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暉蘭
漆黑的夜一個人
有誰能為我解開心中的悶
如果一切只靠緣分
你的沈默就像無情的敵人
愛瘋了你玉石俱焚
卻又無法禁止思念闖寂寞的門
只能假裝不聽不問
眼看愛的傷兵在心中得逞
「也許是我想太多吧……也許本來可以很簡單的一段感情被我搞砸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而且,我只在加拿大留學幾個月,而他……還有幾年的留學路要走……所以我選擇放棄……最後那個月,我對他忽冷忽熱的……每當他靠近我我就將他遠遠推開,刻意不去看他受傷的眼神……等他走遠後又望著他背影后悔……學期結束後,我回來新加坡……可以說是逃回來的……再後來……我連後悔的資格也失去了……他告訴我,他找到了他的春天……」
事到如今到如今
再說什麼還有什麼意義
而你的深情的表情看在我眼裡多麼的痛心
早知道愛情哦愛情讓你我連友情都難再續
我寧可認命就相信當初對你有模糊的愛情是因為孤寂
一盒面紙伸到她眼皮底下。
她抬起頭,卻看不清那張距離並不遙遠的臉孔,視野……模糊一片……
「你拿面紙做什麼?我又沒哭……我沒哭……說好不哭的……得知他找到春天的時候我都沒哭,怎麼可能在三年後的今天哭出來……」
我該懂早該懂愛是最難的功課
手放了心也輕了沒有誰非
誰站在眼前
我所愛的不等於永遠都適合
別自責別不捨別去和眼淚拔河
說好不哭說好不哭不糊塗我答應你能恢復在別人懷中找到幸福
說好不哭說好不哭不頑固沒有爭吵的結束好過傷痛中醒悟
「很無聊的故事對不對?」她推開面紙盒,用力眨眨眼睛。懸在眼眶邊緣的淚水,一半被逼了回去,另一半順著眼角滑下。她用手背去抹,卻只把臉抹得更濕。
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另一邊。
他一定無聊得快睡著了吧?聽她講這種老掉牙的故事……所以他才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曾說過。
也許在外人眼中這的確是個再老套不過的故事,可在她身上,卻是個始終擱不下的包袱……三年了,她整整當了三年鴕鳥,今天才頭一次把深藏在心底的難過和委屈一股腦倒出來……在他面前。
為什麼是他……因為她今天受了太大刺激麼?還是……
哦,別想了。她每次都想太多,也每次都把自己逼人進退不得的泥招。這回,她不要再想了……」
「有喝的嗎?我渴了。」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從開始沈默到現在的人終於開口。
「有啤酒,喝嗎?」
她愣住。「你忘了我對酒精……」
「過敏。」溫楚揚替她把話說完,起身從冰箱裡取來兩罐TigerBeer。自己拉開一罐,另一罐塞進她手裡。「要喝就趁冷。」
「可是我……」
「知道喝酒有什麼好處嗎?」
她搖搖頭,困惑的看著他一口接一口將啤酒灌下肚。
「可以盡興,可以澆愁。」他深深的看著她,專注得像是要看進她心裡去。「你看過那麼多愛情小說,應該懂得什麼是『酒人愁腸,化作相思淚』。」
「我聽過……」她雙手握著啤酒罐,冰涼的感覺從掌心一直傳到身上。「聽是聽過,可對我未必適用……」
「適不適用,要試了才知道。敢嗎?」他晃晃手中半空的啤酒罐,口氣有點兒挑釁的味道。
如果她不把頭垂下,也許她會發覺隱藏在那雙黑眸深處的認真,可她的心思完全落在手裡的啤酒罐上。
敢嗎?有什麼不敢的?
驀地扯開拉環,她將一口啤酒灌進嘴裡。
「咳咳咳」……好難喝……」她咳得彎下腰去。
他卻仍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淡淡的說了句:「通常第一口都是難喝的。」
「我不要喝了。」她吸著鼻子,知道淚腺又一次受了刺激,淚水已開始在眼眶裡氾濫。
「撐過第一口,後面就不那麼難受了。」
「再喝我會真的哭出來……」
「哭出來有什麼不好?」
她茫然的望向他,隔著一層淚水依稀分辨出他的輪廓。他在問她,哭出來有什麼不好……她也不是很清楚。人們都說哭代表脆弱,太脆弱總是不好的吧?
一隻大手突然盞在她頭上,輕輕摩挲那頭亂七八糟的短髮。「想哭就大聲哭出來。這裡沒外人,我也不會笑你。」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怔怔的想。他說,他不會笑她……
捧起啤酒罐,她又閉著眼睛灌下一口。
好像……的確沒那麼難喝了……不曉得第三口會如何?她這麼想著,兩隻手已.經自動將啤酒罐送到嘴邊……一口……又一口……
原來,這就是啤酒……她朦朦朧朧的想,眼淚早不知不覺淌了一身。
原來,這就是徹底哭出來的感覺……酒人愁腸,化作相思淚……
她的相思愁,和整整遲了三年的淚……
睡意湧上的時候,她只依稀記得有只大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十章
丁冬丁冬——丁冬丁冬——
床上的人兒發出神志不清的抗議,一翻身將頭埋進柔軟的枕頭。
丁冬丁冬——丁冬丁冬丁冬——
好吵……別響了……她好困…山拜託不要再響了
丁冬下冬丁冬丁冬——
夠了!豁地掀開被單跳下床,方如拚命克制住尖叫的衝動,抱著昏昏沈沈的腦袋一步一晃走出房間,僅憑借本能朝噪音的源頭摸去……
鈴聲熱情而頑固的響著,她忍著一肚子火拉開大門——
「誰啊?!一大早的……」
「劈啪——!」
驚天動地的一聲響炮在頭頂炸開,還有無比快樂的叫喊——
「Surprise!MerryChristmas!!聖誕快……你是誰?」
方如怔怔的站在原地,五顏六色的絲帶掛了一頭一臉,目光呆滯,耳膜刺痛,顯然還未從驚嚇中恢復。
「喂,你還好吧?」手持拉炮的陌生女孩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晃動,有些不確定的問:「這裡……是2406吧?」
「哎?」方如總算恢復了幾分清醒,抬頭望向大門上的金色號碼牌——
是2406沒錯。
再次看回女孩的時候,女孩也正從門上收回自己的視線,一臉尋味的盯著她身上鬆鬆垮垮的大T恤。
既然她已經看到門牌,就不用她再說一次了吧?方如邊想邊扯下那些和自己頭髮糾纏在一起的彩色絲帶,動作因睡意未消而顯得有些笨拙,扯著扯著不禁打了個呵欠。揉揉鼻子,她將最後一根粉紅色絲帶從頭髮上扯下,和先前那些一起團成一團捧在手裡,不曉得該不該還給拉炮的主人。
正猶豫著,女孩突然從她身邊閃進玄關,鞋也沒脫就大刺刺的朝客廳裡沖。
「哎……」方如慌忙一路小跑追上去。「你怎麼一聲不吭就往人家裡闖啊?。」
「噓——」女孩突然將食指比在唇前,一臉凝重的示意她噤聲。
怎……怎麼了?方如不明所以,釘在原地不敢動,也學著她的樣子豎起耳朵聽……
好像是……水聲?
沒錯,是水聲,好像是從……晤?停了?
再看看女孩……晤,她……很漂亮——這是方如悄悄將「不速之客」從頭到腳打量過一個來回後得到的結論。
她的漂亮和心嬡的古典美不同,是一種讓人眩惑的青春亮麗。特別是那雙漆黑閃亮的眸子,簡直漂亮得過分,漂亮得有些……呃……似曾相識?
「呼啦——」一聲,浴室門開了…。
「哥——?」
「瘟神——?!」
「溫溫?」
不約而同的三把驚呼,一人驚喜,兩人驚嚇。
重見裸男的瞬間,方如終於徹底清醒。想起來了!這……這裡不是她的公寓,是瘟神家啊!難怪她差點兒找不到門……不對,現在不是想門的時候!她……她是怎麼一覺睡到天亮的?她只記得昨晚……她聽唱片,吐苦水……然後他請她喝啤酒……她喝了……再然後……十幾個小時的空白……算了,跳過……接著她被吵醒,給眼前這個美女開門……等等,他剛才好像說……溫溫?這就是傳說中的……
「哥!聖誕快樂!!」溫溫歡呼一聲撲到溫楚揚身上,摟著他的脖子猛親一氣,幾個玫瑰色的口紅印頓時為裸男的帥臉增光添彩。
好……好奇特的兄妹……方如嘴張得老大,吃驚得忘了閉上。
「別鬧了。」溫楚揚皺著眉將妹妹扯離自己身體。一大早跑我這兒來做什麼?」
「來看望我親愛的哥哥啊!」溫溫反手抱住他的胳膊晃來晃去。「誰讓你平安夜都不回家,大姐、二姐、媽媽、外婆、姑姑、嬸嬸、舅母、姑母,還有阿姨們只好拜託我來看你嘍!沒想到……嘿嘿嘿……」
一雙美目眨啊眨的瞟向剛才因驚嚇過度跌坐在沙發上的方如,眨得她脊背發涼,雞皮疙瘩爬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