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華伶
「你若信我,就是真的,不過我有個條件,那就是好好珍惜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謝謝。」看著江翰佑誠摯的眼眸,她衷心的表達謝意,淚水也同時又落了下來。
自從家破人亡後,她嘗盡世間冷暖,不再相信任何人,沒想到,今日還有人肯對她好。
龍萼攬住她顫抖的肩,輕拍著她的背,無言望著江翰佑,眸裡也寫著感激。
「大哥,你太古怪了吧?」
「就是呀,幹嘛答應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讓龍萼留在房裡頭照料方芰芰,三兄弟拉著江翰佑到一樓進行商議。
「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們難道沒看到龍萼因為這個順水人情而感激他嗎?
機會就是拿來利用的,這也不知道,笨。
「什麼順水人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江銘佑抱怨。
「少囉嗦,就當是幫你們積功德、除業障,反正你們平日壞事也幹太多了。」所謂的壞事就是刻意阻擾他。
「幫我們?」
「廢話,你們明天就分頭去調查前縣令被關的原因,還有白縣令私底下到底還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
「那大哥你呢?」看吧,事情果然又落在他們頭上了。
「我?」他陰惻惻的笑了一下,「你們不是說要幫未來大嫂嗎?我現在就給你們機會,白縣令進牢,錢來客棧自然也安然無事。」
「這……」看來他大哥一開始就想置身事外。
那他幹嘛還答應人家報什麼仇嘛!他可真會利用人。
三人一臉苦瓜相,卻沒一個敢吭聲。
「好了,你們先到外頭去等我,我上去招呼一聲就準備回府。」他轉身走上二樓廂房。
方芰芰已經累得睡著了,龍萼站在床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著她。
「在想什麼?」江翰佑拉著她一同坐到中間的圓木桌旁。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對了,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佯裝不解。
「謝謝你答應要幫她,還有……幫我。」
「傻瓜,謝什麼,我看得出來你不想讓她送命,而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嘛。
「真的很謝謝你,但是……」
「但是?」
「會不會……會不會有危險?」今日方芰芰刺了白縣令一刀,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就算她不為自己擔心,也為江翰佑等人煩憂。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他露出笑容。
「你笑什麼?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話耶。」真搞不懂他,整天嘻皮笑臉的,好像沒事情能難倒他。
「不用擔心,對付那個狗官,我還游刃有餘。」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又緊又牢,彷彿要將自己的力量都傳給她一般。
「你做什麼?」她想抽回手,無奈他緊握不放。
天!男人的手都這麼燙得嚇人嗎?
她努力裝作不在意,但這熱度卻好像不只燙了她的手,還燙了她的心。
「你擔心我。」
「你說什麼?」
「我說,你會擔心我,我覺得很高興。」
「你……」她臉上倏地一片潮紅,想別過臉,他卻不允許地將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因為……因為你是為了我而有危險……我、我能不擔心嗎?」
「你在說謊,你看舌頭都快打結了。」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樂得看她為自己而慌張失措。
「你……你該回去了,不然天都要翻白肚。我會好好照顧她,你不用擔心。」她也得快些溜回房,雖然龍府就在客棧後頭,但她還是快些回去為上。
至於方芰芰她已經告訴她能讓她暫時住在客棧裡頭,她會給她送飯,反正她想短時間內,客棧也不可能開張。
「我一點也不擔心她。」本來他就沒擔心過方芰芰,幫她不過是為了龍萼,「我比較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她有什麼好需要人擔心的?
「我擔心我走了以後你會想我。」
「你無聊,放開我啦,我要回家了,誰要想你,我想你快走才是真的。」真是說不得正經話。
「開玩笑的,其實我是擔心她住在你這裡,可能會惹來什麼麻煩。」江翰佑正色道,「我想,我還是帶她回去比較好。」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況且,讓她跟著你們四個大男人也不太好。」
「那如果有什麼事,一定得立刻通知我,我會『常常』過來。」其實他是想說天天過來。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你也快回去睡。」
看著他離去的高大背影,龍萼心裡頭忽然緊了下,惆悵上了心。
今天江翰佑不在客棧裡頭,李春桃便待不住,向小六問了錢來客棧的位置,便自個兒跑去向龍萼「示威」。
「我們家小姐不在房裡,可能去客棧了吧。」小榕對眼前貌美的客人沒什麼好感。
「客棧?客棧不是倒了。」都倒了還去那破地方幹嘛?
「不是倒了,只是暫時歇業。」小榕沒好氣地道。
「隨便吧,那你去叫她回來,我有事找她。」
「我還有事要忙,就勞煩你自個兒走一趟吧,反正不過是在前頭,走幾步路就到了。」說完,就當著她的面將龍府大門「砰」地關上。
「你……真是沒教養的下人!」氣歸氣。李春桃還是只能自己走到客棧。
繞到前頭,望著被釘上木板、貼上封條的錢來客棧,她在心裡頭竊笑了幾聲後,才由後門旁的小偏門進去。
「沒人呀。」她在一樓到處走了走,一個人影也沒瞧見。
那下人該不會誆她吧?
她再繞了幾圈,忽然聽到二樓傳出交談聲,便聞聲步上階梯,在傳出聲音的廂房外,就著門縫偷看裡面的情形——
龍萼將帶來的飯菜放在桌上,替方芰芰擺好筷子,「快吃吧,咱們家廚子的手藝,堪稱一絕呢。」
雖然垂涎三尺,方芰芰卻遲遲不動手。
「怎麼不吃?」她看她明明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我……我還不起,你已經給我地方住了,我還要吃白食……」她仍有官家小姐的尊嚴。
「不要你還的。」龍萼笑了笑。
「但是……」
她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良心不安,那麼等客棧重新開張以後,你也來幫忙。」這樣總行了吧。
咬了咬唇,方芰芰微微點頭。
「那還不快吃?」龍萼將筷子塞到她手裡。
扒了一口飯,方芰芰忽然落下眼淚,她慢慢咀嚼著嘴裡的米飯,「我好久、好久沒吃過白米飯了……」
「不用客氣,還有菜呢。」拍了拍她的背,龍萼望著她頰上的淚痕,忽然覺得自己的遭遇根本不算什麼。
客棧被封了算什麼,還是有重新開張的機會,她根本不需要太沮喪。
雖然聽不太清楚她們的對話,但李春桃卻一直覺得龍萼身旁的女娃好生眼熟。
到底是在哪兒看過呢?
她絞盡腦汁的想,忽然靈光一現。對呀!原來是她!
她不就是一大清早官兵忙著到處張貼畫像的那個通緝犯嗎?
聽說她是因為昨晚行刺縣太爺才會被通緝,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這不就等於龍萼窩藏犯人?!
呵,這窩藏犯人不是與之同罪嗎?這下她可慘了!
翰佑哥是不可能娶一個犯人做妻子的,就算他要,江姨也不會答應,如果她揭穿了龍萼,那翰佑哥就非娶她不可了。
腦海裡浮現的想法,讓李春桃迫不及待地想去報官,卻在望見一個人影後急忙躲藏進隔壁廂房。
「你來了。」
「在吃飯?」江翰佑推門而入,眼眸微瞇地望了門口一眼。
「嗯,有什麼消息嗎?」
「官兵在各處都貼了捉拿她的畫像,現在她已經是人人皆知的通緝犯了。」他將撕下來的畫像放在桌上讓龍萼瞧。
看來,昨晚承佑跟銘佑還跑得不夠快,讓白縣令看見了方芰芰的臉。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哪有人做壞事不懂得蒙臉的?
龍萼拿起桌上的畫像,雖然有些輪廓還不太清楚,但仍是有幾分像,應該是因為屋子裡太暗白縣令沒能看得太清楚。
「現下要委屈你暫時待在這兒,一步也不能出去了,懂嗎?」龍萼轉頭對方芰芰道。
「我知道,我不會亂跑的。」她點了點頭,緊握著自己的畫像。
「白縣令的傷如何?」
「聽說沒什麼大礙,只是一點皮肉傷。」這也難怪,一個女娃兒的手勁能有多大?
聞言,方芰芰眸光明顯黯了下來。
「這裡或這裡。」江翰佑望著方芰芰,指了指自己的頸子和胸膛。
「什麼?」她不解的問。
「要害,刺下去,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他一副輕鬆樣,「如果膽子再大一點,可以直接從頭砍下去,只是比較噁心,到時候血肉饃糊,要收拾也麻煩些。」
「嘔……」聽見他的說明,還在吃飯的方芰芰乾嘔了下,眸光露出懼色。
「你什麼不說,淨說些沒營養的話。」龍萼瞪他一眼,拍了拍方芰芰微顫的背。
她聽了都難過,更何況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