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海倫·布魯克斯
「不完全是這樣的。」他語含諷刺:「我曾祝福他們,並且在他們訂婚後,完全退出他們的生活,可是肯特似乎為著某種理由而厭惡我。」他嘲諷地看著她。「潔娣讓我無法拒絕出席她的婚禮,在宴會上她向我親密地表示想要在……度假回來後見我。最後情況無可避免地變得有點難堪。」他聳聳肩,「事情就是如此。」
「可是她愛你。」她既驚訝又鄙夷地說。
「她根本不懂愛的意義。」
「但是……」
「凱西,別再說了。」很明顯地他正按捺心中的不耐。
「潔娣生活在一個和你完全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道德法則。她厲害、聰明,那是她的生存之道。」凱西厭惡地瞪著他,他苦笑了一下,「我並不喜歡那種方式,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有一套生存法則,我從不要不屬於我的人或物。」
她的眼神洩漏了心中的想法,他歎口氣挪揄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
「我沒說。」
「你不用說。」他沉思著望著她,「是因為我的緣故,還是你原本就對男性有敵意?瑞格有勇氣追你,令我很詫異。」
「不要扯到他!」她怒視著他。
「樂意之至。」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嗎?」她顧忌全拋,「一點都沒有變。」她瞪著他。
「你這樣說讓我不敢當。」他存心刺激她,並樂在其中。
「不要裝傻,」她憤怒地說:「女人一個接著一個,視她們為糞土……」
冰冷的怒氣使他英俊的五官繃緊,一陣戰慄流過她背脊,使她噤口。
「說話要小心,」他呼吸沉重,「人的耐性有限,你對我的生活一無所知,不要任意給我扣上帽子。」
「我所知道的已夠讓自己覺得噁心。」她胡亂地說。他沒任何反應,只靜靜地凝視她,沉默在蔓延、擴大,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那些話?她從未如此失常過。
她的臉上一定顯現出困惑與沮喪,不一會兒,他原本緊繃的臉緩和不少,身體也明顯放鬆;「我真想在你可愛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一頓。」
「什麼?」她恐懼地瞪著他。
「我以前常告訴你父親,『不打不成器』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他沉思地說:「而事實證明我沒說錯。」
「你怎麼可以,怎麼敢……」
「凱西,不要得寸進尺。」他的雙眸深亮,「你的行為就像被寵壞的小孩,已令我很想這樣對待你了。」
她憤怒地甩甩頭,金紅色頭髮呈波浪狀擺動,他的雙眸注視著她的舉動,燃燒著某種感情,令她的心一陣翻攪。「只因為我不像你其他的女人,向你投懷送抱?」
他的表情令人迷惑。「第一,你不是我的女人,而這通常是由男方提出的。」她的臉上一片紅霞,他繼續說:「第二,你似乎認為我的魅力對你的女性同胞無往不利。」
「我討厭你。」
「厭惡、恐懼,再加上現在的討厭,我似乎總是能激發你的情緒,對嗎?」他若有所思地說:「沒想到這個晚上竟這麼有趣,侯小姐,你已長成如脫韁的野馬。我倒想知道有勇氣馴服你的男人在哪裡?」「你下地獄吧!」「我曾經去過,但我一點也不喜歡。」他眼中迅速閃過一種神情,使她震驚地瞪大眼睛。她一定是看錯了,他太堅強、冷酷,不可能流露出那種赤裸裸的痛苦。
「啊,甜點來了。」他又戴回冷漠的面具向侍者道謝,她麻木地看著他,沒錯,那一定是她的幻想。
「吃光喔!小蜜蜂,非常可口的。」他微笑著對她說,彷彿他們前面的對話是一場夢。她舀了一匙覆著鮮奶油的巧克力蛋糕,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真是個與眾不同的男子。這個令人心驚的夜晚還是早點結束,讓她安全回到家,她才會感到輕鬆些。
「咖啡?」他喚醒陷入沉思中的她,她懊惱地發現自己已將甜點吃掉大半卻渾然不知。
「謝謝。」她冷冷地點點頭,今晚已近尾聲,她不會再見到他;他懷疑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心事滑到嘴邊扭曲成一個譏諷的笑容。為什麼他如此困擾她?她不懂。
回程時車內一片沉默,凱西的神經瀕臨崩潰。他太靠近她了,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刺激著她的感官,並且令她明顯地意識到他放在方向盤上剛健有力的手,以及伸展在她身旁肌肉強健的雙腿。車在她公寓門前停下。他轉向她,她感到胃部一陣糾結。她期待他的吻!這種想法使她全身僵硬,使她憎惡自己。
「放輕鬆點,我不會撲到你身上。」他不經心地說,誤以為她的僵硬出於緊張。
「謝謝,這是個美好的夜晚,」她禮貌地說,心卻痛苦地重擊胸膛。
「我很愉快。」
她的頭猛地向後仰,在黑暗中怒視他。「你簡直……簡直是……」
「饒了我吧!」他的眼睛閃著笑意,「今晚我再也承受不起你犀利的言詞了。」他打開車門快速走到另一邊扶她下車。在月光下他顯得異常高大。
「晚安,凱西。」他彎下身親吻她的臉頰,這使她失望得想跺腳。他該不會要走了吧?現在不好好親他一下,她可能不會再見到他了,她想知道……是否感覺還像上次一樣令人迷惑,好久好久之後她還能感覺到他的唇,令她夜夜輾轉難眠……
「晚安。」她的聲音微弱。他已坐回車中,引擎聲輕輕響起,車窗猛地打開,他輕柔地喚著她:「我沒忘記你的生日禮物,明天我會帶去。」
「明天?」她茫然地注視他。
「露絲請我參加你的生日宴會,你不知道嗎?」
「噢,我不清楚。」她一直都是對的,她的母親又想做媒了。凱西身邊如果沒有男人,露絲似乎引以為恥,過去幾個月來,她不停地告訴女兒自己在2歲時已經結婚了。
「你准許我出席嗎?」
「是,不,我的意思是……」
「明天我來的時候,再把你的決定告訴我吧!」他柔和地說,神情深不可測。不待她回答,他就開車走了,留下她半張著嘴站在公寓前的昏黃燈光下。
隔天一大早,她頂著強烈的陽光駛向母親的住處,並將早晨送到的郵件堆在車子後座。
她駛進蜿蜒的私人車道,看到負責宴會的餐飲人員已忙著在房子前的草坪上搭帳篷。她父親精明的投資理財之道,不僅使他的家中人現在仍能住在這棟華屋裡,而且每月還有筆可觀的收入,衣食無虞。「噢,爸爸。」她將車子停在大門前,然後掃視環繞著草坪的老樹以及繽紛的花叢。「我好想你。」
她手中拿著卡片走下車,攀附在房子光潤石壁上的玫瑰花,散發出甜美濃郁的香氣歡迎她,溫暖空氣中瀰漫著夏日的氣息。
「凱西!」門打開,母親熱烈地擁著她,好像是兩年沒見到她,而不是兩個禮拜。「親愛的,你看起來棒極了。」
她們喝著咖啡,談著最近發生的事,凱西忙著拆閱卡片及郵包,整個早上就在一片忙亂中過去。為晚上50位左右客人安排的一切到下午才大致就緒,負責餐飲的人在保證及時趕回來應付晚上的宴會後離去,母女倆疲累地癱成一團。
「昨晚愉快嗎?」露絲裝作不經心地問,此時她們正在起居室落地窗外塞滿墊子的吊椅上,享用著咖啡。
「馬馬虎虎。」凱西不在乎地聳聳肩,她不想和母親討論馬修,她們的觀點不同。
「是這樣?」露絲不敢相信地挑高眉毛,「不要告訴我,你喜歡瑞格勝過馬修這樣真正的男人?」
「啊!瑞格。」凱西想起答應過馬修的事。「我正想和你談他。」她敘述完瑞格魯莽的企圖後,母親柔軟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藍色的雙眸不尋常地變得冷硬,可是她已遠比凱西想像中還能接受這件事。「什麼都沒發生,」凱西平靜地再一次向她保證,「可是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我也不容許。」她母親蹙眉看著她,「可是他今晚會來。」
「我不可能邀請其他同事而不請他,」凱西很快地說:「此外,讓他自己死心總比鬧得不愉快要好。我告訴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小題大做,只要像對待其他人一樣招待他即可。」
她母親點點頭,疲倦地伸個懶腰。「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到樓上躺一會兒。」她打了個哈欠。
「你去休息吧!」凱西表示,「我要帶張毯子到玫瑰園去,那裡很安靜。」母親快消失在落地窗內時,凱西突然叫住她。「媽……」露絲滿臉疑問地轉過身。「馬修沒有結婚或與女人有其他的關係,是嗎?」
「我想『其他的關係』是很多,」她母親沙啞地說:「可是似乎沒有人能綁住馬修,恐怕他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不過他才30歲,還有很多時間。」她不解地看著女兒,「你知道,凱西,他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人,你父親可是很佩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