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宮綾
梓欣聽了,連連點頭,如此說來,趙鈺一切怪異的行為都能解釋了。他不碰她,是因為愛得太深;他把她帶回比家莊,是因為他內心一直催促他坦白;而他限制她的行動,也是因為怕比言的手下找上她。
「原來如此,他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寧願獨自忍受這一切的痛苦?」她倏地想起比家多年來對狐的仇恨,還有比言在廣場上惡毒的言語。「那他不應該回來的,比言要對付的就是他。」
「聰明!」君儒猛一揮手,忿忿的說:「比言招兵買馬,想揭穿少主的身世,使少主在朝中待不下去,甚至影響皇后娘娘,最好連太子也被排擠。這一招連環計極為歹毒,偏偏世人無法分辨是非,一聽到狐仙之名,就認為一定會對人類有害。」
梓欣滿腹心事地蹙起秀眉,宮的事本就複雜,再加上趙鈺的身世……唉!真想拋開一切,只隨他遨遊五湖四海。
君儒倏地笑開了,「少主回來了!你千萬不可告訴他我今晚對你說過的話。
「知道了。」隔了一會兒,梓欣才看到趙鈺俊逸的身形出現在絳風軒,她的心開始不爭氣的猛烈跳動,光是看著他,她就能感受到自己被他牽引著。當他走近時,她才發現趙鈺白色的衣衫上滿是血跡,臉上則有著明顯的倦容。
「鈺,你受傷了嗎?」她忙衝到他身邊,不避嫌的檢規他的身體。
趙鈺有些愕然,有些驚喜,也有些不自在,他輕輕拂開她的手,「我沒事,沾到別人的血了。」他轉而望向君儒,「向陽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再休養兩、三個月就可以完全康復,你帶他們回去吧!」
「是。」君儒走前猶望了梓欣一眼,只見她全副心思都放在趙鈺身上,對他的離去根本毫不在意,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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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鈺褪下一身髒衣,泡在熱水中洗去全身的疲憊,他並非因為施用療傷法術而感到疲倦,而是因為白天那場爭吵;原本以為梓欣不會再理他了,沒想到她竟主動偎上前來噓寒問暖,就像一個溫馴的小妻子服侍晚歸的丈夫一樣。他失笑地搖搖頭,他的梓欣從來不是這種個性,她在想什麼呢?還是這又只是個幻象?
水有些涼了,他站起來拭乾身上的水珠,正在著裝時,梓欣突然衝了進來。
「對不起哦,小玉她們都睡了,我只好自己動手,本想炒些飯的,可是飯被我炒焦了,爐子上的火也熄了,你只能餓上一夜……」看見他赤裸結實的胸膛,她的聲音漸漸消失,只能瞪大了眼。
他長得真是好看,平滑的胸肌引誘人撫觸,而那有力的臂膀又似在召喚她的靠近,她突覺有些口乾舌燥,一股莫名的感覺在她內心蠢動。
趙鈺也被她嚇了好大一跳,他才穿上褲子,她就衝了進來,一臉的暈紅與嬌羞使他明白她心所想的。在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柔和的情緒在他體內跳動。他的理智倏地喊停,他不能這麼做,兩人之中定要有一方是理智的,而他的小梓欣什麼都不懂,只好由他來扮演這個角色。
「梓欣,我真的不餓,你別替我張羅了,快去睡吧,夜深了。」
梓欣臉上的紅潮始終未褪,「我只是想盡作妻子的職責,你嫌我笨手笨腳嗎?」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他不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我們是夫妻o也,如果連我都不能看,那就太沒道理了吧?我想服侍你,別拒絕我。」她想來想去,只有用「引誘」這個老辦法。蓮兒早就說過,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創造,既然他有顧忌,那就由她主動吧!
她取過他的長衣,走到他身後,赫然發現他背上有一道自左肩斜斜而下、長達三寸的紅色疤痕。她心悸的撫著它,「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背上怎會有這麼深的疤痕?」傷痕雖已變淡,但傷口卻是瞞不了人的,那道傷在當時肯定幾乎要了他的命。
趙鈺慌忙轉過身來,徒勞無功的掩飾那道傷痕。他原以為會看到她嫌惡的表情,孰料她只是以清澄的美眸凝視著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快把它忘了,要不是被你看到,我還真以為那道疤痕早已不存在了呢!」他取回自己的衣服,想要走出絳風軒,他今晚實在不該回來的,見到梓欣只會讓他明白自己有多脆弱。
她拉住了他,「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弄傷的?」她執拗的神情宣示著想要明白事情真相的決心,趙鈺歎了一口氣,安慰自己,告訴她也沒關係,反正只是一道傷口。
「我四歲時,有一回在御花園和宮女、太監們嬉戲,好像是玩躲貓貓吧,我被蒙著眼睛,追著他們的身影,玩著玩著,我抓住了一個宮女的裙子,興奮的大叫,接著,事情就發生了,一名太監在我身上砍了一刀,眾人四散尖叫,我當場暈了過去。」他隱瞞了部分的情形,其實是在抓住宮女的裙子時,他竟當場變身,宮的人何嘗見過白狐,一陣喧嘩過後,父皇送走了他,撤換所有宮女,而那太監自然也被處以極刑。
這些他當時全不知曉,醒來後人已經在狐仙洞,長老們都告誡他不可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會為自己惹來莫大的災禍。年紀尚小的他雖不甚明白,但他知道,他的變身會引來人們的厭憎,就連素來疼他的宮女也不例外。長大後,他開始學會保護自己,也學會避開他人,因為他怕身邊的人會發現他的秘密,視他為怪物。
梓欣熱淚盈眶,他雖未說明一切,但她能約略猜出內情。「鈺,怎麼會有人忍心向你下手?你那時一定很疼吧!」
「我已經忘了。」在她含淚深情的凝睇下,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必須盡快離開,以免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梓欣,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他轉身想離去,她卻猛然抱住了他,在他身後忘情的低喃——
「鈺,我心疼你,心疼你所受的一切,我多想早些認識你,替你抹去那些傷痛,我愛你。」
細細綿密的吻落在他的傷疤上,似乎想以此撫平他的傷痛。趙鈺的雙拳握緊了,他痛苦地閉上雙眼,「梓欣,別這樣,我會忍不住想要你的渴望。」
她只是不斷的親吻、不斷的低喃,「我愛你……」溫柔的吻不住地落在他背上、落在他的心坎,趙鈺倏地轉身,擄獲了她的紅唇,忘情的吻著,貪婪而霸道的侵入她口中,舌與舌糾纏起舞,直到慾望吞噬了兩人。他彎身抱起她,走向床邊,放下粉紅的紗帳,這晚,梓欣終於從少女晉身為少婦。
激情過後,他緊擁著她沉沉睡去,但在東方尚未大白之時,他已經醒了;昨晚彷彿受了愛神的魔咒,美妙而甜蜜的事就這樣發生。
他支起手肘,凝望著妻子熟睡的容顏,雪白的身子仍在誘惑著他,但他只能痛苦悔恨的閉上雙眼。該死!他不該如此衝動的,佔有她將是他永不能原諒自己的罪,她是那麼的單純善良,根本不知道這麼做會付出多大的代¤,而且萬一她有了孩子……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梓欣睡眼惺忪的翻過身來,碰到他的臂膀,她甜甜一笑,吻住他的唇。「鈺,我愛你。」說完,她又翻身睡去。這不自覺的舉動使他一躍而起,穿好衣裳後衝出絳風軒,獨自在竹林冷卻自己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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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欣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渾身的痛與青紫是昨晚狂歡的後遺症,但她並不後悔。反而覺得早該把自己交給他了,他是她最愛的人。
小玉見她醒了,忙扶她起身,看著她佈滿吻痕的肩頭曖昧一笑,「小姐終於醒了,昨晚過得可愉快?」
「臭小玉,你敢笑我。」梓欣拉起衣襟,滿臉羞紅,「趙鈺呢?這麼晚了怎麼不叫醒我?」
「姑爺一早就和毛公子出去了,說是要去見代州縣令,晌午才會回來,臨走前他還特別交代不要吵醒你。看姑爺那副心疼的模樣,想必他昨晚累壞了你,不知今晚拿什麼做補償哦?」小玉賊兮兮的湊在她耳邊問。
梓欣羞窘的低垂著頭,任小玉梳著她的長髮,「他才沒有對我不好,他……他昨晚對我很溫柔,我知道他是要我的。」
「嘖嘖嘖,溫柔就已經這樣了,姑爺若粗暴點,小姐不就給他拆了?」小玉一臉促狹,她們好久沒有聚在一起說些大膽的話了,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能不好好玩玩嗎?「小姐,如今已遂了你的心願,不知小姐對姑爺那些敵人有什麼打算?」
鑒貌觀色,她猜想梓欣可能已經知道了真相,不然,她不會一直帶著一臉神秘的笑容和柔情。
「鈺的敵人?!你是說比言他們?」她突然尖叫一聲,抓住小玉的手,「你……你全都知道了?你知道鈺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