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韓雅築
還剩五組。
瞄一眼小背袋裡剩下的精密儀器,荊紫鈴想到要把它們全放進「鼬狼」的家,就興奮的一張臉像盛開的牡丹,嬌艷動人。
愈富挑戰性搞難度工作,愈容易激發出她的鬥志。等解決掉大毒犯,她要專心當個柔情似水的小女人,跟康哲風風一場你儂我儂的戀愛,然後把他誆回家做老公。
「吱」地一聲笑出來,想到「完工」後的最新挑戰,荊紫鈴「玩」起來似乎更帶勁了。
十字弓帶著鋼索劃過天際,固定在某一間房間的牆上。扯動繩索,確定它的牢靠度,荊紫鈴的嘴角,變出一道滿意的弧線,像只壁虎地攀掛住繩索,她四肢並用爬進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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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豪宅,居然像沒人居住般的寧靜,荊紫鈴大感有趣。更加加快動作,將她的寶貝放在隱密處,掩人耳目。
「誰?」
噢——喔!她的運氣不會背到正打算全身而退,就被人發現了吧?
荊紫鈴不敢轉身因為她怕一轉身,就要吃子彈,列開嘴,她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這招是學游守義的。
在「跑路」的同時,荊紫鈴還不忘眼看四周、耳聽八方的確認追逐而來的腳步聲,估算人數的瞬間,掏出背負在身後的短箭,準備精確對人,請他們吃一支巴塞隆納奧運射擊冠軍發出來的銳箭。
「別跑……」吵雜的吼叫及步伐踩在水泥地上雜沓的聲音,此起彼落的散開來。沉寂一時的大屋,頓時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開玩笑,不愛跑步的人會短命呢!叫我不要跑怎麼可以!」聲音愈逼近,她腳下的風火輪踩得更快。
荊紫鈴還沒有達成嫁康哲風的心願,怎麼可以在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當然要要跑啦!
目標前面的死胡同、房門洞開的臥房。瞄準,沖——滑壘——成功。
一個漂亮的滑倒姿勢,讓荊紫鈴安全的躲進一間房裡,然後在她還沒來的及關上門,已經有人代她動受了。
輕輕合上的門,讓荊紫鈐暗叫糟糕。
不會是瞎貓見死耗子,直撞撞進獵獸師的巢穴,剛好讓守株待兔的壞人,順手宰來吃吧?
認命的閉上眼。荊紫鈴等著任人宰割。康哲風,對不起,我應該聽你的話,待在家裡休息,不應該跑出來的。此時她腦袋浮現的,全是康哲風精明的臉。
「宓小姐,請開門,我們看見有人跑進你的臥房,請讓我們進去搜查。」敲門的聲音急切的嚇人,荊紫鈐眼睛瞇得更緊。
「小姐,請跟我來。」輕輕柔柔的嗓音,有安撫暴躁野獸的能耐。
荊紫鈴霍然瞠目,正好看到一個風韻猶存的美人,對她親切地層露笑顏。
「你……」
比一個噤聲的手勢,宓甄琳挪移兩步,門開啟一個機關把她塞進去,對她眨眨眼,關好機關,才優雅的蹭回去開門。就著各個驚艷的癡呆臉孔,她恫嚇道:「我不曉得你們在吵什麼,不過最好有個正當的理由讓你們來打擾我,不然待會兒我報告你們老闆,你們全都得受罰。」
慵懶的氣度,彷彿她才午憩剛醒。無端打攪她休息的下場,可能是被「鼬狼」鞭打一頓。
點點頭,惶恐的眾人,魚貫的鑽進門,滿心期待剛才摸進來的傢伙就正好躲在她房裡,否則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怎麼樣?有沒有你們要找的人?」環抱胸脯,宓甄琳看他們汗流浹背的翻箱倒櫃。抿嘴一笑,她淡淡然地問道。
「呃……沒有,打擾了。」溫文爾雅的目光,卻像會射穿人似的。一大夥人對她傻笑著,來匆匆去匆匆的溜之大吉。
「可以出來了。」宓甄琳打開機關,笑容甜美的說。
「你幫我,不怕『鼬狼』找你算帳?」直盯著她,荊紫鈴神色古怪的問。
「他?他不會對我怎樣。」宓甄琳提起鼬狼,眼睛溢滿柔情,更添嫵媚。「趁他們還沒發現,你還是趕快走吧!」
「好,我走。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若有所望的目光,毫不避諱的打入她心坎,她在宓甄琳詫異的表情下,抽出背後的十字弓,走向窗口,箭矢射向遠方的針葉樹幹,她就著繩索,利落的翻窗,順利著地。
「找到了,在那邊……」
一群笨人快把地板翻過來,才找到她,興奮的吼叫聲,引來一陣槍林彈雨。,
荊紫鈴朝窗台抬眼,看著宓甄琳寄在窗邊,她依依不捨地咬牙,轉身快跑。
跑到一座花園前,她的手肘突然讓人抓住。倒抽口氣,她想都沒想的一個快動作轉身,就地取材,抓起立在一個平台上的大理石雕,往攫住她的人臉上砸——
「該死!是我呀!鈴鈴。」被她砸個正著的倒霉人,壓住疼得張不開的眼部,悶聲大叫。
這聲音不是……完蛋,她砸到不該砸的人。想到她的不聽話,再加上這一筆,荊紫鈐回去後肯定小命不保。
才剛挨完刀割,她可沒興致再度掛綵。
荊紫鈴心虛的眼睛東飄西瞄,身體直往後縮,就是不肯拿正眼瞧他。
康哲風剛伸手要抓她,她已經先行開溜,掉頭就跑。反正以康哲風的身子,對手幾個彪形大漢該沒問題,她決定很仁慈的把後頭那些緊咬著她不放的嘍囉全部送給他當禮物。
「荊紫鈴,你給我回來。」康哲風沒想到她看到他還敢跑,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你這不識好歹的女人,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收拾她?當務之急是先收拾虎視耽耽,準備要把他打扁的黑道分子,比較實際吧?
荊紫鈴瑟縮一下肩膀,依然賣力的在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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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頭垃圾市場消磨了一天,接近傍晚時分,看著天色將遠方的沙漠烘得暈黃,心想康哲風應該氣消、也平安脫險回家的荊紫鈴,拖著像帶動一百輛牛車般沉重的雙腳,疲憊地回到他在阿國的臨時住所。
拾階上樓,經過康哲風房門口,她耳尖的聽到裡面有談話聲,轉動活靈活現的眼珠子,荊紫鈴把一隻順風耳貼在門板上,很不道德的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你到底對荊瘋子做了什麼,讓她反應激烈地要毒打你一頓?」游守義用藥酒幫他去瘀,對著半天高的腫包,他萬分同情的自語道:「看來荊瘋子這回可是玩真的,力道下得不輕哪!你這隻眼睛,恐怕要腫上幾天才會消腫。」
康哲風才不要承認他打不過荊紫鈴(實際上他們連開打都還稱不上)。她根本就是玩陰的!拿大理石砸他,未免太狠了!
疼得齜牙咧嘴,康哲風含糊不清地埋怨:「還不是為了那堆該死的竊聽器,我一沒盯住她,她就跑去『鼬狼』的老穴,在他房子四周安裝竊聽器。萬一被逮到怎麼辦?就是怕她亂來,我開完會就回來了,誰知電腦真的留下她去賊窩的訊息,好心趕去接應,那大小姐居然反拿大理石砸我……哎喲,你輕一點……」康哲風跳起來,瞇起大腫眼,死命的瞪他——這游守義,分明是故意的。
「對不起。」游守義憋住很想爆笑出來的衝動,不住的抱歉。
原來她被電腦出賣了!在外頭聽得咬牙切齒的荊紫鈴,張大耳朵,靜待下文。
「幾顆竊聽器,對荊瘋子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你太小題大作,她反而更緊張,非得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逃開不可,既然有心要逃,她出手自然就重。」拿水煮蛋給他壓在眼眶去瘀,游守義洗淨雙手,直述一項事實。「她很在乎你。」
除了冗長的靜寂,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她依然沒有等到她想聽的答案。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的難受,驀然感到氣悶的荊紫鈴,極度失望的悄悄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想的不是康哲風不肯承認他對她的感情,而是下午那位美麗的女士。
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殘缺不全的墜飾,就著室內暈暗的光線,照出金鏈下面,墜著的半月形墜飾,仔細看,是塊讓人刻意折斷的玉鐲,頭尾各鑲有精緻雕花的金片,小心保護住折損的美麗。
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半響,荊紫鈴似是靈機一動,突忽其然的往懷裡掏出另外一條相同式樣的鏈子。
翻個面撞擊,兩闕玉分厘未差的合二為一,彷彿它們天生是連體嬰,失散多年才找到對方般的契合,撞出鏗鏘有力的悲鳴聲,震人心魂。
自她有記憶以來,身上的鏈子就已經跟她相依為命,陪伴她長大。
加入CIA後,出過幾次危險任務,差點要她的命,更是極有靈性的玉飾幫她擋災去難,她也一直很珍惜這小玩藝兒。
孤兒院的院長說,她是在一個颶風夜,讓風神送到孤兒院門口的棄嬰,注定一生充滿荊棘,所以給她一個姓氏「荊」,也因為她是風中飄搖的紫色鈴鐺,所以叫「紫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