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關關
"喂,"山東大妞兒樣的好友兼夥伴胡妮用手肘碰了碰貝凝。"你專心點行不行?"
貝凝卻仍收不回心來,認真地邊切菜邊歎氣。"唉,為什麼這麼剛好,烹任比賽跟保護動物園遊會是同一天?害我只能選擇一個。"
胡妮瞪圓了眼。"你該不是想告訴我,你除了當孤兒院的義工,還想去當流浪狗的義工吧?"
"就是啊。"貝凝心思單純,完全聽不出胡妮言語中的調侃。她點頭如搗蒜,"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去的。"
"你醒醒吧你!"胡妮毫不留情地拿炒菜鏟往貝凝頭上一敲。"你以為我逼你來參加烹飪比賽是幹什麼的?你的拿手絕活就是煮菜,要是沒辦法混出點名堂來,每天只顧著去當那種沒錢賺的義工,你等著當甲級貧戶吧
你!"
貝凝沒躲過胡妮的菜鏟,又不擅頂嘴,只好委屈地唇角一噘:"我現在在你的咖啡廳裡工作也不錯啊,反正我又不大花錢,每個月只需要一點點錢就夠用了。"
"你給我長大點、實際點行不行?!"兩人全然不同的個性,胡妮務實而尖銳,貝凝則樂天溫和,胡妮總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被沒有金錢觀念的貝凝給氣死。"我的咖啡廳就只有那麼一點點大,每天只要你烤個提拉米蘇就夠應付了,那你其他的烹飪天分留著幹什麼?你總得想辦法找個地方發揮長才,為自己的未來盤算啊!"
"未來……"貝凝不由自主地側了側頭,說出來的話一點也沒經過大腦。"未來……好遙遠哦。我只要現在做的事有意義,能讓我快樂就好了。"
"快樂?你去快樂好了,我管你死活。你以為我那間小咖啡廳可以養你多久?萬一我倒店了怎麼辦?"貝凝不假思索說出口的話,簡直讓胡妮氣得七竅生煙,她大口大口吐氣,以免心中火氣鬱積太多,真的火山爆發。
貝凝暗地伸伸舌頭。胡妮發起狠來是很嚇人的,貝凝深深明白這點。不過她很知道怎麼樣能讓胡妮氣消棗
她從烤箱裡,把她烤了一半的豬腳移出烤箱。
貝凝烹調的美食就像把鎖,足以把胡妮的其他官能都鎖住,只剩下"吃"的慾望。她不由自主地盯著貝凝細細在豬腳上頭再抹上一層白酒調出的醬料,烤箱裡外的溫度差異,會讓再放回烤箱的豬腳皮更脆、更香。
胡妮愣愣的張著嘴,口水幾乎要滴到桌上……
貝凝烤的豬腳,那微黃的漂亮色澤、久久不散的濃郁香氣,還沒烤好就讓人很想將它一把塞進嘴裡;要是烤好了,那外酥內爛的口感,肯定教人從此嫌棄其他所有的料理。
"去叫其他隊不要比,趁早回家算了!"胡妮抹了下嘴邊的口水,又贊又歎又得意。"呵,今天的首獎捨你其誰?"
然而胡妮笑得似乎有點太早了。
天有不測風雲,忽然,從棚外一路傳來紛亂的嘈雜聲,接著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事情發生得如此之快棗
只見棚內做菜做到一半的眾參賽者尖叫的尖叫、跳腳的跳腳,貝凝她們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猛然一個動作又快又機靈的小東西衝過來,嚇得貝凝、胡妮又叫又跳,手一揮,弄翻了她們的料理桌,也弄翻了桌上的豬腳棗
兩個女生當場尖叫得更大聲了。包含了緊張、驚訝、害怕與失望的叫聲,大約是太過恐怖,居然使那小東西停下了腳步,轉頭過來看貝凝。貝凝睜眼一看,才發現居然撞掉她豬腳的是一隻小小豬!
"抱歉,借過,抱歉……"
滿頭大汗的柏毓,連西裝外套都脫掉了抓在手上,飛快地從混亂中排眾而出,立刻不留情地抓起這只肇事者的豬腳棗
就是從園遊會那邊一路瞎跑瞎撞而來的花生。
貝凝無暇管那只肇事的小豬,也無心去看柏毓,她心碎地從地上撿起烤豬腳的遺體棗
掉在地上不說,更不曉得被哪個狠心歹命的人踩了一腳,那慘不忍睹的模樣,還不如拿去火化算了。
貝凝此時的心情,真不是傷心兩字足以形容的。烹調這隻豬腳頗費工夫,光是清洗、處理豬腳,再加上烘烤,得要好幾個鐘頭,她根本就來不及再重做了。
她既失望又委屈,心疼地捧著那豬腳的殘骸,眼淚將將要掉下來的模樣,任誰看了都不忍。
胡妮尤其光火,她這大姐大的脾氣是一定要為貝凝出頭的。於是,顧不得柏毓的長相堪稱難得一見的大帥哥,霎時對他發飆:"豬頭啊你!連隻豬也管不好!"
"抱歉,"柏毓自己也是一肚子火。他才剛接收這隻豬不到兩分鐘,哪曉得它就顧著給他闖禍。他有氣沒處發,自然開口也不可能誠懇到哪去。"這是件意外。"
"一句抱歉就解決啦!"胡妮更氣了。還好她手上現在沒有握著菜刀,否則難保不一刀砍過去。
"算了。"
胡妮正忙著為貝凝出氣,沒想到貝凝自己卻幽幽地吐出一句。"唉,算了。也許是我不該用豬腳作菜的,你看,豬來報仇了。"
胡妮白眼一翻,差點瘋掉。這女人是發傻了不成!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
然而這話聽在柏毓耳中可覺得有趣了。他活到這麼大,還沒碰過一個思想簡單到這種地步的女人。
他不由得盯著貝凝多看了一眼。然而奇怪的是,看了一眼之後,他竟然又再看了一眼,彷彿無法自拔似的,他的視線貪心地停留在貝凝身上。
怪了,這女孩只不過五官古典雅致了點,翦水雙瞳無邪了點,清新嫣然的風格特別了點,純淨脫俗的氣質恰人了點……但她不明艷、不耀眼,根本算不上是絕色。美女他也見得夠多了,眼前這個有什麼特別?
奇怪。柏毓甩了風頭,企圖從這片迷惘中清醒過來。為了不讓自己再沉溺於貝凝的美色,他拿出律師本色,平淡地說:"這樣吧,你的損失我賠。"
貝凝還沒來得及回話,胡妮已冷笑著搶走發言權。"賠?賠貝凝一個第一名的獎座?"
"唉,算啦。"貝凝一直安撫著胡妮,她們倆的角色好像完全對調了。貝凝釋然而寬容地:"會發生這種事大概也是我命中注定,你就別再為難這位養豬戶了。"
這幾句話貝凝說來平平常常,一點也沒有刻意調侃的意味,可是聽在別人的耳朵裡,效果就大大不同了。尤其柏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似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養豬戶?"
貝凝疑惑地歪了歪頭,有點單純,又有點可愛,一雙清澄的眼眸完全沒有其他的意思。"這隻豬不是你養的嗎?"
是他養的他就是養豬戶?他堂堂大律師的名聲簡直毀於一旦棗
然而糟就糟在貝凝說這話的口吻,既不是取笑,也不是嘲諷,她就這麼一徑平平常常地說著,像是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根本就讓人對她發不了脾氣,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至此,柏毓一個頭困惑到快變成兩個。他今天是遇見什麼天外奇人了?
罷了,早點閃人算了,幹麼在這裡跟這兩個不相干的女人浪費時間?柏毓迅速掏出一張名片,對貝凝公事公辦地,"今天你的一切金錢損失,我願意賠,打電話到公司給我。"
說完,像是怕再看貝凝一眼又會一發不可收拾,他手下挾著花生,匆匆轉身就走。
對花生,柏毓可是一點也沒有疼愛寵物的打算。他緊緊逮著它,毫不同情地忽略花生打從鼻子裡發出的抗議,還K了它的豬頭一下,威脅它:"再不安分,小心我把你送到豬圈去!"
花生像是聽得懂似的,微微地咕嚕了一聲,便不敢再亂動了。
然而花生聽話的行為,依然安撫不了柏毓心中的不平衡。呸!什麼不好送,送他一隻麻煩的豬!
不過柏毓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棗如果不是花生,他大概不可能會遇見剛才那個奇怪的女孩。
她真的是個不尋常的女孩,思想的方式似乎跟一般人不大一樣棗他不由自主地邊走邊想。
而且,不尋常地讓他印象深刻啊棗
☆☆☆
"快點快點,我肚子餓啦!"
原本,胡妮堅持要送貝凝回家,說擔心她會因為比賽棄權而情緒低落什麼的,結果,卻是胡妮太后似地窩在貝凝小套房裡的沙發墊上,而貝凝像阿信一樣在廚房忙東忙西,辛苦得像只小蜜蜂。
從這點可以看出貝凝的心腸實在是一流,因為胡妮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經常心軟。
然而把煮好的菜端到小茶几上後,貝凝不由得喟了聲:"唉!下午做菜做了一半,沒想到晚上回家來繼續做。"
談到下午的意外,貝凝心裡還是覺得可惜。烤豬腳是貝凝的拿手絕活,她辛苦了好久,只為了今天的比賽,沒想到卻被逼得棄了權。
"還說呢!"胡妮塞了一塊橘汁裡肌到嘴裡。"就有你這種人!我那時一直在替你打抱不平,你居然還扯我後腿,幫那傢伙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