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古意

    她的痛呼聲令他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力道。

    就那麼一瞬間，方止情看出他對自己仍存有一絲情感，她心底殘存的希望重新燃起。「絕，讓我以一生來彌補你可好?」

    「你別想再以甜言蜜語誘惑我!此刻站在你面前的獨孤絕情，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你掏心剖肺的傻瓜。」他恨!為什麼她傷了自己這麼深，他卻仍舊無法對她斷情絕愛?!「絕，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撕心裂肺的痛迅速蔓延開來，一寸寸剜著她的心。「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不，我不信。」獨孤絕情冷冷地道。「如今你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不信。」「如果我將心剜出來給你看，你是否會多相信我一點?」她多希望他能少恨自己一些。聞言，獨孤絕情幾乎被她所感動，但，她的背叛著實教他痛恨至極，哪能憑她幾句話就原諒她?!「你若真想贖罪，那便給我好好活著。」他將她的手抓得更緊。「走。」「等等。」她可沒忘了曲逐雲仍在客棧裡等她。

    「你還想做什麼?!」獨孤絕情眼露不耐。

    看著他煩躁不耐的神情，方止情霎時有種體認，倘若她告訴他曲逐雲的存在，只怕他會怒火狂熾，不分青紅皂白地傷了他，更甚者，也許會殺了他也說不定!想想，她還是別說了。

    找到他，也該是和曲逐雲分開的時候了，相信他等不到自己，便會重新開始新生活了。「你發什麼呆?!」他不愛她眼裡沒有他的存在，就算片刻也不行。「沒什麼，」方止情回他一笑。「咱們走吧!」獨孤絕情微瞇黑眸，注視了她一會兒，抓起她的手便往前走，腳步之快，毫不在意她是否跟得上，而方止情只是默默跟著他，腳步毫無一絲遲疑。

    第八章

    走進絕情山莊，方止情感到訝然，怎麼才短短兩年的時間，他竟有如此成就?!只怕他付出的心血，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只見山莊裡處處雕樑畫棟，建築極其壯闊，水榭樓台、迴廊曲徑、小橋流水，處處教人歎為觀止。原本淡泊名利的他，何以有如此極端的改變?難道出了黑樹林之後，人們便不再視他為嗜血邪魔，願意相信他是無辜的?「很訝異是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獨孤絕情冷冷地開口。「江湖傳聞並不假，谷中確實藏有無數珍寶，而我身上也有數本曠世秘笈。當年我僥倖不死，便回到谷中取出只有我知道藏在何處的金銀財寶，而後在這裡建立我的世界，同時，我誓言向當初背叛、傷害我的人討回公道。」從他極短的敘述中，她能瞭解，這兩年來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當年我在崖底找了你三天三夜，可始終找不著你。」想起那幾天，她幾乎翻遍了崖底的一草一木呵!「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

    「是。」凝視著他的眼，她輕輕點點頭。

    「算我命大吧!」獨孤絕情冷睨著她，緩緩說出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當年墜崖之後，憑著最後一絲力氣，我勉強攀住山壁突生的樹木，在所有人都當我已死，迫不及待去找尋珍寶秘笈時，我努力爬回崖上，找了個隱匿處後便昏死過去，就這麼躺了兩天。我那本領高強的師父得了消息，趕回黑樹林救了奄奄一息的我，待我傷癒，他又再次不知去向。」「難怪，我在崖底怎麼也找不著你。」

    「你找我，可是為了確定我是真的死了?」獨孤絕情臉上雖帶著笑，可眼神透露的，卻不是那麼回事。「你不該曲解我的心。」方止情垂眼以掩藏眸中的痛。」曲不曲解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該如何討回我應得的回報。」

    「你已殺了所有害你的人，為什麼獨讓我多活這麼久?」記得當時事隔半年，江湖便陸續傳出有人被殺的消息，且始終找不出兇手，唯一知道的線索是，那些人均曾參與黑樹林一戰，那時她便知道了，那是他!於是，她開始在找他。「這只能說，你很幸運，每次一有你的消息，我便馬不停蹄趕至，不料，次次均被你脫逃。」原來，他也在找她，只是，兩人尋找對方的理由大不相同便是。

    想不到這兩年來，老天讓他倆錯過多回，終至今日，才教他倆遇見彼此。隨他走進大廳，一字排開迎接他的，是群各有千秋的美人兒，仔細一看，她們或多或少竟與方止情有某些地方神似。「爺，您回來啦!」

    兩人才剛站定，其中最美的一位女子便帶著媚笑迎了上來，態度親暱地挽著他的手臂。「思琴，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可有乖乖待在莊裡等我?」獨孤絕情勾起魅笑，輕拍她柔嫩臉頰。「當然有，您不在，咱姐妹都想您想得緊吶!」思琴嬌聲道，身子益發往他身上靠。「是真的才好。」獨孤絕情在她臉上印下一吻，眼中恍若沒有方止情的存在似的，而方止情也知道他的用意，不發一語地靜靜看著他與那名女子調笑。「爺，思琴說的全是真心話。」思琴伸出細腕撫上他英俊面容，那媚態幾乎令男人血脈僨張，可獨孤絕情卻仍是泰然自若。「可不是，不只思琴姐，咱們也全是這般想您呵!」另一名女子也偎了過來。「爺，您想不想咱們啊?」「你們說呢?」獨孤絕情睨了方止情一眼，但見她依舊平淡溫和，胸中怒火倏地熾揚!她就這麼不在乎他嗎?見他與眾女調笑，她竟無動於衷?!「爺，她可是您帶回來給咱們作伴的新姐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思琴看見如謫仙般清麗脫俗的方止情，不禁一愣。不只是她，眾女子早在她進門時，便震懾於她獨一無二的美麗容顏，那清雅柔和的氣質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她很美，真的很美!不管她們心裡再怎麼不甘心，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同時，她們更發現一件駭人的事，那便是，她們根本是那女子的影子。

    獨孤絕情搜集她們，根本是想在她們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不需多說，她們已然十分清楚，一直佔據他心中的，便是眼前這名女子!「不!她的身份是我的奴隸，一輩子的奴隸。」獨孤絕情殘忍一笑，故作親暱地攬著思琴的纖腰來到她面前。「你說，她是不是很美啊?」方止情只覺心一痛，看著他倆的澄眸明顯地流露出一絲悲痛。

    她終於知道，他有多恨她!為了報復她，他不惜痛擊她愧疚自責的心，以達到折磨她的目的。眼前貌美的思琴站在他身側，只見男的俊、女的俏，可謂天造地設的一雙。而她，也是五官神態最像自己的一個。是她對不起他，倘若他是真心喜歡這女子，那麼，她會祝福他們，所有難言的心碎神傷，就由她一人獨自承受……「爺，她確實很美，您若真將她留在身邊，那咱們可得心驚膽戰地過日子啦!就怕您眼裡除了她，再沒咱們姐妹啦!」思琴缺82和83頁!!!們一眼。這一喝，眾女子哪還敢逗留，拖著一身傷，逃命似的連滾帶爬地離開這可怕的男人。方止情見狀，放開緊抓住他的手，想跟隨她們而去，偏偏眼明手快的他緊緊抓牢她的手。「你想上哪兒去?!」其實她想上哪兒去，他心知肚明，可他偏不讓她如願!「讓我為她們療傷好嗎?」方止情也不掙扎，只是以著痛楚自責的眼定定凝視著他。「我是存心讓你內疚自責，又豈會讓你去為她們療傷?」該死的她，為他人著想的死性子，至今仍未改。難道愛上她，終究只有心碎神傷的分?!「這麼做，你的心真的會比較好過嗎?」輕淡的語氣裡飽含深深的無奈。

    他仍是沒變呵!還是一徑的冷殘邪肆，甚至比起以往，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你心痛了是吧?在你眼裡，其他人遠比我來得重要萬分是不?」獨孤絕情俊美魅容漾著笑，可那笑卻是這般令人不寒而慄。「你告訴我，究竟你的心有沒有我的存在?!」怒火一寸寸燒燃他的心，他如此渴切地珍愛她，為什麼卻換得她狠心的背叛?「倘若我心中無你，我又何必苦苦尋找你的下落!」方止情清澄的眼閃過哀傷，她伸出細白柔荑，輕撫上他冷魅俊顏。該怎麼做，才能消除他滿心憤恨?獨孤絕情沒有揮開她的手，可他狂肆的黑瞳卻緊緊鎖牢她的眼。

    「如此不辭辛勞四處尋找，為的是什麼?是因為愧疚?抑或想確定我是否真的死了?」「我找你是因為我愛你，我想實現與你共度一生的承諾。」方止情清澄水眸直直看著他的眼。「你愛我?!哈哈哈……」彷彿她說了什麼笑話似的，他失常地仰天大笑，笑聲中卻隱含了太多愛恨交雜的悲苦與憤恨。方止情只是靜靜看著他，澄澈清眸透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