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花漾
而最新一期的流言則是,莫維斯伯爵公開宣佈為掌上明珠伊凡妮擇婿的消息。無論是誰,只要能夠擄獲伊凡妮的芳心,不但可以娶得美嬌娘,更可以繼承他所有的財富。
莫維斯伯爵的富有眾所周知,此消息一傳出,倫敦的年輕貴族莫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管足伊凡妮出現在什麼場合,都有一群紳士們包圍若大獻慇勤。
而聰明的舞會主辦人,早就將伊凡妮與她的伴護瑟洛列進他們邀請名單上的第一位,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們聯袂出席,主辦人的邀請函就會供不應求,
但是伊凡妮——也就是賽西兒,對於老伯爵的決定感到頭疼萬分;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炙手可熱,只覺得自己像一根被眾狗爭相搶奪的肉骨頭。
她一如往常地與瑟洛一同進入舞會會場,一群等待著博取伊凡妮歡心的紳士們,便如同見了蜜的黃蜂般蜂擁而上。
「凱因斯小姐,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你跳第一支舞?」
「伯肯爵士,凱因斯小姐的第一支舞應該是屬於我的。」
「不,安傑爵士,論先來後到,你應該排在我之後。」
「胡說八道,我甚至比你們先到!」
「不,是我!」
「是我!」
賽西兒懊惱得直想掉頭離去,但她知道,若她真的這麼做,等於是對主辦人失禮。
她苦惱地覷了一眼身旁的瑟洛,只見他仍是一派事不關己,—點也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賽西兒有些沮喪。她知道,他還記著那天晚上的仇。
她說他的吻讓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對任何有自尊的男人而言,都是一種不可原諒的羞辱。要是她此刻開口向他尋求援助,她懷疑他很可能會當眾讓她難堪,
不過當前來邀舞的紳士們為了先來後到的問題,已經吵得快要翻臉時,賽西兒把心一橫,決定拉瑟洛下水。
她勾住瑟洛的臂彎,帶著逼真的遺憾神情淺笑道:「抱歉,各位紳士們,我已經答應接受瑟洛表哥的邀舞了。」
瑟洛瞇起灰眸,不敢相信她竟敢這麼做。
賽西兒看見他眸子裡的不悅,那一瞬間,她有些緊張,害伯他會當眾否認。「我們已經說好了,是不是呢?表哥。」
她的藍眸中寫滿了懇求,那柔弱無助的神情是如此楚楚動人:而在她的凝視下,瑟洛覺得自己握有力量的權柄,彷彿他的決定將影響她的一切。
「是的,我們說好了。」他繃著俊瞼,順著她的謊言當了她的幫兇。
賽西兒鬆了一口氣,開心地笑了。
瑟洛沒想到她的笑容竟如此真摯、甜美,如同春天盛開的花朵般誘人採擷,
該死!她只是在扮演伊凡妮!瑟洛提醒自己,但還是無法阻止燃起燎原大火般的下腹。
他沒有忘記她曾對他的侮辱,但他天殺的就是想要她!
既然瑟洛都這麼說了,眾紳士不由得發出失望的歎息,讓開路讓他們兩人進入舞池。
小步舞曲的樂聲輕快悠揚,舞池裡一對對的紳士與淑女們都露出愉悅的笑意,享受著美好的音樂與舞步,唯獨一對例外。
「拜託你,瑟洛。」她雖然微笑著,但卻有著說不出的尷尬與勉強,「請你露出一點笑容,或是和我說說話,否則大家會誤以為我們是仇敵。」
他挑起深金色的濃眉,嘲弄道:「難道我們不是嗎?」
「我們的確是,」她的笑容變得十分僵硬,咬牙地說:「但你並不一定要表現出來。我相信讓那些三姑六婆有了搬弄是非的話題,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配合一個女騙子的謊言,同樣沒有任何好處。」瑟洛毫下留情地反唇相稽,「我親愛的「表妹」,你用那麼無辜的表情對著眾人撒謊,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早巳習以為常了。」
「我並不是有意要撒謊!我只是厭倦了成為野心分子狩獵的目標!」賽西兒終於無法隱忍心中的委屈,一古腦地爆發了出來。
「每一個企圖接近我的男人都是為了那筆豐厚的嫁妝,而我,充其量只是—個附加的贈品,可是明知道如此,我卻還要露出笑容與他們周旋,儘管我對這一切是那麼深惡痛絕——」
賽西兒激動的聲音,引起周圍共舞的紳士淑女們好奇的眼光。
瑟洛一一朝他們微笑致意,讓眾人相信他與賽西兒正聊得起勁,然後低下頭對情緒有些失控的賽西兒揶揄地說道:「容我提醒你,現在正在製造八卦話題的人是你,不是我。」
瑟洛出奇不意地用她方才說過的話反制了她,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她怎麼也沒想到,優雅尊貴的萊徹斯特侯爵舌尖竟鋒利如刀,她相信若有必要,瑟洛的舌尖甚至可以殺人於無形。
「你總是不放過任何取笑我的機會,爵爺。」她埋怨地說。
瑟洛喜歡她懊惱的聲音,那聽起來像撒嬌。「我是否可以把這句話解釋為——這一回的口舌之爭,你甘拜下風?」
她馬上故態復萌。「噢,別想!我只同意暫時休兵。」
「你可真是頑固。」他從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女人!他皺眉想道,
「我會把這句話當成恭維。」
瑟洛不由得朗聲大笑。
他的笑聲彷彿有感染力,令賽西兒也不禁揚起唇瓣。
她與瑟洛之間的相處情況,一直瀰漫著緊張與火藥味,稍有齟齬,戰火便一觸即發,就連差點發生關係的那一晚也不例外。
想起那一夜,賽西兒的雙頰便嫣紅成一片。她從不知道瑟洛的碰觸會帶給她如此大的影響。
在那一晚以後,每當她進入臥房,便會想起他那充滿佔有慾的深吻。當她閉上眼睛,逃遁那些令人臊紅的記憶時,她會因夢境中情慾糾纏的情景而驚醒。
賽西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她確信這一切與瑟洛脫不了干係。她甚至懷疑他一定是在她的身上施展了什麼魔法,才會使她莫名其妙的不對勁。
瑟洛凝視著她酡紅的小臉,問:「怎麼了?你的臉好紅。」
她逃避著他的視線,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是……覺得這裡有點悶。」
瑟洛停下舞步,伸手扶住她的纖腰。
「我陪你到外頭透透氣,今晚參加舞會的人太多,這個鬼地方就像個烤箱一樣教人窒息。」
賽西兒沒有異議。
事實上,到陽台或花園吹吹冷風,有助於冷卻她的腦子,或許她就不會再想起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回憶,與不可告人的夢境。
※※※
迎面吹拂而來的冷空氣使賽西兒的精神為之一振,她立刻覺得自己好多了。
瑟洛隨意的坐在白色大理行扶手上,不需刻意彰顯便自然流露出尊貴與威嚴,
撇開他萊徹斯特侯爵的身份不談,單就他本身來說,瑟洛·傑·克蘭茲實在是—個過度出色的男人,即使是在他發怒或是出口成諷的時候,也絲毫不減他的英俊。
賽西兒不平地想著:他一定是對上帝行過賄,否則上帝怎麼會對他如此偏愛,賜給他最好的一切?
當瑟洛發現她在看他時,詢問地挑起一道眉毛。「怎麼了?」
她慌忙望向別處作為掩飾,「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今晚的月色真好。」
「英國人總是喜歡談論天氣,每當我遇見一個人就得談—次天氣,因為英國人所有的話題部是由天氣起頭。」
「沒錯,確實如此。」賽西兒輕笑:「你還記得嗎?當我第一次與你談巴黎的天氣時,你誤以為我想要趕你走,對我發了頓脾氣。」
瑟洛沒有忘記那件事,他立刻道歉:「抱歉,我的脾氣並不是你所以為的那麼暴躁。」
「是嗎?」她可不以為然。
「或許……偶爾會有例外。」瑟洛不情願地承認。
「爵爺,我認為是「經常性」的例外。」她更正道。
他蹙眉,斷然否認道:「沒有那麼頻繁。」
「噢,絕對有。」她指出,「尤其是當你的疑心病又發作的時候。」
瑟洛懶洋洋地一笑。「我覺得我們好像又快要吵起來了。」
「好像是。」她也笑了,為自己的咄咄逼人感到羞愧,「但是我們不會的,對不對?瑟洛。我們說好了今晚休戰,我們將和平相處一晚。」
「是的,我們下會。」他同意了,朝她伸出手,「過來。」
賽西兒驚跳一下。「為什麼?」
「說好了要和平相處,你不該像防備什麼似的離我這麼遠。」他再度催促,「過來,到我的身邊來。」
她望著他的眼,無法拒絕他的邀請。
「呃……好吧。」
賽西兒慢慢地走向他,而瑟洛始終注視著她。
天哪!他的眼神是那麼深邃、充滿誘惑,她覺得自己彷彿被催眠似的回視著他。
但當她走到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時,她猶豫地停下腳步,不再往前,可瑟洛不許,他大手一伸,將她扯入懷裡。
「瑟洛……」她的低喊有些顫抖。他的碰觸對她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