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谷怪
向冷天笑了笑,一點也沒將她的氣話放在心上,他偷偷的聞了下她發間傳來的清香,心頭充斥著滿足的喜悅。
如果時光可以暫停就好了,他多希望能一直這麼擁著她,看著她的一顰一笑!
就在向冷天兀自作著白日夢時,一個老人突地衝向楊悅,憤恨的咒罵。
「你們楊家這些沒良心的人,明知道咱們收成不好,還強迫咱們交租,付不出來就得賣兒賣女來償債。我替楊家種了這麼多年的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過是一次欠租繳不出穀物,就要傾家蕩產來還,你們楊家真是吃人不吐骨的,良心全給狗吃了;」老人噙著眼淚控訴著,讓原本正在看雜耍表演的人,全都給吸引了過來,圍著他們看。
「你們來評評理,這世上可有公道正義?咱們窮苦人家做牛做馬的,卻連一口飯都還掙不到,而吸血楊開賭場、當鋪,做盡喪盡天良的勾當,卻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老人不平衡的吼著。
「老丈說的不錯!咱們大伙都知道這城裡的惡人就是楊家的老頭子,仗著錢財四處欺壓人,哼!老天爺怎麼不睜開眼睛——最好讓這種人被雷劈死!」一個壯年人不平的應著。
「不!應該直接把他打入地獄,讓他永世不得超生!」另一個人憤慨的喊道。
「對!以後大伙就早晚三蛀香,祈求楊家早日報應臨頭……」一個曾被壓搾過的販貨郎也放下擔子,加入其中。
「說不定報應早到了!你們看看吸血楊的女兒,年紀一把了還乏人間津,瞧她現在的模樣,肯定也是擔心自己會嫁不出去,所以才會厚顏無恥的當眾和男人勾搭起來!」一個中年男子出口嘲諷,讓所有人都笑成一團,但卻讓楊悅瞬間刷白了臉。
「真是不要臉喲!」一旁的三姑六婆也七嘴八舌的說,這讓向冷天的怒火更瀕臨爆發邊緣。
他們怎麼嘲弄他都無所謂,但就是不可以針對楊悅!
「住口!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不講理!長輩犯的錯,怎能算到她頭上?她是無辜的……」
向冷天還沒說完,圍觀的人群已發出不平的噓聲,跟著數顆爛水果凌空砸飛向他倆。
「她無辜?那咱們含冤死去的親人難道就該死嗎?快!圍住他們,別讓吸血楊的女兒給跑了……」在眾人的討伐聲中,青菜蘿蔔瞬間亂飛,沒有人有心情再去看什麼雜耍表演,大家都同仇敵愾的抓起身旁的東西,往楊悅身上砸去。
而楊悅顯然也是被嚇到了,連句話都擠不出來。
「小心!」混亂中,向冷天將楊悅按入自己的懷中,舉起臂耪替她擋下那些襲擊,不敢稍作停留的抱著楊悅衝出人群。
他以輕功一路飛奔著,七拐八彎的轉進一條破舊的巷子,四處張望了下,發覺沒人後,才抱著她翻牆進了一戶民宅。
楊悅觀察四周的環境,由房子簡陋的外觀來推斷,這戶人家的生活必定很清苦。
向冷天將楊悅放下,讓她站在屋前的小空地上,自己則走到一旁的水井,打了盆水準備給她擦擦臉。
「先坐下吧!」向冷天拉過張凳子示意楊悅坐下,之後搬過水盆,擰了條布中想替她抹臉。
「我自己來!」楊悅皺了下眉頭,閃過他的手,不領情的接過布巾。她將沾濕的布巾握在手中,「你住在這裡嗎?」她仰頭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嗯!這是我家。」向冷天點頭應著。
「那方纔你為什麼不走大門?卻像賊一樣的翻牆進來?」楊悅冷瞪他一眼,只覺他的行為很奇怪。
「那扇木門年久失修,每開一次就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我不想引人注目!」何況娘的病才稍有起色,他不想驚擾到她。
說話間,向冷天已走到屋子裡,他動作極輕的關上門,就怕吵到母親的靜養。
「喂!」見向冷天關好門後,楊悅開口喚他,「你過來!」她不客氣的命令著。
而已習慣她驕縱口氣的向冷天,一句話也沒應的就走向她。
楊悅試圖站起來,沒想到受傷的左腳才一使力,椎心的疼就傳遍全身,讓她踉蹌了下。
「腳很痛是嗎?快坐下……」向冷天連忙扶著她,正要把她按坐向小凳子上,她卻單手撐著他的肩,執意要站著。
「你到底想幹什麼?都站不穩了還……」
「你閉嘴!」見他叨念個不停,楊悅斥喝出聲,「不許開口,站好別動就是了!被楊悅這一吼,向冷天動也不敢動的,當真站得像樹一樣直。
「你這木頭——」她伸長了手,才發現向冷天真的很高大。「你就不會彎個腰把頭低下來嗎?」
「噢!」向冷天雖然不解,但還是聽話的低下頭,還一臉憨樣的問:「這樣可以嗎?」
「傻蛋!無藥可救了……」楊悅柳眉豎目的白了他一眼,一邊唸唸有辭的罵著,另一隻手卻替他拿掉頭上的爛菜葉。
然後,她攤開一直握在手上的布巾,仔細的替向冷天拭去臉上的髒污,而她原本冷淡的眼神,也在這時變得專注而溫柔。
向冷天難敵她的魔力,癡癡的望著她,目光放肆的在她臉上流連。
失神間,他忘掉身份上的差距,猛地握住她的手,「你可不可以笑一下?」就算這個要求很可笑,他也要姑且一試。
楊悅停下動作,抽回被他緊包住的手,抿抿唇,終於還是受不了的開口,「真是長不大的孩子,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才不是孩子,別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被楊悅這一說,向冷天瞬間漲紅了臉。
「瞧!又說蠢話了!」楊悅根本不理他,當他是個毛躁的孩子。
「我……」向冷天擰起濃眉,「好……既然你不喜歡,我不說這些傻話便是了!那你可不可以對我笑一笑,我希望你以後都可以待我像剛剛那樣好,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向冷天的目光直追著她。
聽見他的話,楊悅咬著唇,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有時他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時卻又像個天真的孩子……明明都答應不說傻話了,一眨眼卻又冒出一堆傻話。真是個笨蛋!
「啐!誰對你好了?我只是看你堂堂一個護衛,混身爛葉泥巴的走出去,活像個流浪漢似的!你教我們楊府的面子往哪擺?幫你清理不是對你好,而是不想惹人笑話!」楊悅冷哼一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看著她的表情,向冷天的腦海一片空白,耳邊一再響起楊悅無情的話語,自尊心彷彿被人重擊了一拳,他鐵青著臉,冷不防的就捉住楊悅的手腕。
「我不信!你告訴我,在你心裡我真的什麼也不是,就只是個護衛、只是個下人?」不管這麼問有多唐突,也不管問了之後楊悅會怎麼看他,他只知道他愛她愛到快要發狂了,再不問個清楚,只怕自己真的會發瘋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楊悅甩開他的手,冷冰冰的瞪著他。
「我……我……」心灰意冷之際,向冷天終於收回支撐她的手。
只是,他終究無法對她絕情。就在楊悅失去支撐,就要摔倒在地時,他還是伸手抱住她,讓她坐回凳子上。
「哼!」被他這一推一拉,楊悅的脾氣也來了,她冷哼一聲,坐在凳子上,咬牙忍著疼,就是不肯出聲。
「腳又疼了?」向冷天彎下腰,看著她的額上沁著冷汗,心裡十分懊惱自己先前的粗魯。
「去看大夫吧!」眼見楊悅偏過頭去,對他不理不睬的,他便自作主張的想拉起她。
「我不去!你別碰我!」楊悅用力的拍掉他的手,再次轉過頭。
「既然這樣,那只好由我來了!」向冷天二話不說的蹲下來,脫下她腳上的錦鞋,隔著襯襪扳弄她的腳踝。
「你做什麼……放手!」楊悅驚惶的想縮回腳。他這麼用力做啥?很痛耶!
「你這樣動來動去的,待會若再拐到一次,就有得疼了!」向冷天低喝一聲,一手握著她細白的腳踝,一手使勁揉著。
「不要——」向冷天才這麼按一下,楊悅就疼得連坐都坐不穩,她急忙把雙手擱在向冷天肩上,適時止住了跌勢,否則貫會摔個四腳朝天了。
「很疼的!你這麼用力,是存心想讓我病死嗎?」極端疼痛中,楊悅緊抓他的肩,扯著嗓子叫道。
「忍一忍!」向冷天安撫道。
若現在不治療,再拖下去,待會她的腳就會腫一個大包!
「住手!快停下來!我願意去給大夫瞧瞧……」楊悅白著臉,決定讓步。
「不行!快好了,待會就不疼了!現在找大夫?難道你想再痛一次?」向冷天回道。
聽見他這麼說,楊悅安靜了下來,她咬唇忍著疼。
說要看大夫,又不讓她去的人是他,叫她忍耐,卻又不知輕重的揉著她的人也是他……什麼都給他說完了,她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