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追求沒有假期

第8頁 文 / 賀宇慧

    他笑逐顏開,紳士地回禮:「再見。

    羅宛齡都還沒來得及發飆,她們便一溜煙地全跑光了,她氣憤地瞪視眾人逃難似的背影,片刻,唇角得意地上揚——終於有一個人肯回來認錯了。

    淑梅溜到一半才想起椅子忘了拿,於是,硬著頭皮跑回來,看著羅宛齡噴火的雙眼,她一秒也不敢多待,抓著椅背一轉身就跑,離去前仍有禮地道:「宛齡拜拜,姐夫拜拜。」

    羅宛齡緊握雙拳,這才想到,還有一位「不能走」的,她雙眼極盡所能地斜視。

    「羅佩青,你舌頭不短嘛!」

    「還好啦。」她求救地扯著嚴孟寒的衣袖:「姐夫——」

    「福伯在外面等你了。」他沒有說謊,今天要接羅宛齡的事,他並沒有通知福伯,所以現在福伯應該已經在校門口等了。

    「我得走了,不能讓福伯等太久。」羅佩青如臨大赦地奔離現場。

    如今,寬廣的球場就只她和嚴孟寒兩人。看著嘻皮笑臉的嚴孟寒,羅宛齡悶了一肚子的怒氣卻無處發洩,嚴孟寒就是有辦法把她克得死死的。

    「回家?」嚴孟寒垂首凝視她。

    她搖頭。「我想再多待一會,想想剛才練習的缺點。」仰望他。「我口好渴,你到合作社外面的自動販賣機投一罐可樂給我。好不好?」說謊讓她顯得有些不自在。

    他溫柔一笑。「別亂跑哦。」

    「嗯。」她知道,嚴孟寒無法拒絕她撒嬌似的要求。

    凝視他的背影,羅宛齡轉身緩緩與他背道而行,在跑道上走了一小段距離後,她回轉身,蹲下身子,雙手撐著紅土跑道,踮起右腳尖。不過才一個小小的預跑動作,便讓她的右腳踝隱隱作痛。

    多羨慕佩青她們能盡情在足球場上奔跑,多想和她們一樣,邁開步伐縱情地玩耍……一次就好!只要再一次!讓她能夠在操場上盡情奔跑,她也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一次。

    她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瞬間,比賽時的槍鳴聲在她腦海響起,她毫不猶豫地向前奔去……

    強忍著右腳劇烈的疼痛,羅宛齡以她目前最快的速度奔跑著,直到她再無法忍受那刀劍穿刺般的痛苦,倒地不起;她整個身體縮在一塊兒,右手抓著她疼痛不堪的右腳踝,左手手指則深陷紅土中,青筋浮暴,淚水潸潸滑落她扭曲的面頰。

    「啊——」她終於忍不住叫出聲。

    當嚴孟寒回到足球場看見倒地的羅宛齡時,臉色倏然蒼白,手上的兩罐可樂掉落地面,他亦不自覺。他迅速衝到羅宛齡身旁,蹲下,驚慌地察看她的情況。

    「齡兒,怎麼了?別嚇我!別嚇我!」羅宛齡的神智完全被疼痛給佔據,嚴孟寒無助地納她入懷:「別嚇我,齡兒。」

    羅宛齡目光渙散地注視焦急萬分的嚴孟寒。「孟寒……安然……診所……」

    嚴孟寒二話不說,一把抱起羅宛齡,奔出校門口,來到他的車旁。

    讓羅宛齡坐在駕駛座旁的位置,將椅背放低,讓她躺得舒服些;自己則進入駕駛座,拿了椅背的西裝外套,為她蓋上。猛踩油門,疾駛而去——

    車子在安然診所前停下,嚴孟寒抱著早已呈昏迷狀態的羅宛齡進入診所。

    「醫生!」嚴孟寒心急如焚地大喊。

    一位中年男士從診所內其中一間隔間跑出來,他快速來到嚴孟寒面前。當他看見嚴孟寒懷中的人兒時,震驚萬分。

    「宛齡!」

    「你認識齡兒?」嚴孟寒同樣驚訝不已。不過,回想起來,齡兒應該認識眼前這位中年醫生才是,否則,大台北地區那麼多所大醫院,她為什麼到指名這間小診所。

    「何止認識而已!宛齡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去個飲料回來,就看見她縮在地上,她跟我說了診所的名字後就暈過去了;我找不到任何傷口,她突然這樣,把我給嚇死了。」由嚴孟寒緊鎖的眉頭可知,他所言不假。

    聽了嚴孟寒的說明,醫生便知道原因所在。「抱宛齡進去。」

    嚴孟寒抱著羅宛齡隨醫生進去,讓她躺在病床上。

    「齡兒到底怎麼了?」看著醫生以熱毛巾敷著她的右腳踝,嚴孟寒憂心地問。

    「這丫頭實在太不聽話了,暈過去對她比較好。」醫生坐在另一張空病床上,示意嚴孟寒在他身旁坐下。

    嚴孟寒在他身旁坐下。

    「我和老羅是從小就認識的死黨,也是羅家的家庭醫師,周安然。」注視一旁的嚴孟寒:「我想你就是老羅口中那位傑出的女婿——孟寒吧?」

    嚴孟寒無言地點頭。漆黑深邃的雙眸不離羅宛齡。「周世伯,齡兒到底生了什麼病?」

    周安然的視線隨著嚴孟寒落在羅宛齡身上。「不是病,是受傷。」

    他以疑惑的眼神注視周安然,等待答案。

    「從小宛齡就是個體育天才,不論是球類運動或是各種體育項目,宛齡一學就會;她的專長和最愛就是田徑。在宛齡十六那年,她曾經以五十二秒七四的成績,打破全國女子四百公尺短跑紀錄。」周安然心疼地凝視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羅宛齡。「一年多前,宛齡在練習跑步的回程上救了一位在天橋階梯上玩耍的小學生,當時宛齡正巧在小男生的身旁,他腳一滑,宛齡隨即抱住他,以身體護著小男生,滾落人行道上。那位小男生除了受到驚嚇外,毫髮無傷;而宛齡身上除了有多處瘀傷和擦撞傷外,她右腳踝的阿基裡斯鍵也因此而斷裂。她有整整一年的時間都在醫院做復健,現在雖然已經能走,卻再也不能跑了,更無法作任何劇烈的運動。我們知道,這個打擊對宛齡來說比什麼都要痛苦,可是她從不曾有過任何的埋怨。」他起身,為羅宛齡換上新的熱毛巾。

    嚴孟寒心疼地緊盯著床上的羅宛齡。

    「我千叮嚀、萬叮嚀,叫她不准再跑,她就是不聽話。」凝視正為羅宛齡擦拭額上冷汗的嚴孟寒吩咐道:「以後你得好好盯著她,要是再有第二次,宛齡這雙腿恐怕就不保了。」

    「我會的。」

    「她也沒辦法久站,或走太遠的路程。」

    「以後我會注意。」難怪,她每站十來二十分鐘,便開始喊腳酸,原來齡兒的「腳酸」就是「腳痛」。如果自己再細心一點,應該不難從羅雨岳和羅佩青對齡兒種種特殊的反應中看出來,他太粗心了!

    「我為宛齡開一些止痛藥,晚飯後讓她吃一包。」說著,周安然便走進藥劑室吩咐藥劑師包藥。

    嚴孟寒拿了藥,抱起仍在昏睡的羅宛齡。「謝謝你,周世伯。」

    「如果這些藥吃完,宛齡的腳仍會劇烈抽痛的話,那就得趕快送她上大醫院了。」

    「嗯。」

    他抱羅宛齡上車,踩油門,離開。

    車子行駛一段路後,羅宛齡逐漸由昏睡中甦醒。

    「醒了嗎?」嚴孟寒以眼角餘光注視她「腳還痛不痛?」

    羅宛齡虛軟地拉整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一點點。」

    那就好。

    羅宛齡側頭凝視他。「孟寒……別回家,老爸會知道的。」她不想讓老爸擔心。

    「你也會怕呀?」他心疼地睨她一眼,羅宛齡心虛地垂首。「真想打你屁股一頓。」

    「對不起。」聲音細如蚊鳴。

    嚴孟寒不作任何表示,專注地開著車。

    「載我到永青家就行了。」

    「你以為我會放心讓你在同學家過夜嗎?」

    看著嚴孟寒板起的面孔,羅宛齡識相地閉上嘴。

    車子緩緩滑進嚴氏華宅的車庫,等嚴孟寒停好車,羅宛齡準備下車。

    「不准動。」嚴孟寒鐵青著臉。警告。

    羅宛齡只得乖乖坐在車上。嚴孟寒下車,開了她這方的車門,攬腰將她抱出車外。

    「我可以自己走。」羅宛齡在他懷中抗議。

    「你敢再說一句,我就打你屁股。」終於安靜了。「摟著我的脖子。」

    羅宛齡聽話地將雙手環上他的頸項,燙熱的面容埋在他胸前,不敢迎視來往傭人的好奇眼光。

    嚴孟寒才踏進大廳,便傳來嚴書豪誇張的聲音——

    「哥,小嫂子怎麼了?」片刻,他瞭然地揶揄:「該不會——你等不及了,想先洞房再拜堂吧?」

    羅宛齡的臉埋得更深了,她一生的清白全毀了!

    坐在沙發上的二老,無言地暗自偷笑,他們這小兒子怎麼可以把大兒子的心聲講得這麼白呢?

    嚴孟寒斜睨他,笑裡藏刀。「嚴書豪,如果你還想看見今天晚上的月亮,就給我閉嘴。」

    他抱著羅宛齡進自己房裡,將她安置於大床上,體貼地為她蓋上被子。

    「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

    羅宛齡下意識地以舌頭舔舐乾涸的雙唇。她這無心的動作,卻惹得嚴孟寒一顆火熱的心蠢蠢欲動,但他還是強壓抑下了那股吻她的衝動,因為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在這個節骨眼吻齡兒,一定會如弟弟所說,克制不住地與她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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