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禾真
她彎身拾起地板上的毛巾拭汗。
「你的舞藝又增進不少。」他笑言。
她面無表情地說：「你一大早回來，想必要見你的未婚妻吧，她昨晚可是等了一夜。」
提起凌琪芳，他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了些。「昨晚我太忙了。」他不若剛才一派輕鬆的神態，眼底有抹邑郁，連回答都顯得不經心。
「你用不著跟我解釋，那一點也不干我的事。」她回答得很冷漠。
他還是比較喜歡活潑一點的穆瑤。她現在這副冷得可以凍僵一個人的眼神，真教人難過。
「回房沐浴吧，然後一起吃早餐。」即便她在彼此間拉開多少距離，他仍是關心她。
「我不想當電燈炮。」其實她是不想讓自己看了後傷心又傷肝。
「誰讓你當電燈泡了，房子裡的燈可亮透了，你甭費這個心。」
他妙語如珠的話惹得穆瑤笑出聲來。她捂著嘴極力讓自己別笑得太誇張。她還是沒有辦法持續對他冷淡。
看見她的笑臉，連漢彥在心底重重地吁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再將摟進懷裡。
☆☆☆
「漢彥！」凌琪芳在樓梯間撞見連漢彥跟穆瑤兩人有說有笑地正要上樓來。
她的一聲叫喚，讓兩人的笑容及說話聲立即打住，同時望向凌琪芳。
「琪芳。」連漢彥喚了聲，算是打招呼。
昨晚她苦等了一晚的男人，今天一大早卻跟別的女人談笑風生地一同走進來。她不是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可是，這並不表示她不會吃醋。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她的聲音雖是一樣的輕柔，不過任誰都能感覺到她的怒氣。
在這尷尬的時刻，連漢彥不想讓穆瑤面對這種不好的氣氛，他回頭對她交代。「你全身是汗，快回房去吧！」
穆瑤什麼話也沒說，垂著頸子，繞過凌琪芳走上樓去。離去時，她似乎聽見連漢彥對自己說了聲：「對不起——」
她不得不佩服連漢彥哄女人的工夫好到家了，要不然就是凌琪芳是個很好騙的女人。
在餐廳用餐時，氣氛好得不得了。好似方纔的不愉快全沒發生過一般。
穆瑤原本打算趕緊吃完早餐，然後早早離席。不料，連漢彥的聲音卻響起。「穆瑤，慢慢吃。吃太快對胃不好。」害得她只好將近塞了三分之一進口中的三明治，又挪了一些出來。她的狼吞虎嚥和凌琪芳的優雅從容形成強烈的對比。
凌琪芳笑著對連漢彥說：「漢彥，你別像個老大哥在管小妹妹似的，人家穆瑤怎麼說也有二十歲了呢？」
穆瑤此刻完全明白了，凌琪芳一點也不是個好騙的女人，她簡直精明到家了。她故意將穆瑤與連漢彥的關係圈制在兄妹的那層上，順便再提及穆瑤年紀尚小的事實。
「是呀！他老是將我當個丫頭管。」穆瑤故意回應她，把每個人的關係界定在適當的位置上，其實比較安全。
她又喝了半杯牛奶。「我吃飯了，你們慢慢用。」
才剛準備離席，老管家走進餐廳。「穆小姐，有人找你。」
「找我？」會有誰來找她？
連漢彥直接就問老管家。「是誰找穆瑤？」
「他說他是LIAN的團長，叫歐陽君。」
「歐陽找我？」他找我幹嘛？
「你跟歐陽君有約嗎？」他明顯地介意著歐陽來找穆瑤。
「沒有啊！我出去看看好了。」她也不清楚。
「反正我也吃飽了，我們一起去吧！」說著，連漢彥也準備離席。
這時候凌琪芳開口了。「既然大家都不吃了，我一個吃也無聊，不如大家一起到大廳聊聊天。」
嘿，怎麼搞的？人家可是來找我的，現在倒成敘舊聚會了。穆瑤對於事情演變成如此，感到不解。
歐陽君被安置在宴客廳等候。當門被打開來時，先入眼的是老管家，他領著穆瑤——
歐陽君笑著喊她：「穆瑤。」
但接著連漢彥進來了，凌琪芳也跟在後頭。「連先生，凌琪芳！」對於他們兩個人的出現，歐陽君有些訝異。
連漢彥立刻展現出主人的風範來，他招呼著每個人坐，又吩咐老管家去泡茶。
「歐陽，你找穆瑤有什麼事嗎？」不待當事人開口，連漢彥便主動地詢問歐陽君。
「是這樣的，我知道穆瑤正在找房子——」歐陽君解釋著來意。
「你怎會知道穆瑤在找房子？」他失禮地打斷他的話，而且是不客氣地回問。連漢彥一直是很有分寸的人，這會兒卻失了風度。
被連漢彥這麼一問，歐陽君只好解釋。「我們昨天才碰過面，她正好在找房子。」
連漢彥眉心一陷，立刻轉向穆瑤，口氣很是嚴厲。「我不是說要幫你找房子嗎？」她竟然還自己去找房子。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搬走嗎？
「我只是覺得你公事很忙，找房子的事，我能自己來就別麻煩你了。」他一臉凶樣，害她回答得有些唯唯諾諾。
「誰說麻煩了。」他現在就像是座待爆發的活火山。
在這個有些火爆及尷尬的氣氛中，歐陽君繼續說明他今天的來意。「我今天來，是想介紹一個環境不錯的地方給穆瑤。」
他才說完，連漢彥立刻將矛頭指向歐陽君。「歐陽，你幾時又改行當房屋經紀人了？」
歐陽趕緊解釋。「我只是剛好有個朋友有門路，所以——」
「其實不正好嗎？」這時凌琪芳那輕柔的聲調適時響起。每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依舊語調輕柔地說：「穆瑤想找房子，而歐陽幫她找到了一個環境不錯的地方，那麻煩不就解決了嗎？」
凌琪芳這一開口多少使得氣氛產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其實看看也沒什麼關係，如果不好，我們再找別處啊！」第一次看連漢彥這麼凶的樣子，穆瑤垢口氣也變得很輕柔，就像是一個小女人在撒嬌。
連漢彥態度軟化下來了。一來是凌琪芳開口了，他不好太過堅持；二來穆瑤的柔情攻勢多少有了些效用……「好吧，我們今天就先看一下房子。」
「今天就去看嗎？你要不要先查一下你的行程表？」他可是大忙人，哪來空餘的時間。
「再忙也要陪你看房子，否則，你隨隨便便進一些龍蛇混雜的地方，這怎麼行。不過，我聲明在先，如果那個地方我不滿意，一切免談。」
「好，以你的眼光為主。」哎，到底是誰要住的房子啊！
連漢彥這才稍稍露出差強人意的表情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連漢彥對待穆瑤的態度，凌琪芳永遠不會見到連漢彥真正寵愛一個女人的樣子。她一直以為他事業心重，所以對自己總是不夠體貼溫柔，連她來台灣開會，也沒有親自來接她，甚至一整天也沒能見上他一面，而他卻為了穆瑤，放下公事，陪她去看房子，原來……
也許真正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總會在某處洩了心底的真意。
第六章
歐陽君幫穆瑤找的那層公寓，環境還算不錯，有健全的守衛管理，在住家安全上應無太大問題。穆瑤本人十分滿意，但是連漢彥還是頗為挑剔。穆瑤費盡了口舌才說動他勉強答應。
既然決定住下來，豈有租賃的道理，連漢彥堅持要買下來。為此，穆瑤與他有番不小的爭執。「沒道理由要你買房子給我，這絕對不可以。」她又不是他養的小情婦。
「既然喜歡就買下來，那有什麼關係，幾百萬而已。」買下這層公寓，對連漢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幾百萬而已！瞧他說得多輕鬆，多少人要賺上那幾百萬要縮衣節食，存個好幾年，還未必能存到那筆數目。「如果你堅持要買，可以！那你就是我的房東，我向你租房子。」
「何必多此一舉呢？」他每個月收那萬把塊的房租來幹什麼？
「如果你不要，那就算了。說什麼我也不會住下來的。」
那正好，反正他壓根兒不想讓她搬出去。「那就繼續住在家裡。」他抿著笑容道。
穆瑤搖搖頭。「不要。我會自己找個地方住。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容身之處。」
早該想到她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女人。她態度強硬，連漢彥只好退讓一步。「這樣吧，就當你預先支借薪俸。反正你也為LIAN工作，我是生意人，不會做虧本生意的。」
最後，穆瑤還是接受了他的意見。反正她是「賣」給他了，為他跳一輩子的舞，應該也夠抵欠他所有的「債」了吧！
☆☆☆
長假過後，第一天到舞團，就聽見許多團員們在耳傳著歐陽君跟俞菁晶分手的消息。雖然穆瑤早已知道，但是她並沒有加入他們八卦的陣容裡，她選擇沉默以對，安靜地做著她的軟身操。
當話題中的男女主角分別到達時，每個人都識相地閉上嘴，但是好奇的偷窺神情卻在臉上表無遺。
「各位早。」歐陽君輕鬆地大家問好。上沒有大家所期待的失戀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