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嬌女戲愛

第10頁 文 / 古玥

    旁邊的歹徒們見她大氣沒換一個,兩招之內不但把同伴的武器給繳了,劍尖只要再輕輕一送,同伴便要斷喉,這才發現他們遇上的是個女煞星,於是一個個跪地求饒。

    「女俠饒命。」

    「哼!饒你們做什麼?居然開黑店搶奪過路旅人的財物,不把你們處理掉,難道留著遺害別人嗎?」

    「女俠饒命,我們以後不敢了,定會洗心革面老實做生意……」

    說話的那人眼神一瞟,等小霜察覺到不對勁時,一陣白霧狀的粉末由另一個歹徒手中揚上來。她雖已有警覺,但也不慎吸進了一小口,立即感到手腳有些使不上力。

    「小人……看姑奶奶……」小霜勉強提了力,一劍欲刺向眼前領頭的歹徒,但卻失去準頭讓他閃開,只傷到他的肩。

    藥效漸漸發生作用,眼前的人影開始歪七扭八的晃動,她覺得雙腳愈來愈使不上力,但是神智還算清楚,她背貼著車篷,面向歹徒,劍橫於胸前,知道自己非得全神貫注每一個襲擊。

    雷譽聽到幾聲鐵劍交嗚的聲音,明白一定是小霜和壞人對峙著。

    遠遠的,他看出圍住她的不過是幾個身手平凡的毛賊,也就比較放鬆心情,但後來他發現她的腳步蹣跚,趕緊施展輕功擋在她前面。

    「小霜,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普通的迷藥,我撐得住。卓姑娘也被迷昏了。」

    那群歹徒一見到雷譽的架式,深覺他必定難以解決,就連一個吸了迷藥的姑娘他們都打不過,更何況是清清醒醒的漢子。於是趁雷譽正蹲下查看卓雪雁的情形時,紛紛做鳥獸散,逃進柳林裡。

    小霜還打算追過去,雷譽喊住她,「小霜,不過是一群毛賊,別追了。」

    小霜氣得頭更昏了,靠在一棵樹幹上讓腦子清醒一下。

    「你還好吧?」雷譽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卓雪雁,「有沒有辦法自己走到馬車那邊?還是我們在這裡等一下,等卓姑娘醒過來再過去?」

    小霜看著他把卓雪雁抱在懷中,雖有些不快,但她知曉情非得已,只說:「我很好,我可以自己走過去。」

    過溪的時候,小霜感到自己已清醒不少,氣憤的道:「我要去把那家客棧給燒了,免得他們再利用它來害人。」

    「小霜,等一下一起過去……」

    小霜一溜煙的馬上不見人影,雷譽不禁搖搖頭,將卓雪雁放進馬車裡,駕著馬車來到客棧前,只見小霜正燃起數枝火把,住屋角去放火,頓時那棟建築便成一片火海。

    雷譽很不以為然的看著她。

    小霜跳上馬車說:「你沒看那裡頭機關重重,不放火燒了,難道還留著讓他們繼續害別人。」

    雷譽歎了口氣後,隨即駕著馬車離開,「我沒說你不對,只是你為什麼不等我一起,一個人就衝進林子裡,萬一裡頭還有人埋伏呢?」

    原來他是在關心自己,小霜高興的說:「哎呀!只是一群小毛賊罷了,我才不怕呢。」

    「萬一他們又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你一個人怎麼防得過?」

    「反正有你嘛。」

    「我趕過去救你,然後再讓卓姑娘被劫,我們整個晚上就這麼瞎忙一通?」他搖搖頭,一臉無奈,「能不能請你以後別再那麼衝動。」

    小霜終於聽出他說了半天,居然是在責怪自己,不高興的撇過頭去。

    雷譽在心裡頭歎著氣,以前大家一起護鏢,就算她再怎麼莽撞行事,總有一大堆人可以看著,現在他總算體會到和她搭檔會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任務,下次無論如何都得請師父再三考慮。

    雷譽看著月兒的銀輝灑在前方的黃土上,反映出如夢似幻的靜謐。記憶中也有這樣的夜色,可對他來說卻暗示著孤獨、不安。他微微轉過頭,瞥了小霜一眼,假如不是她,或許他仍舊過著逃亡生涯。對簡家父女以及鏢局的長輩們,他真有說不出的感激。

    「今晚的夜色好美哦!你的印象中有沒有看過這樣的夜色?」小霜看著眼前的美景,身邊又有他相伴,不禁把剛才所有的不快拋到腦後。

    雷譽覺得自己總是跟不上她喜怒哀樂變化的速度。

    「你老是這樣不吭聲的,悶不悶呀!」

    他只得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說:「夜色是很美。」

    小霜望著他,希冀他能說浪漫的情話。自從爹爹親口把自己許給他後,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他。

    雖然他們早就被當成一對,但是像這樣單獨一起護鏢還是頭一遭,以前在眾親友面前他們必須相持以禮,但是在這片醉人的月光底下,她多麼希望他能說些甜蜜的話。

    「還有呢?」

    「唔?」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小霜氣惱的又撇過頭去。

    雷譽等了好半晌都沒再聽到小霜有任何動靜,於是轉過頭去看她,發現她頭靠著馬車的木條假寐起來。她的臉被月光照得膚如凝脂,更突顯粉雕玉琢般的輪廓,她是他僅見最英武的美人。在江湖上走動時,少年英傑因為她而隨隊奔走的大有人在,甚至還有慕她之名的王公貴族到鏢局下帖求婚,但無論對方人品如何、家世如何,簡家父女皆意志堅定的拒絕,對他們父女倆的厚愛,他常覺得無以為報。

    雷譽看看天色,估計離日出還有兩、三個時辰,而他們離柳林客棧也有一段距離,他猜想,就算那群匪徒想追,應該也不會追這麼遠,前方有條河,不如停下來休息一下,也好讓馬兒吃點水草。於是他拉緊韁繩,把馬停住。

    小霜因馬車停下立即醒來,「怎麼了?」

    「沒事,只是覺得還是停下來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趕路。」

    「你是不是累了?怎麼不說一聲,換我來駕車。」

    「我倒不累,但是可別把馬兒給累壞了。小霜,你就進馬車裡睡一覺吧。」

    「你呢?」

    「我牽馬兒去河邊喝水,然後在那草地上躺一躺。」

    「我陪你。」

    「你還是在馬車裡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你可以和我輪著駕車。」

    小霜想想他說得也對,於是點點頭,聽他的話進去休息。

    雷譽牽著馬兒來到河邊,心想,這回回家,鏢局的人就要幫他和小霜舉行婚禮,他明白這是早晚的事,但是他尚未報殺親之仇,心裡總有個重擔壓著。

    他不自覺的吟著,「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末已,何日復歸來……」忽然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他隨即一躍而起,見是卓雪雁才把刀放下。

    卓雪雁聽他所吟的詩句裡有著濃濃的鄉愁,也引得自己悲從中來,於是便將下半段的詩接下去,「江靜潮初落,林昏瘴不開。明朝望鄉處,應見隴頭梅。」

    除了小霜外,雷譽鮮少與年輕姑娘相處,於是不覺有些靦腆。

    「是何因由,使得雷鏢師半夜裡望著月兒滿心惆悵?」

    雷譽幽幽的笑了笑,「為賦新辭強說愁罷了。對了,卓姑娘,你現在覺得怎樣?」

    卓雪雁不太明白的搖著頭說:「只覺得頭有些昏沉沉的,想來是坐車坐暈了。怎麼?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之前她只聞到一陣香味,接著就沉沉的睡去。

    他聞言愣住了,原來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能歹徒下迷藥時,她就已經睡得很沉了,以至於沒感覺。

    「喔,沒什麼,只是……這一路上,夜色很美。」

    卓雪雁抬起頭,看著天上已偏西的月兒吟誦,「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這兩句是韓愈因直諫卻觸怒唐德宗反遭貶官為一個小縣令,之後唐順宗繼位大赦天下,他又遭人阻抑未能調任,寄身客棧舉頭望月之餘,作詩自歎命運。

    她所引的詩句與他的心情相吻合,令他不禁又歎了口氣,頗有感觸的接著吟誦,「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有弟皆分散,無家間死生。」

    這是杜甫因想起生死不明的眾兄弟,而將曲折的心情盡情表現的詩句,卻讓卓雪雁想起被奸人陷害的哥哥卓雪鵬,不禁淚流滿腮。

    「卓姑娘?」

    卓雪雁趕忙擦淚,「我沒事,只是子美為手足擔憂的心情,讓我有些感觸而已。想來,雷鏢師也有遍插茱萸少一人的遭遇了?!」

    雷譽是家中的老么,上面還有兩位兄長,那年老奴趁夜抱著他鑽過狗洞逃命後,便再也沒聽過其餘親人的消息。

    長大後,他憑著那一點點殘破的記憶,曾去尋找當年的老家,然而卻已人事全非,不復當年。

    「不知道你家兄弟有多少人?」

    「三個兄弟、兩個姐妹。」

    「全都……」

    雷譽搖搖頭,「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干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卓雪雁也跟著歎息,「弔影分為千里雁,辭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雷譽驚奇的看著她,倒不是為她的文采,而是她的感受都像和自己有著相同遭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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