法有幾分相似,瞳眸也是藍色,只是比路西法那種宛如夏日晴空般澄透的藍深沈許多。
「米凱,這不是我給不給他機會的問題。他盜走了國家國庫,我沒辦法正面動他,可一定得想個方法把錢給要回來啊。」
「派人暗殺路西法是沒用的。」另一個黑髮男子開口,「他身邊那些人都是軍人出身,你們的人也許連靠近他一步都不可能。」
「是嗎?」安琪莉雅揚眉,「堂本,你這話未免也太高估路西法了,上回他不就被那個契塔維夫耍得團團轉?」
「那是他自願的。」堂本徹直視她,「如果不是為了燕琉彩,契塔維夫根本不可能有命跟路西法玩這種遊戲。」
「唉,又是燕琉彩。」安琪莉雅歎一口氣,玉手煩惱地敲著下頷,「如果她可以感化路西法,讓他為她放棄一切就好了。其實比起跟路西法作對,我是比較想跟他合作的,唉,只可惜那傢伙冥頑不靈。」她頓了頓,「還有後天的事怎麼辦呢?我討厭這種明知有大災難發生,卻沒法阻止的感覺……」
「這個妳放心吧,安琪莉雅,」達非插口,「我從日本調來了一組拆彈小組。」
「萬一你的人漏了任何一枚怎麼辦呢?」安琪莉雅睨他一眼,「而且你也知道路西法神通廣大,怎麼可能任由你偷偷摸摸拆炸彈?說不定還要捷克政府派人把你們這些『恐怖份子』全抓起來呢。」
「這個嘛──」被歐洲最古靈精怪的女王給搶白一番,達非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從很早以前就這樣了,他總是拿這丫頭沒辦法。
「陛下,有個辦法絕對能阻止後天的災難。」堂本徹再度開口。
「什麼辦法?」
「把燕琉彩救出來。只要她人在會場,路西法絕對不會捨得引爆炸彈。」
「可萬一──他比你想像得還沒人性呢?萬一他就是引爆炸彈了呢?」
「不會的!陛下。」米凱迅速接口,他望向安琪莉雅,藍眸掠過激動,「我相信路西法,他不會……」
「你真的相信嗎?」安琪莉雅截斷他,神情嚴肅,「他可是連你都曾經想殺害呢。」
米凱閉了閉眸,「那是因為他恨我。」他說,語氣蒼涼,「可他愛燕琉彩,我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愛的人。」
「是嗎?」安琪莉雅挑眉,明媚的眸光一轉,「達非,你怎麼說?」
他一攤雙手,「看來只有這麼做了。」
「那就交給你了。」
「什麼?」達非瞪大眸,手指可笑地指向自己,「又是我?」
「當然。」安琪莉雅理所當然地,「除了你還有誰有辦法把燕琉彩弄出來?」
「嘖,妳就捨得我去冒險犯難,也不怕萬一我失手怎麼辦?」他喃喃抱怨,望向她的眼眸淡淡哀怨。
「怎麼可能失手?」她朝他眨眨眼,又是俏皮又是淘氣,「你不是號稱神偷嗎?偷個人出來有什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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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是號稱神偷,理論上要偷個人出來是沒什麼難的。
可他號稱的是亞洲第一神偷,現在可是在歐洲的地盤啊!更何況,還是路西法的地盤。
想著,達非忍不住又是一陣歎息,他苦著臉,伸手將掛在臉上的鏡片一調,轉成望遠鏡,觀察著對面豪宅的動靜。
該死!那傢伙的房子警衛超森嚴的,都已經夜深人靜了,還隨時有一群身材剽悍的男子四處巡邏,還裝了一套完善的電子保全系統。
保全系統是沒什麼,他隨隨便便幾個按鍵就能破了,只是那群高頭大馬的漢子可不好對付。憑他一個要擺平他們,比登天還難。
「唉唉,安琪莉雅,安琪莉雅,瞧瞧妳給我出了什麼難題了。」他喃喃念著,一面伸手拿起身旁的無線通話機,「拆彈小組什麼時候可以行動?」
「隨時都可以,閣下。」話機傳來清晰的回應,「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馬上開始。」
「注意,我們的目標不是真的要拆除那些炸彈,只是聲東擊西而已。告訴你底下那幫人以自己的性命為重。」
「是。」
「開始吧。」
「是!」
放下話機後,達非瞇起眼,再度觀察屋裡的動靜。
如果他料得沒錯,幾分鐘後,宅邸內所有人便會因為會場裡傳來有人試圖拆除炸彈的消息而一陣忙亂。而那時,也就是他潛入的最佳時機。
接下來只有求老天保佑快點找到燕琉彩了。只要找到了她,她就成了他最好的擋箭牌,那些傢伙應該不會朝她開槍的……等等,那是什麼?
一個白色的影子驀地閃過他眼角,他連忙轉動鏡片,對準焦距。
看到了!那是個人影,是──燕琉彩?
領悟到這一點,他幾乎要驚叫出聲,不可思議地瞪著那個正悄悄爬出三樓窗台的纖細身影。
她攀出窗台,接著垂落一條用床單結成的粗長繩索。
她想就這樣逃出來?
達非愕然,既為她的天真搖頭,卻又不禁佩服她的勇氣。
他連忙探手入懷,取出像一本筆記本般薄薄的計算機,拿著光筆迅速在屏幕上點畫著。
為避免她不小心觸動警鈴,他得趕快幫她解除保全系統才行。
正在他忙碌的時候,原本陷入沈靜狀態的宅邸忽地開始甦醒,一個接一個房間亮起了燈。
看來,他們已經接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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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非?」燕琉彩瞪著眼前協助她逃出來的男人。
他微微一笑,「很高興妳還記得在下,燕小姐。」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們需要妳的幫忙。」
「我?」她困惑地,「我能幫你們什麼?」
「阻止研討會場爆炸。」
「什麼?」燕琉彩驚喊,瞳眸流轉難以置信的輝芒。
這難道就是路西法打算做的嗎?引爆會場,讓所有與會的科學家命喪當場?
她閉眸,胸膛漫開一股無法言喻的絕望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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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長官,我們已經驅離了那些妄想搗蛋的人,捷克警方也被我們打發了。」
「是嗎?」路西法微微頷首,眸光依舊凝定遠方逐漸泛白的天際,「這麼說,今天的一切依然可以順利進行了?」
「是的,長官。」
「很好,你辛苦了。」
亨利行了個禮,正想退下時,一個手下忽地急急忙忙衝進來。
「不好了!長官,不好了!」他呼天搶地喊著,蒼白的神色彷彿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