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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古玥

    「我會小心的。」

    二夫人沉吟了會兒,最後終於答應,「好吧,等一下叫馬佳氏也幫你準備個房間,明天再叫人送些衣物和用品過來。不過,你千萬記住,不准你單獨跟成謹在一起,最好讓戚隊長或讓他派個人陪你,知道嗎?」

    「知道了,姑姑,謝謝你。」納蘭明月興奮的抱住她。

    二夫人只有莫可奈何的長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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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說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回到房裡,成謹嚴肅的問。

    「是關於納妾的事嗎?這絕對不是我的主意。」

    「不是那件事,而是你許下三個月之期的事。若非我祖母向你提出納妾的事,你是不是真的就要離開我?」

    趙瑟初回相心當日的情景,於是說:「可能是因為當時有些意氣用事,才會那麼說。

    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由於沒有人可以證實我的身份,當時許多人都把我當成想乘機撈點好處的人。「

    成謹沈住氣試探的問:「那麼你並不是真心想離開我?」

    趙瑟初悵然的說:「我逃婚離家,不就是為了你嗎?可是我不能……當一個妾。」

    成謹沉吟了會兒,猶豫的說:「可是我們是皇族,娶妻必須經過皇上指婚,你只是個普通老百姓,我不知道……」

    趙瑟初忍不住說:「當我們在紹興城時,你曾經對我說過,你要娶我,即使必須放棄一切。當時我並不瞭解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你對我隱瞞身份,可是現在我明白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我真的說過那句話?」

    趙瑟初淒然笑說:「算了,別去想了,反正那句話只是你失去的記憶中,最微不足道的部份。」

    「可是對你卻很重要。」

    「那又如何?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的話……」

    「你會怎麼樣?」

    趙瑟初說不出口,只能以搖頭代替回答。

    「你會因為我是個貝勒而放棄我?」成謹訕笑說:「可是如果我讓你當了嫡室,你就願意了?」

    他狂亂的笑了起來,「說到底,你不過只是想要名位。」

    趙瑟初的心沉下去,他說那句話與神情實在太傷人了。她提起精神為自己辯駁,「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你只是個販夫走卒,我也願意傚法文君賣酒。」

    「你既不願意為了我屈就妾的位署,又怎能希望我為了你放棄爵位與家業,這就是你愛我的表示嗎?」

    趙瑟初愣住了,很難過自己的心意被曲解成這樣。可是她又能怎麼辯駁呢,她確實希望兩人能過著不受人情世事干擾的日子呀。

    「哼!成謹貝勒,這日你該認清她的為人了吧!」納蘭明月一直聽到成謹用重話指責趙瑟初,才敢蹦蹦跳跳的進來。

    「你怎麼還在?」成謹對她緩了口氣問。

    「姑姑答應了讓我也住下來陪你。」

    成謹對她的感覺,並沒有像對瑟初那樣特別。可是打他昏迷醒來後,就被灌輸了一個印象,好像納蘭明月跟他一直有婚約的默契,雖然他有些奇怪,為何他沒先把婚事辦了?因為納蘭明月很明顯已經到了適婚年齡。

    「好吧,瑟初,你去叫嬤嬤幫她準備一個房間。」

    納蘭明月趾高氣昂的說:「順便幫我先燒一盆火,暖暖屋子,我怕冷。」

    趙瑟初只得點點頭,轉身出去,後面傳來納蘭明月撒嬌的聲音——「今天晚上,我陪你在這邊吃飯,好不好?」

    成謹回答了什麼,趙瑟初已經聽不到,大概是雪下得太大了。

    ※※※※※※

    晚餐時,趙瑟初故意不現身,反正送膳的工作有小金,她何必去搶那種差事。

    她想,她真的沒有辦法貶抑自己當個下人,也沒有辦法屈就自己當一個妾。

    當然她無法怪成謹,因為在他現在這種失憶的狀況裡,並不能算他負心,他只是記不得以前的承諾而已。

    她真的不怪他。

    可是又該怪誰呢?

    也許誰都不能怪,因為命運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她自以為可以隨心所欲,如願以償。

    要怪就怪自己吧,當初是自己執意想要擺脫命運的束縛,但就像孫悟空怎麼神通廣大,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你怎麼回事?納蘭明月一來,就窩在自己的房裡當小可憐了?」

    她意外的轉頭,「長春!」

    「我在門口看著你,本來以為你在哭呢!」

    趙瑟初勉強笑說:「你怎麼來了?」

    長春走進房中,開玩笑的說:「你是問我怎麼進來的嗎?當然是翻牆,你以為門房會請我進來嗎?」頓了一下,才正經一點的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趙瑟初愕然問:「你要去哪裡?」

    長春聳聳肩膀,「最近我得到了一筆資金,我們決定要到外地學做買賣。」他訕訕一笑,「反正我也無牽無掛,留在京城只會被人笑作落魄王孫,等待那渺不可測的繼承權,還不如自己想辦法掙得財富。」

    「你一個人嗎,還是……」

    「當然還有那兩個酒肉朋友。」

    「什麼時候走?」

    「就等我把一些瑣事安排好了就走。」長春真心關切的問:「你呢?現在覺得怎麼樣?聽說成謹復原的情況很好,對以前的事可有想起一些了?」

    趙瑟初搖搖頭,神情萎靡頹喪。長春相信應該不是為了成謹的記憶,而是納蘭明月。

    「納蘭明月不是今天才住進來的嗎?一天都還不到,你就已經投降啦?」

    趙瑟初幽幽的搖頭,然後訴苦,「太福晉今天來提,要把我納為成謹的妾。」

    長春馬上瞭解她的心情,「而成謹當然沒有反對。」

    她點點頭,「我知道他失去記憶,不能怨他忘了諾言,可是我……」

    「我瞭解。」長春攤攤手,「可是你不願意當妾,而納蘭明月也不會容許你當正室。

    現在你要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她的樣子真的讓人心生憐憫,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真心可憐她呢,還是只是危恐天下不亂,他提醒道:「你忘記如素師太說過的話了?至少你還可以去投靠她呀。」

    第八章

    要偷偷的從楓林小築離開,並非一件難事,因為所有的武力守衛幾乎都齊集在後院。

    只是地上又厚又軟的積雪,讓馬蹄印無所遁形。離開楓林小築不過才一里而已,他們就被追上了。

    「你要帶她去哪裡?」成謹用最大限度的容忍問。

    長春笑了笑,「以我們的速度,大概可以稱之為散步吧。」一路上心有千千結的趙瑟初這才想到,這一路上馬兒的確只是慢慢晃,否則他們早該到祥雲寺了。

    她小聲的抱怨,「你是故意讓他追上來的。」

    長春也小聲回答,「我只是試試看他會不會追上來,總要給他機會表示。」

    她一半兒氣惱長春的用心計,一半兒又高興成謹果然追來。

    「快放她下來!」成謹繼續勉強沈住氣說。

    「你應該先徵求人家趙姑娘的意見,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不但我管不著,就是貝勒爺你也同樣管不著。」長春說的好開心。

    成謹橫眉豎目,但又滿自希冀的望著趙瑟初,「瑟初……」趙瑟初深吸了一口氣才說:「也許是我許過的承諾,非應驗不可,所以我還是離開的好。」

    她所指的承諾是指當日許下的三月之期。

    「那我呢?」

    「你有明月格格,有親王的繼承權,你還有很多很多。」

    成謹痛苦的望著她,可是卻不能擁有你——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那你呢?你要去哪兒?跟他在一起嗎?」

    長春忙說:「別把我扯進去,我只是順路送她一程而已。」趙瑟初隨即回答,「我要去祥雲寺,我想如素師太大概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早料到我會有今天,她曾說我可以回去找她。」

    「不!」成謹低吼,「你不能出家!跟我回去。」

    趙瑟初朝他苦澀的笑了笑,「跟你日去做什麼?做婢?做妾?」

    成謹一時無語。

    「也許你又要怪我的愛情有雙重標準。沒錯,為了你我幾乎什麼都可以做,但是當你的生命中有了另一個女人時,我的存在、我的付出,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既可卑,復又可鄙。」

    她這番話說得連本來嘻皮笑臉的長春都沉重起來——女人真是複雜!

    「瑟初,我……」

    「如果在你的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憐惜我,那麼請你放了我吧,讓我保留僅剩的尊嚴。」

    天上一輪月亮,在飛快的雲翳間隱現,時而照射地面銀光一片。

    成謹的感覺很矛盾,好像跨在門坎上,一腳在外,一腳在內,他不知道他是要出去還是進去;也不知道該出去還是該進去。

    他記起一種熟悉的感覺,瑟初是第一個讓他不顧一切去愛的女人。

    但是他要離開她……不!是她要離開他。

    成謹扶著頭,最後乾脆彎下身,把頭靠在馬鞍上。

    趙瑟初看了還是覺得擔心,「成謹,又頭痛了嗎?戚隊長,你快帶他回去呀!」她對後面一路跟隨著的戚隊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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