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紅豆
身為SOHO族的她,平日都是一個人在家裡接工作,晨昏顛倒,不到過午是不會起床的,起了床就順便到離家不到十步遠的咖啡館來喝咖啡提神,順便找堂妹聊天。
「好,那就來一杯『那不勒斯』好了。」衣繡眼應道,由一旁的小冰箱裡拿出檸檬準備切片。
「隨便,我晚上還約了客戶呢,非清醒一點不可。」看衣繡眼小心地在檸檬厚片上雕花,衣華容隨口應道。
「好啦,我替你煮濃一點。」非苦死她不可!
小小的拾心咖啡館,憑著衣繡眼對咖啡的興趣和多年來的研究,所賣的咖啡不下二、三十種。除了一般常見的藍山、摩卡,也賣許多少見的調味咖啡,來這裡的客人可以依照需要和口味選擇,像那不勒斯咖啡便是其中一種,算是拾心的一個小小特色。
「不過,你二十一節鈴沒偷到手也就算了,怎麼連衣服也沒帶回來?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想到自己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的那件黑衣,衣華容還是一肚子氣。
「呃……就忘了帶回來嘛!」衣繡眼吞吞口水,一邊小心翼翼地在描金咖啡杯中注入深度烘焙的滾燙咖啡。
幸好她還沒膽子說出自己被葛青雲強吻的事情,否則豈不是被罵得更慘?
「忘了帶回來?」衣華容皺眉,狐疑地問:「衣服給你好好的穿在身上,為什麼會忘了帶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穿在身上的衣服居然會不見?難道……衣華容一雙精明的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
「沒……沒有呀!」衣繡眼慌張得手足無措。「我……嫌熱,結果就脫了嘛!」
連忙將那不勒斯咖啡遞給她,還轉身切了一大塊藍乳酪一併送上,只希望衣華容可以趕快忘了這個話題。
「嗯,好香。」嘗了一口風味獨特的那不勒斯咖啡,衣華容深深地吸了口氣,彷彿全身的瞌睡蟲都被趕跑了。
那不勒斯咖啡是一種口味強烈苦澀的清晨咖啡,在歐美的年輕人之間十分流行,經過深度烘焙的咖啡,再搭配檸檬片的微酸,不加任何牛奶和糖飲用,是最適合用來提神醒腦的。
「今天晚上你晚點打烊吧!我來喝過一杯再去找客戶。」滿足地呼了一口氣,衣華容央求著。
「你又有生意了?這次要偷什麼?」衣繡眼皺眉。
晚上要見的客戶,她不用問也知道是要做什麼的。八成又是要找華容偷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還不知道。」衣華容聳肩,「對方什麼也沒說,神秘得很。」
只不過是一通短短的電話,要不是她正缺錢,對方又是透過二伯介紹的人,她才懶得去理會這種怪人呢!
唔,不過,電話中的男人聲音還滿好聽的啦!倒令她有些好奇起來。
一聲叮噹脆響,掛在深褐色玻璃門上的鈴鐺盡職地響了起來,拾心的店門就被人推開了。
聽見鈴鐺聲響,兩個正在交談的女人反射性地抬起頭。
「歡迎光臨——」衣繡眼的笑容僵在嘴邊,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來人。
他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葛青雲?」連衣華容也嚇了一跳。
每年族裡的人開會時她都有參加,當然認得出第一傳人那張尊容是長什麼樣子。
「衣華容?你也在?」葛青雲很顯然也認出她來了,乾脆在衣華容同桌的另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衣繡眼一雙眼盯著他,像是小雞面對天上的老鷹一樣戒慎。
葛青雲上下打量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衣華容反倒是搶著回答了。
「繡眼,你也太遜了吧!人家既然要找你,當然有的是辦法呀!」把葛青雲當作三歲小孩兒嗎?
「那……你來做什麼?」衣繪眼仍然瞪著他,心情一點也放鬆不下來。
「來咖啡館,當然是喝咖啡的。」葛青雲單手支著下巴,一臉好玩地望著她。
該死!她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他那張薄唇為什麼要那麼好看?他的手為什麼要支在下巴上,吸引她去看他的唇?
看見他的唇,就教她忍不住想起昨夜那個讓自己呼吸困難的吻。老天,她又快要昏倒了。
「你要喝什麼?」她板起臉問他,連MENU都沒給。
來喝咖啡?有那麼簡單嗎?
她才不信!
「你有什麼?」葛青雲問,又上下打量了她一次,目光瞬間變得有些不悅。
「我……什麼……」她因為他毫不掩飾的目光而心跳加速,壓根兒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繡眼、繡眼。MENU……」一旁的衣華容實在看不下去她那副傻樣子了,拉著衣繡眼的衣角偷偷提醒她。
這才發現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但衣繡眼還是倔強得不肯認錯,她絞著手指,「我……我們沒有MENU。」
睜眼說瞎話!
聽到這句話,另外兩個人莫不露出一副吃驚的神色。衣華容是抱著肚子乾脆笑趴在桌上,而葛青雲則是哭笑不得地望著不遠處吧檯上那一疊整整齊齊的黑色MENU。
「好吧!」他放過她了。「既然這樣,就請店主人推薦吧!」
「請稍等。」生硬地招呼完,她轉身走回櫃檯。
走進吧檯裡,衣繡眼開始熟練地準備器具。萊姆酒、大量的砂糖和奶精,這將會是一杯口味濃烈的法利賽亞咖啡。
他到底要來做什麼?
她知道葛青雲絕對不會只是為了來喝咖啡而已,雖然她在吧檯裡忙著,但就覺得他的一雙眼總是灼灼地望著自己,那眼光強悍而霸道,教她想要忽視都不可能,平常最熟悉的工作,今天完全像是個初入行的學徒一樣生澀,教她手忙腳亂間還打碎了三隻骨甕杯子。
心疼啊!那可是她特地去英國選的杯子呢!
「這是你的法利賽亞咖啡。」送上咖啡,衣繡眼還是一臉惴惴不安。
「哇,法利賽亞?」衣華容吹了聲口哨。「繡眼,你讓人家一大早就喝酒呀!」
會給客人那麼濃烈的法利賽亞,可見衣繡眼的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吧!
「那是你的一大早,別人已經是下午了。」衣繡眼沒好氣地回答。
「嘖嘖,那麼凶。」一向最和善的衣繡眼見了這個男人居然完全走樣?
衣華容歎了口氣,只好乖乖地縮在一旁看早報。
「你……到底想做什麼?」蹩不住肚子裡的七上八下,衣繡眼單刀直入地問他。
喝了口充滿酒味的法利賽亞咖啡,葛青雲有些不習慣地皺起眉頭,沒說話。
「你……你不要再說是要喝咖啡哦!我才不信呢!」看他沒反應,衣繡眼忍不住哩咱啦說了一堆,「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我店開了三年,也沒見你來過一次,我們昨天晚上又……又那樣……你今天就出現,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
「又怎樣?」發現她把重要部分含糊帶過,原本看著報紙的衣華容好奇地插口。
「怎樣?就是接……華容!」及時回過神,衣繡眼轉過身睜大鳳眼瞪向衣華容。
好險自己沒有笨笨的說出來,否則她真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了。
「嗚……」衣華容只好識相地又把頭埋進報紙裡。
「你都是這樣嗎?」將她的反應完全看在眼裡,葛青雲問她。
「怎麼樣?」
「都是這麼坦率,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以為長大之後的她多少會有些改變,但看起來似乎沒變多少。
「才……才沒有。」她討厭自己被說成像是個小孩子,結結巴巴地反駁著,一張俏臉通紅。
「好吧!」葛青雲又笑,薄唇抿成一個教人心動的弧度。「我今天來,是要還你一件東西。」
「東西?」衣繡眼翻了翻白眼,腦袋拚命轉著。
自己會有什麼東西放在他那裡?她想不起來。
「是呀,一件你昨天掉了的東西。」他的笑容含著幾分高深莫測。
「昨天掉的?」屬於昨天的記憶還是一片混亂,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心裡一直記掛著自己那件忍者服的衣華容又插話了,「是不是衣服?」
如果那件忍者服可以找回來,那就不枉費她花那麼多錢了。
「對。」葛青雲點頭。
「太好了,那件衣服是我的。」衣華容連忙向葛青雲伸出手。
「你的?」葛青雲打量了衣華容一番,眼光有些詫異。「不會吧……」
「是我的呀!是我借給繡眼穿的。」看他不信,衣華容扁嘴解釋,末了,還拖衣繡眼下水,「繡眼,你說,那件忍者服是我的對吧!」
「沒……沒錯。」衣繡眼點頭。
「還我吧!」衣華容催促。
「好。」
葛青雲壞壞地笑了,由口袋裡掏出一件衣服,攤開在兩個人眼前。頓時,小咖啡館裡充滿了兩個女人驚訝的尖叫聲。
「啊——」
「哇——」
那是一件衣服沒錯,也確實是昨夜衣繡眼掉在葛青雲住處的衣服,但不是兩個女人預期中的黑色忍者服。
小小的,粉紅色的,還綴了蕾絲花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