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花馨
「王勇,你沒事吧?」
「王爺,我沒事。」王勇咬牙回答。
「那你在這裡等等。」話未說完,耿擎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王勇頹然坐下,齜牙咧嘴的看著身上作痛的傷口。
希望王爺能逮到那個該千刀萬剮的惡徒!
???
「夫人,該用晚膳了。」
丫鬟柳依依雙手捧著托盤,托盤上大大小小的碟子上裝的是一道又一道精緻可口的餐點。
說起這柳依依,她本是大家閨秀,爹爹曾當過秀才,也算是書香世家,不幸一次火災後,全家人皆亡,留下她一人孤苦無依,只好入王爺府當婢女。但許是因為書香世家的傲氣使然,即使身為婢女,她仍不甘心任人使喚,常常與王府管事頂嘴,惹得管事將她視為眼中釘,更是努力使喚她做事。
「啊!好痛!」她小心翼翼的跨過門檻,來到桌前,正想將手中托盤放到桌上,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叫,手中托盤就這麼跌落地面。
「怎麼了?」待在房裡伺候的小玉立刻問道。
「妳沒事吧?」裴憶憶也關心的問道。
「有東西……」柳依依雙手在桌上一陣摸索,突然,「啊!好痛!」
她飛快抬起右手來,赫然看見右手手心上正插著一支不知打哪兒出現的繡針。
「繡……」小玉瞪大雙眼,「小姐!」
「針……」裴憶憶壓下一聲呻吟,忙不迭低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夫人……」柳依依楞楞看著不斷道歉的裴憶憶,不知該做何反應。
「小姐!」小玉倒是不客氣的開罵了,「跟妳說過多少次了,別那麼迷糊了行不行?妳難道不怕哪天王爺也被針刺到,對妳發怒?」
「相公才不會生氣呢!」裴憶憶急忙辯道,「相公早就被刺過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生氣,還說我好可愛呢……」
「小姐!」小玉氣得翻白眼。
這下柳依依倒是搞懂了。
原來刺得她痛得不得了的針,是這個新夫人的傑作,難怪新夫人會不斷的說對不起。
「哼!」只怕是有口無心吧!瞧瞧她臉上的表情,哪有一絲愧疚?反倒是驕傲得很呢!看來是很以她自己的迷糊為榮。
「哼!」迷糊?可愛?在她眼裡看來,不過是做作!
連著兩聲冷哼,再怎麼小聲,也還是會讓人聽見。
「怎麼?」小玉不甚高興的盯著柳依依。
小姐都跟她道歉了,她還想怎樣?這繡針她可也捱過不少,還不就這麼算了!
「沒什麼。」柳依依識相的低下頭,藏起眼裡的輕蔑。「奴婢這幾天犯了風寒,鼻子有點不對勁。」
「真的嗎?」裴憶憶很輕易的相信了她的話,「那妳得快點去找大夫拿藥,免得病情加重了。」
「謝夫人關心。」去,烏鴉嘴!
「妳下去吧!這裡有我服侍就行了。」小玉沒那麼好騙,她覺得這丫鬟不像嘴裡說的那般柔順,於是便打發她走。
「是。」柳依依抬起頭,遲疑的看著桌上,「那這些……」
「沒關係的,」裴憶憶微笑,「都是我的錯,妳才會被針刺到,待會兒我會讓小玉收拾的。」
「謝夫人。」哼!這還差不多。
???
「可惡,竟然又讓他給逃了!」
王勇跟在耿擎身後跨進王府大門,嘴裡不滿的喃念著。
「別說了。」耿擎擰起眉,「他也受了傷,逃不遠的,記得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尤其是各個大小藥房都詳細去問。」
「王爺……」王勇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前方一個突然拔起的尖叫給打斷了。
「你……你……」小玉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你……」
陪小姐刺繡了一整夜未闔眼,現在她肯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在王府裡看見這一對畫像師主僕?
「你不是那個畫像師嗎?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什麼畫像師?」王勇斥責,「他可是堂堂的擎親王,也就是妳家小姐的夫婿!」
「什……什麼?」小玉瞠目結舌。他是王爺?這怎麼可能?
「王勇,你先下去療傷吧!」
「是,王爺。」王勇恭敬的回答,臨走前還瞪了發楞的小玉一眼。蠢丫頭!
王爺……他真的是王爺……
那畫像師呢?
「畫像師是我的好友,那天我只是代替他去畫像而已。」耿擎輕描淡寫的回答,並沒有說出他可是特地拜託的。
聽見回答後,她眉頭緊皺,心下甚為不悅。
堂堂一個王爺假冒畫像師,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如此說來,皇上那突如其來的賜婚也是有預謀的了?
「妳家小姐呢?」耿擎問著,眼光飄向房間。
「她……」還在刺繡呢!小玉本想說出實情,腦子一轉,改口道:「小姐還在睡。」若是讓他知道小姐為了等他一夜沒睡,想必他會十分得意,哼!
「還在睡?那我就不吵她了。」耿擎身子一旋,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打算去那兒小憩一番。
「那我就不吵她了……」小玉嘀咕。
說得好像他多麼體貼,多麼在意小姐似的,哼!
先是假冒畫像師到府裡戲弄小姐,如今又在新婚第二天徹夜不歸,分明是故意給小姐難堪,還在那惺惺作態。
不行!她絕不能讓任何人欺負這麼純真善良的小姐!
???
接下來的一整天,不管耿擎何時到裴憶憶身邊,都會發現小玉的存在,小玉看著他的眼光似乎還帶著濃濃的敵意,就連到了夜裡三更天,小玉似乎也沒有離開他們房間的打算,以致一整天耿擎都沒有時間向裴憶憶說明昨天失蹤一天的事情。
「憶兒,很晚了,該歇息了。」
「嗯!」裴憶憶看向小玉,「小玉,妳也累了,早點回房去歇著吧!」
「小姐,我不累。」才說著,小玉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呵欠。
「瞧妳,都累得打起呵欠來了,還說什麼?」裴憶憶瞋她一眼。
「小姐,我……」小玉欲言又止,突然間狠狠的瞪了耿擎一眼。
「我得罪妳了嗎?」耿擎歎口氣,決定把事情弄清楚,否則這丫頭八成打算就這麼耗在他們房間裡了。
他還等著那未完的洞房花燭夜,可不希望房裡多了個礙眼的丫鬟守著。
「王爺說笑了。」小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王爺怎麼可能得罪我這個小小的丫鬟?」
「別耍嘴皮子了,」折騰了一天,耿擎的脾氣也不怎麼好了。「有話快點說吧!小姐累了,該歇息了。」
「既然王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言了。」
「你們怎麼了?怎麼說起話來火藥味這麼濃?」裴憶憶不安的看著他們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堂堂一個王爺為何要假冒畫像師?」
「受友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是嗎?」小玉不信的反詰,「難道不是為了皇上賜婚而前去探查小姐的長相?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是這樣嗎?
裴憶憶揚起疑惑的眸子望向耿擎,回應她的是一雙坦蕩澄澈的眼睛。
耿擎定定回視裴憶憶片刻,才緩緩開口,「我的確另有目的。」
看吧!她就覺得他有問題!小玉哼了聲。
「另有目的?」裴憶憶喃喃重複,心頭突然像壓上了一塊大石子。
那麼,他稱讚她美,還將她畫得那麼好看,不過是為了要達成他的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
或者就連他在成親那日說她可愛也不過是個謊言?
她還以為他真的認為她美、她可愛……
一股酸澀在心頭蔓延開來,她低下頭去,想掩飾住眼眶同樣泛起的酸澀。
「我的目的,」耿擎伸手抬起裴憶憶低垂的螓首。「就是想知道妳的小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的……腦袋……」裴憶憶吶吶的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樣的答案完全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畫像師的確是我的朋友,而妳們去找他畫像那天,我也在那。」耿擎笑笑,食指曖昧的畫著裴憶憶因驚愕微張的唇瓣。「我很好奇,是怎麼樣的女子竟會要求畫像師將她畫醜一點,而且還是越醜越好。」
「因為、因為我不想入宮。」
「這就是我不懂的。」榮華富貴是每個人都想要的,而她,一個小女子,卻能抗拒榮華富貴的龐大誘惑。
「有什麼好不懂的?」小玉在一旁冷冷發言。「人各有志,榮華富貴對你們這些王公貴族來說或許重要,但是對我們小姐來說卻一點也不重要。」
「我現在知道了。」耿擎深情的凝視裴憶憶,「就因為瞭解這一點,所以才對妳產生更濃的興趣,更想瞭解妳的全部,所以也不排斥這樁婚姻。」
那眼光彷彿含有許多未出口的情意,瞧得裴憶憶一陣心慌,不禁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說的倒好聽!」小玉又說,「新婚第二天就不見人影,甚至一夜都不曾回房,這又是什麼意思?害小姐等了你一整夜,也刺繡了一整夜都未闔眼!」
「小玉!別說了。」裴憶憶扯扯她的衣袖,用充滿歉意的眼光看向耿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