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吉娜
「你怎麼這麼愛耍寶啊?」黎雁青笑不可抑地望著他。
「你說我這性感撩人的姿態是在耍寶?真是太沒眼光了,不曉得我和這兒的晚霞美景融為一體的健壯身軀是世間少有的。」他還是一臉臭屁地搞笑著。
「趕快停止你那自戀的行為吧,否則等下害我吃不下飯,我可是要找你算帳的。」她杏眼圓睜地望著他說。
「Ok,那現在就上山吃飯吧!省得你沒了胃口又要怪罪於我。」
說完兩人便轉身向著車子走去。
「等下去貓空我再請你喝茶。」黎雁青邊走邊說。
「為什麼?不是說好今天是我請你的嗎?」關念宏打開車門後抗議地問。
「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喝茶,這樣互不相欠不是很好嗎?」黎雁青看著他說。關念宏沒有答話,只是悶不吭聲地望著她,用他那深邃黝黑的雙眸大膽凝視著黎雁青。
霎時,路旁喧嘩的鼎沸車聲已在耳畔消失,滿空的夕陽彩霞緊緊地包裹住他們倆,整座平台上彷彿只剩下兩人一般。
黎雁青強迫自己不要在乎他那足以撼動情感的灼人目光,但心卻不受理智控制地劇烈狂跳起來。
兩人就此凝視對望了好一陣子,黎雁青才萬般困難地移開目光,並在心中責罵自己,怎可為了他那不經意的一瞥就令自己如此地沉不住氣而芳心大亂?
「請你喝茶,是你的榮幸,幹嘛不說話呢?」黎雁青說話了,試圖將方纔兩人怪異的行為拋在腦後。
聽黎雁青這麼一說,關念宏也才跟著移開視線,並露出一個充滿吸引力的笑容。
「我沒有不說話,只是在想你為什麼和我那麼計較?想著想著所以就忘了說話。」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毛病還真多呢!」她也跟著坐上了車,嘴中仍是數落著關念宏。
關念宏也沒再抗議,只是又重新發動車子往可以吃到新鮮野菜、特別山產的山上駛去,至於是誰買單,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何須堅持?反正只要能使黎雁青高興,讓著她些也是無妨的。
☆☆☆
接下來的每個日子對黎雁青而言,彷彿像夢境般快樂得今人難以書信。因為從關念宏北調到台北上班以後,每天只要一下班,就會準時地出現在她的住處。
短短的一個多月中,她已和關念宏相偕吃遍了各種美食佳餚。儘管黎雁青十分清楚這種快樂的日子是不可能會長久的,卻還是忍不住私心期望時間就此停住,好讓關念宏可以就此陪在她身旁,而不必擔心別的女人會出現將他搶走,或是他又被調回新竹上班。
「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關念宏的聲音將陷入沉思中的黎雁青喚回現實生活中的茶藝館裡。
「沒什麼。」她敷衍道。
而關念宏看她那眉頭輕鎖的模樣,知道她一定是為了什麼而煩惱,只是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為了找不到工作而煩惱嗎?」他又關心地問。
「不是,我才失業沒多久,怎會為找工作而煩心呢?你別亂猜。」她一笑置之地說,啜了一口茶。
「那為什麼吃完飯後就一直不說話,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看你這樣,我很擔心的。」
黎雁青只是淡淡一笑,並沒回答他的問題,然後又陷入自己的思維中,慎重地考慮著前天陳靜芝於答錄機中留言--要幫忙介紹男友的事。陳靜芝說對方是個年輕有為的房地產經紀人,長相端正不說,家境又富裕;更重要的是他上有兩個哥哥,所以婚後無須與公婆同住,也無傳宗接代的可怕壓力,陳靜芝大力地推薦這個金龜婿。
但黎雁青的心卻不知怎麼地猶豫了起來,而這一切的遲疑,全都是為了關念宏。說穿了她就是捨不得、拋不開關念宏的陪伴,甚至於習慣了有他相伴的生活。
他現在之所以會天天來陪伴自己,一方面是因為剛北調來台北,人生地不熟的,又沒什麼朋友;另一方面是為了報答自己幫他改變外型的事吧,所以才會如此熱情地邀約自己出遊的。她一面望著關念宏,一面想著。
「雁青,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色不是很好?」
關念宏一面說,一面正準備用手去摸她的額頭,看她是否感冒了。動作溫柔而體貼,活像是個完美的情人,深深地感動了黎雁青。
再拖下去也是無意義的,長痛不如短痛,該是恢復理智清醒的時候了。黎雁青甩著頭,並在心中下著決定。
「我……」她吞吞吐吐的。
「怎麼啦?」
「沒事。」她終究還是提不起勇氣說。
「後天我們去金山吃鴨肉好嗎?」關念宏不知情地提議著。
「不要。」黎雁青瑤著頭。
「你不喜歡吃鴨肉的話,那改去富基漁港吃海鮮好了。我聽說那兒的海產新鮮又不貴,你應該會喜歡的。不過較麻煩的就是北部的路我不熟,到時候可能要帶著地圖我們才不會迷路。」他興高采烈地說,並未察覺黎雁青的不對勁。
「對不起,後天我有別的事。」
「沒關係,我等你辦完事再去接你。反正趕不上吃晚餐,就換到基隆吃消夜也是可以的。」他邊幫黎雁青倒茶邊樂天地說。
黎雁青專心地看著他那英俊的面容和充滿親和力的笑臉,心中差點又要為了他而改變主意不去相親;但理智終於是戰勝了情感,逼迫著她面對現實,放棄了對關念宏所有的不捨。
「我後天要去相親。」她終於鐵了心地說出了口。
黎雁青這一說,可真是嚇壞了一旁正在泡茶的關念宏。他急忙地放下倒一半的荼葉,並用著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黎雁青,強忍住心中的萬分激動!但臉上仍是裝作沒什麼的表情。
「你說你後天要去相親?」他語調生硬地問。
她點著頭,專注地看著桌上那壺燒得沸騰的開水,不敢看他一眼。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嗎?」
關念宏很不是滋味地問著,並在心中盤算著黎雁青一旦去相親,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人品、家世、經濟應該是還不錯吧。」她答道。
「這麼好條件的男人需要相親嗎?你不覺得這其中有詐嗎?搞不好他是個騙子,專門騙你們這種女人的錢。前陣子邱彰不就是被騙了嗎?你可不要重蹈覆轍。」
他拚命地說著,希望能打消她去相親的念頭。
「你真的是報紙看太多,變得愛疑神疑鬼了。不過就是相親吃飯、看電影罷了,感覺不對,立即閃人就行了。瞧你把他說得像是毒蛇猛獸般的可怕,真是誇張。別忘了,他是我朋友介紹的,不會有問題的。」黎雁青解釋著。
「你為什麼要這麼急著把自己推銷出去啊?就算……就算真的很急,也用不著用這種方法啊!」他不自覺地提高聲調,氣急敗壞地說著。
「這方法有什麼不好?很多人還不都是因為相親才認識另一半的,別大驚小怪了。」黎雁青實在是不懂關念宏為何態度會突然變得如此奇怪。
「不好就是不好,你不要去啦!」他態度惡劣、口氣無禮地命令著。
可憐的關念宏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沒有適時地對黎雁青表達愛意,反而只是一味地阻止著她不許去相親,這樣子當然惹惱了黎雁青。
「連人都還沒見到,你憑什麼說他不好?」黎雁青也火大地說了。
「你有沒有頭腦啊?條件真的那麼好的話,需要相親嗎?他早就和別的女人廝混去了。」
「那你言下之意是我的條件很差,所以才要走上相親這一途,是不是啊?」黎雁青氣呼呼地瞪視著他。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盲目地去相親啊!」
關念宏漲紅著臉焦急地解釋箸,希望黎雁青能打消去相親之意,誰知愈解釋愈糟。
「盲目?你說我去相親就是盲目?」
「不是啦,我只是不要你冒冒失失地就——」
「對不起,反正我這個人天生就是冒失又盲目,不像你理性又有主見。」黎雁青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反諷著。
關念宏啞口無言地看著黎雁青,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卻被誤解,想再解釋卻又怕愈描愈黑,只能靜靜地盯著她看,等到她氣消再解釋。
「我要回去了。」她負氣地說。
「你等會先在大門口等我。」關念宏拿起帳單後對著黎雁青說。
「不用你送,我可以坐計程車回去。」她仍是鬧著彆扭。
「雁青,別生氣了好嗎?」關念宏抓著她的手讓步地說。
但黎雁青仍是一肚子的火,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只是將他的手撥開,便獨自離開茶藝館,留下關念宏一人不知如何是好地楞在座位上。隔了好一會,他才急忙跑去櫃檯結帳,然後飛奔著去追黎雁青。
不知是黎雁青的運氣太好,還是老天故意與關念宏作對;就在他快追上黎雁青,離她不到五十公尺遠之時,她卻突然招了部計程車,無情地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