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花繡
依舊叨叨絮絮地碎念:「渾蛋!你這死悶葫蘆,每次什麼都不對我說,你以為我有讀心術啊?什麼都要我猜我想,這麼猜來猜去,總有一天我會發瘋的。你不試著對我說,你怎麼會曉得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懂了、真的明白了、真的曉得了?」她跨坐至他大腿上,雙拳掄起往他胸上猛捶。
「我……」原已心灰意冷,但拚命壓抑下的情緒卻再次騷動鼓噪著,全只為她。
哼!「死渾蛋。」
她怒睨他一眼,心裡卻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教她眸眶發熱,莫名的淚珠滾燙滴落,再也無法停止。
凝視她涕泗縱橫的抽噎樣,一股暖流汩汩地沁人心窩。他環起雙臂,將她徹底攬入懷、納入心,
「十年前是我一時賭氣,所以才會鑄成大錯。我常常感歎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在巴黎與其他男人交往。」
她深深埋入他頸間啜泣,胡亂將淚涕抹上他衣襟。「你幹嘛眼睜睜,你這渾蛋怎麼笨到不會來找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忿忿不平地再捶他一記。
「我曾寫信給你,在連寄了五、六封不見回應後,我心急地飛到巴黎找你時,卻得知你已有了要好的男友……」想起往事,依然痛心。「當初我真的不是刻意不去機場見你,而是那一、兩個禮拜我都忙著拍攝CF,等我得知你飛往巴黎後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嗯?怎麼他話裡好像有些不對勁?她思索須臾,待腦中掠過了悟,連忙由他懷中掙起與他正視。「你什麼時候寄信給我?我怎麼都沒有收到?」
「你沒收到?!」他震愕。
好啦!問題癥結於此,竟是個大烏龍。「我當然沒收到。」她翻了記白眼。
原來……他失笑,但她卻擲給他一記衛生眼。折騰了十年,原來全是因為當年他那文情並茂、情意綿綿的懺悔書信沒送到她手上!他愣愣地傻笑,突然覺得自己白白受了十年冤枉相思,真是難堪。
「笑什麼笑?!」她噘嘴。「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這全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個大渾蛋的錯。」
瞧她大發嬌嗔,他心口所籠罩的陰霾終於驅散。
見他仍是傻笑,她索性在他懷中扭動嬌軀。「不管啦、不管啦,都是你的錯,不管啦、不管啦……」她持續嚷嚷著,一雙閃爍渴望的水靈瞳眸則逼近他雙眸,直勾勾地瞪著他。
「那你要我怎麼賠罪?」他瞇眼凝笑。
她歇下無理取鬧的舉動,囁嚅地支吾,一張俏麗容顏頓時紅霞滿佈。「那……那你說……你現在、現在還……」嬌嗓愈見細小微弱。「還愛……愛不愛我啊?」螓首愈垂愈低,只差沒將整張燒紅的臉龐埋人跳動劇烈的心口上。
他附耳細聽,直到將她斷斷續續的話在腦中整合了番,唇角笑意逐漸加深。「那你說你愛不愛我?」沉淪十年終算是撥雲見日,他將下顎擱於她頸畔,擁著她的雙臂滿足地佔有著這分屬於他與她的親暱。
「是我先問你的耶!」她憤然地抬首瞪他。
「說嘛、說嘛,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桀笑臉龐直直往她細緻柔嫩的粉頰上磨蹭,在她未察覺下迅速轉身,將懷中的她壓到床鋪、壓在身下。「愛不愛我、你說你愛不愛我,小狐狸?」
「無賴,是我先問你的耶。」她用力戳著他的胸膛。
「好嘛,那——我好愛你唷!」無賴咧嘴大笑,轉眼間將驚呼的人兒壓得透不過氣。「我說了,換你說你愛不愛我?嗯?快說、快說、快說!」
他總是能將愛輕而易舉地掛在嘴邊!她熱紅了臉龐,卻遲遲未回應他的問話,直到他的胸口熨貼著她的,讓她幾乎無法喘息,這才出聲求饒:「你是想把我壓死啊,快起來啦!」
「你不說我就不起來。」
「我不要!誰叫你說愛我說的那麼輕率。」她撇嘴。
他呆住,旋即低呻一聲。「輕率?你居然認為我說愛你這麼輕率!我可是很認真的耶。」
「除非你跟我說一百遍我愛你我才肯相信。」她耍賴。
敗給她了!他深吸了口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愈說一次,她神情上堆砌而出的笑容愈是幸福而燦爛,像是擁有了全世界最美麗珍貴的寶物般喜悅;柔軟的雙臂悄然地攀附於他頸項,然後緩緩將他拉下,貪婪汲取那分屬於他的氣息。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凝視著近於咫尺的她,剎那間迷醉於她唇瓣所噙的那抹笑容,無可自拔地俯首附上熱切一吻。「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一句愛語,伴隨著他灼燙的啄吻烙於她每寸肌膚上。
終於——他終於得到了他的寶貝。
儘管浪費了十年光陰,此刻如此幸福美麗,也算補償一切他所失去的。
他親愛的小狐狸呵。
***
震天價響的步伐聲轟隆隆地夾雜著幾句不堪入耳的咒罵,慌亂一陣;邁得又急又快的步伐因過分焦躁而踉蹌了下,不穩的頎長身軀隨即往堅實牆壁撞去,硬生生地挨了個皮肉痛。
「shit!」吃疼地怒罵,揉著撞疼的右肩,停駐的步伐再度邁開急轉。
碰、碰、碰、碰、碰——
坐於和室內的兩人面面相覷,滿是疑惑地拉長耳朵傾聽那聲聲如雷的震動。
「怎麼回事?」胡媚兒不解,望向身旁同樣困惑的東方爆。
「天曉得。」東方爆聳肩攤手,一副「莫宰羊」的樣子。
碰、碰、碰、碰、碰……巨響愈漸靠近,直到和室紙制門扉前,停駐了具高碩的黑影,和室內的兩人方才了悟,默契般地掬杯飲茶。
碰!門扉讓來人奮力推開,氣急敗壞的他擰皺了眉,蹬蹬踏步向前,一把將攤於桌面上的相簿奪來。「二哥!你怎麼可以隨便拿我的東西。」東方煦憤懣地指控著在一旁納涼的東方爆。
「我只是拿給我未來的弟媳看嘛!這樣你也介意!小器鬼。」東方爆閒散低語,提不起什麼勁地睞著鐵青著臉的小弟。
「對嘛,小器鬼、器鬼!」胡媚兒連忙附和。
「寶貝……」讓她這麼一指責,東方煦的氣焰立時泯滅,神情滿是無奈。
「嗟,你這見色忘兄的死傢伙!」東方爆不是滋味地起身。「看來,我也不應該再待在這裡殺風景當電燈炮了,我走啦。」行經他身旁,東方爆刻意在他背脊拍下一記力道不小的掌,在聽聞他悶哼一聲後便得意離去。
東方煦極力忽視東方爆那聲聲刺耳的狂笑聲,無奈當他眸子對上胡媚兒眸底綻現的促狹笑意,他又是咕噥出一記悶哼。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實在是看不過去他的彆扭樣,她上前一把奪過他置於懷前的相簿,大刺刺地在他面前攤開觀賞。「嗯、嗯,這相片全把我拍得唯妙唯肖,難怪你會這麼愛不釋手。」
「寶貝……」他難為情的薄臉皮頓時一紅。
柔美細細撫過相簿上每一張記載著屬於她的生活點滴,教她無法壓抑下那股狂肆氾濫的激烈情愫。「你寧願躲得遠遠的,寧願等待我十年,也不願來對我說一句話啊!」她凝淚哽咽,泣訴他的不該。
「我怕你不會理我……更何況你那時還在讀書呢。」他喟歎,以袖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我本想等你回台灣,沒想到你回台灣後——」
「借口。」她截斷他的話,拍開他伸來的掌。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那時你在我的手機留言說要分手……」說的那麼決裂,你要我怎麼敢去面對你!」
「膽小鬼!」她輕斥。
「好、好、好,我是小氣鬼又是膽小鬼,這樣你罵夠了吧。」
「二哥跟我說你還有一卷錄影帶,我想看……」她膩聲要求。
「二哥——」那個該死的報馬仔,他暗咬牙。
「有!」門扉倏然開啟,端坐於門外的東方爆笑瞇瞇地托著腮。」找我有事啊?」
東方煦愕然地瞪著門外的他。「該死,你一直在門外偷聽嗎?」
「我哪裡有偷聽,我只是坐在這裡納涼而已。」東方爆一臉無辜。「還有啊,未來的弟媳,阿煦他只等你七年啦,本來他是想要等你回台灣再重新追求你,只不過因為我跟大哥都認為你們倆的事業正要開始衝刺,那時要談情說愛的時機不對,所以才將你的消息全部斷去,不讓阿煦曉得。」
「真的嗎?二哥?」她眨眼。
「是啊、是啊,你都不曉得阿煦那三年找你找得可勤咧!」東方爆悠哉地走人門,順勢坐於她身畔。
見他們倆談話如此投機,東方煦嘴抿得愈是緊。
「寶貝,你不是要看錄影帶嗎?」
「可是如果他沒白白浪費那七年,也就不會再浪費了三年啊。」胡媚兒湊近東方爆,說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