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桂若月
桑瑜不想睡,但頭卻是昏昏沉沉,他又對她做了什麼?她無法抵抗他的魔力,還來不及抗議之前就進入夢鄉。夢裡,不會有他。
「智剛,送她回去,消除我們的記憶。」
「我要她陪你。」
他苦笑,「沒有意義。」
「不管有沒有,我要她陪你。」
「我可能會死。」他用僅剩的力量抱了抱她,尚留戀著懷中的溫柔。
「我知道。」
柴智剛凡事好商量,一旦倔強起來連卓仲諾也沒辦法,他虛弱無力地說:「聽我最後一次,智剛。」
「我不懂,你這麼拚死拚活要的不就是她嗎?你說喜歡她的香味,喜歡她的嗔笑,現在你摸得到了,為什麼又要送她走?」
「她封閉的記憶還未解除。」
「我來。」
「不要。或許就像她說的,她是迫於無奈才愛我,她不要了,就隨手丟了我們的回憶,我不要知道這種真相,我寧願留下美麗的記憶。」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不要每件事都聽你的,我一定要她陪你。」他是因為這個目的才幫仲諾,不是要看他步向死亡路。
「算我求你。」仲諾的力量漸漸流失。
大哥從不求人的,平日像鐵一樣的個性不通情理,現在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求他!
「大哥。」智剛於心不忍。
「我求你。」
他不要仲諾低聲下氣,他要他霸道得不容人反駁;他不要病得奄奄一息的卓仲諾,他要意氣風發,教人欣羨的卓仲諾!
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害的,為什麼他還要幫她?自從知道仲諾愛上了人類之後,他就有不祥的預感。
卓仲諾憐愛地抱著桑瑜,他連搖頭都顯得無力,「我要她離開我。智剛,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後一次求你,你忍心讓我失望?」
柴智剛忍不住對他吼叫:「我倒了八輩子楣跟你做兄弟,丟給我什麼爛問題,這簡直強人所難!」
他的堅持不變,「送她回去。」
室內似有一甲子時光的沉默,仲諾緊抱著她,回憶像跑馬燈在腦中迴旋,低頭親她的額、她的頰,感覺生命力一點一滴逐漸流失。
「好,如果你不後悔的話。」
「我不會後悔。」仲諾淡淡的說,怕吵醒她似的。
第十章
公司中傳聞卓仲諾生病了,病得一連十天沒來上班,代理總裁的柴智剛臉色也愈見陰霾。
自從古玉碎了的那個早晨起,桑瑜發現柴智剛對她開始不友善起來,公司裡的氣氛悶透了。
它碎了,除了惋惜外還是惋惜,不是說它好,記憶中也不覺得它有什麼好,可惜的是,這是奇人相贈的情誼。自己就是那麼粗心,讓古玉碎得如此徹底。若是給了卓仲諾,說不定他就不會生病了,她對他有了同情心,還好,這代表她還是有血有淚的人。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古玉莫名其妙的碎了,卓仲諾也不明就裡的病了,碎裂的古玉是卓忡諾生病的預兆?呸呸呸,這有哪門子關連!
或許人生的無奈就在這裡,總裁生病,業務還得持續進行著,訂單照接不誤,日子沒有因他而停止轉動。
「什麼樣的病難以啟齒,不許人去探望,瞧柴總裁臉黑成這樣,不會是愛滋吧!」
肩膀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喂,自言自語什麼?」是會計部的方敏珠。
「我們去看卓董好不好?」
「消息真不靈通,柴總說了,病人需要絕對安靜休養,禁止任何人去探望。」她自己也不怎麼想就是了。
「你跟卓董這麼熟.柴總念在你們合作無間,說不定會放行。」
「什麼跟什麼,我和他水火不容……」
是水火不容嗎?這些日子少了他,心中彷彿有寂寞啃噬著,一點一滴,如流水穿石般的嚴重。
怎麼啦,她最討厭那個同性戀的,不是嗎?
「你是他的秘書,至少也表現一下。」
「不用了,我是代理秘書,再兩天蔓妮就銷假上班了,用不著獻慇勤。」
方敏珠突然嬌羞無限地說:「可是,我想去。」
「你!」桑瑜不敢置信。
方敏珠輕歎一聲,「不知你是眼睛瞎了還是怎麼了,卓董這樣俊帥的人都沒發現。」
「你不是知道他是同性戀?怎麼可以允許自己陷下去?」
「那是他看不上我,我為了讓自己相信謊言,一方面也為了讓別人不愛上他,阻止別人對他產生思慕的幌子。反正大家都這麼傳,我一點也沒有罪惡感。」
也許她這個代理秘書給他的威脅消失了,她才會說真心話吧!
「可是,他真的像同性戀啊!」
「哪一點?」
「他……」誤會他這麼久,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是不是?我相信這只是他的執著。」
這一句話轟得桑瑜呆若木雞。
「我一直很羨慕你,一來就可以待在董事長的身邊,為他沖咖啡,與他交談,只要他多看我一眼,我一整天都會好快樂。桑瑜,我們去看他好不好?」
羞於見他也提不起興趣,「很多人都被拒絕了。」
「以你要離職為理由,謝謝他對你的照顧,只是看他一眼,我們不會打擾。」
對啊,他對她可是「百般照顧」,「行不通啦,我哪有那麼大面子。」
「試試啊。」
一想到要與脾氣變得陰晴不定的柴智剛開口,心裡就老大不願意。
但沒想到桑瑜一提,柴智剛的眼中便寫滿驚奇,疑惑的瞪著大眼,問:「你想去看老大?」
她心不在焉的說:「呃,我知道他現在需要安靜,不希望別人吵他,如果太勉強就不用了。」
瞧桑瑜這麼意興闌珊的語氣,方敏珠忍不住插嘴,「總經理……」
「看看無妨,什麼時候?」
萬萬料不到,他答應了,真是難以捉摸的男人。
「他需要安靜,不是嗎?不如……」
「星期六下午,就你們兩個,別再找旁人,他受不了太多人污染他房裡的空氣。」見她像上斷頭台般的畏縮樣他就生氣,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這樣好嗎?」
他鄭重地說:」方敏珠、桑瑜,希望你們不會失約,到時我一定恭候大駕,老大看見你們一定也很高興。」
高興什麼,想找人跟他吵架啊!
方敏珠可不管卓仲諾看見了誰會高興,仍舊開心得笑靨如花,桑瑜則是有口難言,一臉苦瓜相。
星期六下午,雖然柴智剛說什麼都不用帶,可是方敏珠還是買了一束花和一籃水果。
按下電梯裡最頂樓的燈號,桑瑜還想著:卓仲諾這麼怪僻,連住處都選在最高的一層,敦親睦鄰都省下了。
柴智剛前來應門,接下兩人手中的東西,矚咐道:「他還在睡,別吵醒他。」
三人來到房門前,柴智剛輕手推開門,請兩人進入。
窗簾阻隔了明亮的陽光,整個屋裡看似黃昏時刻的昏暗。不點燈也不開窗,這是什麼病要保護得密不通風?
方敏珠想問,桑瑜更想問,可是柴總馬上對她們說:「體力透支、又染上重感冒,休息幾天就好了。」
兩人面面相覷,真是個令人猜不透的病因,方敏珠欲上前看個究竟,柴智剛那肯讓她過去,「別去,他對細微的聲音很敏感。」
桑瑜就這麼靜靜地瞧著他,蹙著了眉,愁了眼,忽然間心中五味雜陳。
「桑瑜。」
「嗄。」如夢初醒,「要走了?再坐一會見吧。」
柴智剛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想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臨去前回頭望了眼,她問:「什麼病?」
柴智剛輕鬆的說:「相思病,相思可會害死人啊!」
方敏珠說:「柴總愛開玩笑。」
「是真的。」
「為誰相思?」桑瑜問。
柴智剛笑笑,看桑瑜還頗為在意,「不知道,他死也不肯說。他很少跟女人吵架,看來你與他棋逢敵手,本來以為你們來時他會醒來,是我估算錯誤,真希望他看見你後精神會好些。」
「那真不巧,我也想跟他說說話。」
就這句話使得桑瑜在柴智剛心中的分數又再添上幾分。
柴智剛有意送客,所以她們只待了一會兒便告辭回家,兩人經過一番討論也沒結果,卓仲諾的病還是一團謎。
跟方敏珠道別後,桑瑜抬頭望了一眼摩天大樓的頂端,不知為何心情變得陰暗起來?低頭摸索摩托車鑰匙,卻找不到,那是唯一的一支啊,她糊塗得沒有準備備份。
從頭細想,方才與方敏珠在客廳喝茶時,會不會掉在那兒了?依她的迷糊,是有可能的。桑瑜心想再跑一次頂樓吧!按了電鈴沒有人應門,手一碰,門就開了。
「柴總?」
屋內沒有人回應。
「總經理?」
奇怪,那麼門是怎麼開的?
只是找個鑰匙,不會被人誤認為小偷吧?不管,先找到鑰匙再說。可是翻遍了客廳沒有,廚房也找不到,桑瑜左轉右轉又來到仲諾的房間,咦?卓仲諾的房間怎麼是敞開的,而她的鑰匙就在房內地板上。
她記得柴智剛方才說過,卓仲諾不能受驚擾,於是踮起腳尖走進去,慢慢拾起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