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何若
「什麼意思?」
「討厭!」以為他在裝,她嬌嗲地頂他,尖細的橘色指甲刮著翟英傑的衣袖。「我對你的人比對你的八卦更有興趣,你明知道的。」
「噢,喔。」他還是有些遲鈍的反應。
「我早就覺得你們不適合了,看吧。她不理你就算了嘛,你還怕找不到更可愛的女人嗎?」她一臉毛遂自薦的表情。
其實翟英傑也不是變笨了,看不懂這麼明白的暗示,不過他真的沒心情,何況現在的他也和過去不一樣。
「哪,今天下班後,你說好不好……」她拉他手臂,讓他低下了頭,朱紅的嬌唇就貼在他鬢邊,看起來親暱又曖昧。翟英傑脖子正要抬起來,一陣不舒服的低咳就在這時響起。
是黃春培,和他們一樣走到會議室前,她低著頭,顯然是不忍面對眼前的情景,韋梨竹就站在她旁邊。
很好,不良紀錄再添一筆,他大概跳到哪一條河去都洗不清了。翟英傑在心裡無力地呻吟,最近怎麼這麼倒霉,韋梨竹一定又要誤會了!
「真悠哉呀,翟協理。」她平板冷淡地說,轉身進門,好像並不當一回事。
才怪!他十分清楚她愛記恨的性子。
「你啊,自掘墳墓。」黃春培把公關助理趕去倒茶,對他搖搖頭。
「黃姨,是誤會。」
「你偏要給人誤會的機會,這下我也幫不了你啦。」她又搖了搖頭,表示她的無能為力。
接下來的會議簡直是一場災難,許多計畫因為機密的外洩被迫中止,不能實行,韋梨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轟得幾個主管抱頭鼠竄;而霍權泰卻還有心情幸災樂禍、落阱下石,看在翟英傑眼裡實在很想把拳頭送出去。
「我早說了,年輕人就是不可靠。妳看這該怎麼解決才好啊,總裁?」會開完了,霍權泰還故意擋在韋梨竹面前酸她,從她上任至今,第一次見他有這麼愉快的表情。
「霍總有何高見?」韋梨竹冷問,並不受激,反正不看他那張老臉,她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問我!?」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裝模作樣到爽快之後才又接著損她:「不會吧,妳現在就亂了方寸,那可怎麼得了。」
「霍總經理!」黃春培提醒他別太過分。
「當然我也不意外,我對妳本來就沒存什麼期待。」
韋梨竹凝氣,不回他的話。
「不知所措是嗎?回去問問爸爸該怎麼辦啊,呵呵。」
「她沒亂了方寸,倒是你是不是得意忘形了?」翟英傑出現在韋梨竹身後。
一看到他,霍權泰的臉就沉了一半,全公司上下最讓他感冒的就是伶牙俐齒的翟英傑!「你說話最好放尊重一點,翟協理。」
「這句話我回送給你。」
霍權泰瞪眼,但這次他的不悅只維持了一會兒,他看著韋梨竹,不懷好意地笑了,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哼,年輕人嘴再利也沒用,真遇到狀況就掩飾不住了,不管怎麼樣,凌雲從未出過這麼大的紕漏。」
「我知道。」
「呵,很好,我等著看妳能不能收拾。」
「如果可以,你就會服氣了?」
「哈哈哈,只怕妳沒有表現的機會!」霍權泰根本篤定青嫩的韋梨竹一定沒轍,他是等著把她拉下來!
「他開心個什麼勁!」翟英傑不耐煩地看他離開的得意背影。
「誰曉得。那麼高興,我看這次事件他的嫌疑最大。」黃春培忍不住說出心裡看法。
霍權泰確實有動機。
「但沒有證據的話,一切都是瞎猜而已。」韋梨竹說,不願意妄下斷語——雖然她也實在很懷疑。
回辦公室的路上,翟英傑跟在她身後,韋梨竹停下,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她搶先開口:
「你該下樓了。」第一會議室在二十九樓,她往上,他向下。
「妳想通了沒?」他問,她知道他指的。
就知道他要問這個。「我現在……心情很亂,最近又這麼多事,你知道。」
「妳是不是又誤會了?」
「誤會什麼?」
「呃……沒什麼。」
「你是說方纔那一幕?不錯呀,向小姐今天的唇膏顏色很漂亮。」
一聽便知道不妙,他就說吧,這個醋罈子不可能不介意的。
「是嗎?我沒注意。倒是妳的嘴唇,我覺得不用擦口紅就很美麗。」他打哈哈,嘴甜地奉承。
她橫他一眼,無所謂的語氣:「你愛和哪個女人打情罵俏、卿卿我我都跟我沒關係。」
她無所謂,翟英傑有所謂。
「誰說的?大大的有關係!妳應該生氣的。」
「你又想我甩你一巴掌?」韋梨竹揚眉。
「不,我沒跟她怎麼樣,連一根寒毛也沒動到,所以妳大可不必發火。」他才不找打。「但是也別故作大方,妳有權利管我規不規矩的。」
「那多累!」她一偏頭。
翟英傑傾首靠到她頸邊。「妳其實在意的,對不對?」
她抬頭看他,不說話,他蜻蜓點水親了她嘴唇一下。
她驀地楞住,臉色微紅。
「我沒有說要和好。」
他又親一下。
韋梨竹又沒防到。「我、我也還沒有想通。」
他拉下臉,似乎是有點不滿意,但很快地,再親一下。
「翟英傑!」
「這可以給妳幫助。」
「你少來。」她嘴硬地說,反應很不可愛,但眼中的柔情已經給了他期待。感情豈會只有一面,他愛上她,不是一廂情願。
「總裁!」黃春培忽然過來,神色慌張,還有曹展榮。
「怎麼了?」
「妳看這個,是曹副總向一樓調來的,不太對勁,妳看。」
韋梨竹接過藍皮本子翻閱,臉色刷白。「這……」
曹展榮問:「要不要告訴韋先生?」
「不行!」她迅速否決,瞪著上面的紀錄。「不要告訴我爸爸。」
☆☆☆☆☆☆☆☆☆☆☆☆☆☆☆☆☆☆☆☆☆☆
當晚,太逸實業的大當家歡度六十大壽,宴請至親好友,酒會就設在姜家大宅。衝著兩家的交情,韋梨竹代父出席。
她化了明亮的妝,換上黑色V領削肩褲裝,再搭配一隻白鑽和紅寶鑲製的玫瑰胸針,璀璨的光芒映著素色,簡單又得體。
「小竹,愈大愈標緻嘍!」
「姜伯伯,生日快樂。」
姜董笑彎了眼,樂呵呵。「好!好!咦?這麼漂亮的大姑娘,沒有護花使者嗎?」他見她隻身一人,只伴了賀禮。
「不就在這兒。」姜俊邑從父親身後冒出來,微笑接口。
沒防到兒子從後面出現,姜父斜眼看他。「剛回來?」
「趕回來。」
壽星露出滿意的笑,讓他把韋梨竹帶開。
「這下可好,咱們之間又『不清不楚』了。」韋梨竹睨了一眼姜俊邑放在她肩上的手,又忙著對幾張注視他們的熟面孔微笑,壓低聲音說。
「妳覺得委屈啊?」他摟得更緊,很惡作劇地。
管別人怎麼看、怎麼傳、怎麼猜測渲染,一概當馬耳東風不就得了。姜俊邑從來不掛意。
「是為你擔心,今天這場面,堂堂姜大公子居然連個漂亮女伴也帶不回來讓姜伯伯開心開心,還得抓我充數,你最近行情跌停了?」她取笑。
「一路長紅!」姜俊邑反駁。「只不過讓我爸開心,我可就難過了,不能讓他期待太多,我還想過幾年逍遙日子呢。倒是妳,形單影隻的,我才納悶。」
她的笑臉收起。
「我以為翟英傑捨不得放妳孤單。」
「我今天不需要男伴。」
「妳把人家拋棄啦?」
「多管閒事!」
姜俊邑識相地閉嘴,笑了笑。「不給問?好吧,哪,妳知不知道我剛剛看見誰了?」
「誰?」
他的目光在場內梭巡了會兒,隨後下巴一指,韋梨竹順著方向看去。「她怎麼在這兒!?」
姜俊邑聳肩,不太自然。「我本來以為妳們一起來的。」
「不是。」她答,臉色隨著心情沉下。
韋瓊伊的眼光同樣也正尋望,她站在角落,視線掃過每一張臉孔,當看到姜俊邑時,期盼的眼中綻放出光芒,清艷的臉蛋也同時多了一抹紅;然而一切變化,在見他勾著韋梨竹的肩膀後又隨即地凍結了。
「有個長輩來了,我得過去招呼,失陪一下。」姜俊邑忽然告罪離開。
韋梨竹走向韋瓊伊,沒有意外地面對她冷淡的臉。
「我不曉得妳會來。」
「我又不必向妳報告。」
韋梨竹看著她,平靜地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妳說什麼,我聽不懂。」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有這麼大的嫌隙。」她說。「我很少同妳培養感情,這是事實,同樣的妳對我也是。但這樣關係只會淡薄一些,並不至於走到對立的程度,可是妳……好像跟我結怨,我做什麼事情對不起妳了?」
韋瓊伊眼睛一眨。「沒有。」
「那為什麼?」
「我討厭妳,就這樣。」她櫻唇一揚,露出一個淡淡約笑,很冷。
韋梨竹感覺比站在毫不相識的人面前還要覺得陌生。「是因為翟英傑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