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嘗不得的鳳梨酥

第15頁 文 / 關關

    頤頤愣愣地望著她,沒回答她的問話。以她的腦袋,好像完全無法猜到莎的心思,更難以猜測她跟聞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故事,存在過什麼樣的愛情。

    那一剎那,頤頤只覺得她對聞的認識居然這麼的少!而這麼稀少的認知,竟然可以讓她愛上他!

    天!

    驀地,頤頤對自己未來的愛情開始灰心了,才幾十分鐘前,她還希望自己能在聞未來的心中佔一席之地,但現在還可能嗎?她黯然了。

    她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等著看聞與莎的幸福重逢?

    「你等他吧,我先走了。」頤頤的僵僵笑了一下,極力維持著語氣的平穩,和她的驕傲。「麻煩你轉告他一聲。」

    莎只微微一笑,沒留她。

    頤頤吸著氣,昂然轉身,背挺得很直,像是拼了命也要讓自己看起來恰然無事,一直到她走出了聞家的大門,淚水才不爭氣地漫進眼,模糊她的視線。

    茫茫然,頤頤的心跟人都像被拿走了一樣,沒什麼著力點,不只絕望,還有種時不我予的無力感。好像她的感情一下子踩空了。

    昂頭望著頂上的浮雲,是不是天的心?一片一片,也游離碎散了。

    她忽然很想找個人傾訴,想找個地方藏身,眼前不遠便是曇霓她家,似是為她準備好了的……頤頤走過去按下了門鈴。

    曇霓自己來開的門,一見到頤頤就嚇得傻住了,她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白得像紙,風一吹就要破了,她驚訝地問:「你怎麼了?」

    頤頤的聲音軟弱得幾乎要聽不見。「塗莎回來了。」

    「怎麼會?」曇霓更是吃驚得目瞪口呆。她一手把頤頤拉進屋。「先進來吧,進來再說。」

    曇霓家的客廳還有家人在,曇霓只隨便打了聲招呼,就直接把頤頤帶進了她的房間,頤頤一看到椅子,就整個人倒了進去,有種異常的疲倦,好像支架都被掏空了。

    「你還好吧?」曇霓關心地問。「塗莎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才。」頤頤輕輕地說,還神經兮兮地笑了下。「聞去買東西了,還是我替她開門的。」

    曇霓認識頤頤這麼久,從沒見過頤頤如此脆弱而無助,她忍不住歎道:「可憐的頤頤,你一定難過死了。」

    「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報應?」頤頤低低的,深思地開口。「因為我從前一直拒絕人家,所以現在聞也拒絕我。」

    「這是兩碼子事。」曇霓搖頭。「只是,你要跟塗莎爭,那會很辛苦。」

    「我應該再繼續辛苦下去嗎?」頤頤困惑地抬頭,指望曇霓給她一個答案。

    「你希望我怎麼說?」曇霓苦笑。「說值得吧,聞不過也只是個男人;說不值得吧,偏偏他又是個很出色的男人。看你自己怎麼決定了。」

    「真是廢話。」頤頤也歎了口氣。

    「是你要問我的嘛,我又不是你,怎麼能替你回答呢?」曇霓很無辜。

    「我是不是很笨?」頤頤傷心地問曇霓。

    「是啊,」曇霓半真半假地回答她。「那麼多男人等著你挑,你偏偏挑上一個最麻煩的。不過要你現在放棄他,你肯不肯呢?」

    頤頤怔怔看著曇霓。

    是啊,現在塗莎都回來了,他的「元配」都出現了,要她放棄,她肯不肯呢?

    頤頤沒有答案了。

    第七章

    那天在曇霓家跟她談過之後,頤頤不是沒好好想過,聞既然還沒離婚,是不是她就該祝福聞與莎幸福美滿,不要再抱持希望?她似乎應該離聞遠一點,不要見到他就沒事了。

    於是頤頤真的認真想過,要把聞提供的那個傳記的工作辭掉,切斷一切聯繫,她跟他就無關了。

    然而,想歸想,真正要去實現,還得有一種徹底的勇氣。

    這個晚上,曇霓要加班,頤頤就像是被世界遺棄地僅剩一人了。她去以前的公司找曇霓吃了晚飯,曇霓趕著回去工作,頤頤就被流放到大街。天空飄著屬於冬夜的寒涼微雨,把她飄逐到騎樓下,閃耀著霓虹店招的商店繁華,人來人往是下班後放輕鬆的靈魂,頤頤卻覺得孤獨。

    早上她坐在電腦前,寫著傳記的序文;下午她飄浮在社區的游泳池裡,隨波飄著,好像整個人都在遊蕩;晚上這無邊無涯無底的無聊一天終將結束……

    她不由自主地想,聞現在在做什麼?在床上?在塗莎的懷裡?紅潮跟汗退盡的臉龐,還留著激情的餘溫,他含笑的眼眸裡,映著的只有莎的一顰一笑,他的臉上洋溢著頤頤從沒見過的愉悅與幸福……

    這樣的想法,幾乎足以殺了她。她深吸一口氣,只知道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她就要瘋了。

    她顧不得這麼多了。一個衝動,把頤頤推到安靜的街角,她拿起行動電話,撥了聞的電話號碼。

    「喂?」聞接起了電話,發話的空間異常安靜,似乎不在莎身邊。

    「我是頤頤。」頤頤靠著雨水潑濕的牆,街道上一片潮亮的光影。她努力維持著鎮定:「我想把你爺爺的那些資料還給你。」

    「為什麼?」聞似乎有點恍惚,淡漠的語氣,空蕩蕩提不起勁。

    是怎麼了?頤頤不由得關心,卻又立刻恨起自己來,不是說了要決斷的?她壓抑住心中的波動。「沒什麼,我找到別的工作了。」她隨便挑了個借口。「找個時間我把資料都拿過去還你。」

    「你確定?」聞的聲音裡聽得出惋惜。

    「嗯。」頤頤的聲音放得好低,低得像蚊子叫。

    聞當然沒理由妨礙頤頤找更好的工作,他只得歎了口氣:「好,你說時間。」

    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念飛至頤頤的腦袋,她脫口而出:「就現在吧!」

    資料都放在她的大包包裡,她沒整理也沒拿出來,而且不知為何,她總有個感覺,聞現在是一個人。

    「現在?」聞一訝。

    「我現在剛好在你家附近。」頤頤說了謊,但是她突然很想見聞,很想很想很想,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了,可以單獨見他,若改個時間,他身邊又有莎,頤頤不曉得再度面對莎她還撐不撐得住。

    頤頤的堅持讓聞再度愕然,可是除了他自己今天的心情渙散之外,他想不出任何拒絕頤頤的理由。「好吧。」

    「你等我,我立刻就到。」還沒掛掉電話,頤頤已經隨手攔住了一輛計程車。

    幾十分鐘後,頤頤已經身在聞家裡了。客廳裡狀況依舊,傢俱也擺得滿滿的,但莎不在,似乎整間屋子就都放大而空了起來,空空的……頤頤不禁望著聞,連聞也是空洞洞的。

    聞看看頤頤,想給頤頤一個笑容,卻失敗了。怎麼回事?他今天竟然很怕頤頤的眼光,那樣柔情的,洞悉的眼光……

    他暗吸口氣,把注意力移轉到公事上。「你真的不肯再幫我整理傳記?這樣我又得很辛苦地找人了。」

    只是這樣的損失嗎?頤頤在心裡喟歎。「你認識的人這麼多,想找個像我這樣能寫點東西的人一定不少。」」

    「也許吧。」

    聞的回答像不經意的隨口,這麼生疏嗎?頤頤和聞之間的關係就止僅止於此?她忍不住問:「塗莎不在?」

    聞的臉上浮現頤頤沒見過的淡然冷漠,殘酷地嘲諷:「不曉得沉溺在哪個新歡的懷裡。」

    故作坦然的刻薄表情,頤頤卻猜得到聞的內心其實正在滴血。她不解,聞跟莎應該是極相愛的不是?為什麼才短短幾天,就可以由熱到冷,完全不近常理?

    門口有聲響,鑰匙的聲音在碰撞,門被打開,是莎回來了。身上凝著微醺的氣息,唇角還留著剛才狂歡時的笑意。

    「咦!鍾小姐。」莎先打招呼,隨手摘下腳上的高跟鞋。

    「我來還資料。」頤頤暗暗叫糟。她之所以挑這時候來就是因為莎不在,哪曉得莎在這時候回來。

    「啊,沒關係,你們忙你們的。」莎甩下皮包,光著腳去開冰箱門,如同往例拿出一瓶礦泉水就著瓶口灌。

    聞從莎一進門,就冷眼望著她,一種森冷的安靜,掩不住那深沉星眸中的一抹風暴。

    「有人找你,」他冷淡說。「電話留言。」

    「是嗎?」莎漫聲應,隨手按下答錄機,錄音帶倒帶的聲音嘈雜了一會,播出的是個陌生的男聲:「,只想告訴你,你令我失魂樂魄……還有,我想你。」

    太熱情的聲音,潛藏著壓抑不住的著迷,字句中的曖昧……一切都太過明顯,頤頤終於明白聞情緒低落的原因。

    「喔,這個。」然而莎只是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聽完它。

    「為什麼把這裡的電話告訴你外面的那些男人?」聞抿唇,臉上的臉色已經愈來愈難看。

    「因為我不想瞞你。」莎不解釋,不辯解,出奇地坦然。

    聞的臉白如冷瓷,唇失了血色,無情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誠實?」

    莎靜默地揚起眼神對上他的,似乎對於這種場面太過熟悉,熟悉到厭煩。「怎麼?又要吵架?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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