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芙苓
「花茉蕗?」任癸湖在口中念了幾次這個陌生的名字,心中倒有幾絲好奇。
他確定自己的朋友裡沒有姓「花」的人家,也從沒有聽阿超提過。
是怎麼樣的女孩子?任癸湖對花茉蕗的好奇大過對兒子的責備。
「我該怎麼辦?」
發現任癸湖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邵亞美的反應還是只有哭,「嗚……任伯伯,如果超哥哥為了那個女人不要我了怎麼辦?我……我和超哥哥已經……已經……」
說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雙腿一軟,差點就跌倒在地毯上。
任癸湖見狀連忙將她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又喚人準備了冰涼提神的飲料,而邵亞美仍是在那裡哭個不停。
「任伯伯,我該怎麼辦?」她抓住任癸湖的手臂,「我們該先結婚的……超哥哥他已經對我……對我……我……我不能失去他啊!」
「阿超對你怎麼了?」聽到這裡,任癸湖心中忍不住一陣怒火燃起。
自己的兒子自由開放是一回事,但絕不能任意占女孩子便宜!更何況,還是自己八拜之交兄弟的女兒!
「我……」邵亞美臉兒一紅,「我已經可以做超哥哥的妻子了。」
她的芳心已屬,這早是人盡皆知的事,也不怕別人知道。
「這個傢伙,可惡!」聽到邵亞美的回答,任癸湖的火氣當場就發了起來。
自己養的好兒子!居然佔了人家女孩的便宜又始亂終棄!
他不記得自己這樣教過他!
「亞美,你不用擔心!」任癸湖長歎一口氣,心中滿是對自己兒子的失望,「我會找阿超回來好好問問他,非要他給你一個公道不可!」
第四章
「再幫個忙吧!」
望著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女人,任超苦著一張臉。
目光由正在加熱當中的試管移向任超,停留不超過三秒,花茉蕗拿起一旁預備好的一小匙綠色粉末倒入試管的液體裡。
試管中原本黃色的液體因為摻進了粉末而成了奇異的桃紅色,隨著溫度越來越高,那一管桃紅的顏色也越來越深,最後,砰地一聲,桃紅色的液體居然冒出紫色的火花,空氣中開始瀰漫著一股異樣的香味。
「那是什麼?」任超好奇的問。
花茉蕗沒開口,等試管中的火燒完,將桃紅色液體裝入特製的玻璃瓶中,緊緊地塞上瓶蓋,再小心地放進急速冷凍櫃裡。
「算我求你……」見她實驗告一段落,任超又開始哀求起來。
他已經坐在這裡快二十分鐘了,全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說話,而花茉蕗非但一言不發,連一聲咳嗽都沒吭過。
「茉茉……」任超哀號,無力地嚷著他為她取的小名。
「為什麼我非得去看你父親不可?」終於有回應了,但她的口氣很冷。
本來就是嘛!
一開始兩個人是怎麼約好的?他說得可真輕鬆,只要向她借個名義,讓他可以對外放話便成了。
結果呢?
她除了必須在校園裡接受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之外,他居然每天下午溜進她的研究室來串門子。
姑且不計較她原有的清靜到現在完全蕩然無存,現在,她居然還必須和他回家見他的父親?
他的特異體質真的有那麼希罕嗎?希罕到一向怕麻煩的她必須為了他的一點點汗水,唾液趟那一大淌渾水,甚至還越陷越深,弄得一身狼狽嗎?
希罕。
想到這裡,花茉蕗不得不在心裡對無力的自己承認。
就是那麼希罕!
她實在太好奇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一點氣味也沒有的人?
「我們正在交往的事情被我父親知道了,所以他想見見你。」如果他沒猜錯,亞美一定也知道了。
「說清楚一點,是我們『假裝正在交往』的事情。」手中拿起另一支試管調配新的藥劑。
沒錯,聽到這樣的話,他就知道她果然是在生氣。
任超心中大歎,他知道她最怕麻煩,平常心情好的時候,她不會計較那麼多,只要一旦被惹毛了,她就會急著畫清界線,什麼事前面都要加上「假裝」兩個字,以求正名。
「對不起……」搔搔頭皮,任超還是只能先道歉,「我也沒想到事情會傳進我爸爸耳裡。」
「那還不簡單,你去和他解釋清楚不就得了。」花茉蕗仍然不領情,「反正你找我當幌子,也只不過是為了避免在學校裡被學生糾纏,這種事情告訴你爸爸,就說一切全是假裝的,有關係嗎?我不想再見任何人、解釋任何事了。」果然,「假裝」兩個字又出籠了。
「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我不能對我父親說實話。」
「為什麼?」她有些詫異。
「如果我這麼說,我父親一定會要我辭職回我自己家裡工作。」任超急著解釋,「我就是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是大少爺、在自己家的公司裡被人看輕、被當作是二世祖,認為我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大少爺,才想一個人出來磨練幾年。」
財團第二代也有第二代的悲哀,無論自己有多麼努力,始終會被上一輩的成就所掩蓋。
這種無奈的痛苦,她能瞭解嗎?
聞言,花茉蕗放下手中的試管和燒杯,靜靜地瞪視了他良久,才吐出結論,「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滿上進的青年嘛!」
成天看他只會嘻嘻哈哈地逗她笑,花茉蕗第一次發現任超也有這麼正經、無奈的時候。
「真是謝謝你喔!」這算是讚美嗎?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看輕了?心裡覺得不舒服。
「好吧!」她歎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僅是因為他一番話就被說服,「我答應幫你這一次,那你要拿什麼來交換?」
只是單純喜歡他的「肉體」?甩甩頭,花茉蕗決定不去理會心裡那種異樣的感覺。
「你想要什麼?」他已經想不出來有什麼可以給她了。
「那……」將任超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花茉蕗說出她的條件,「我想要一點你的血作分析,可以吧?」
「要血?那還不簡單,要多少?」任超隨手就拿起桌上的解剖刀和試管,挽起袖子準備要朝著自己的手臂割下去。
「等等!」看見任超果決的動作,花茉蕗反而遲疑了,連忙出聲阻止他。
「怎麼了?」
「先讓你欠著。」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要想到他因為她而流血的樣子,心裡就閃過一抹不舒服,緊緊的、悶悶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下次如果你跌倒受傷了,別忘了留一點給我就好。」
看出她眸中的不忍,任超有些感動,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個柔柔的吻。
「張嘴,我先給你一點訂金。」吮著她的唇,他輕笑。
花茉蕗也笑了,藕臂環上他的頸,配合地輕啟菱唇。
管他呢!就當作在實驗吧!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
***
「你沒告訴我,你父親是青藍的校董。」站在偌大的辦公室裡,花茉蕗瞪著任超直蹙眉。
她知道青藍的校董中有好幾位都姓任,但全天下姓任的人那麼多,她一向又不熱中八卦情報,從來沒將任超和青藍拉在一塊兒過。
深赭裡的女老師會對任超那麼狂熱,想必不單單是因為人長得帥,「家世」這個因素也佔了很大的成分吧!自己可還真是後知後覺。
難怪任超直叫她不必準備——雖然,她也不會特地準備些什麼。直拉著她的手就一路散步過來,連坐車都省下來了。
「這算是他的身份之一。」任超則是滿臉的無辜。
任癸湖除了是青藍的校董之外,同時也是幾家公司的董事長,約在青藍,單純是為了交通方便。
「算了。」花茉蕗沒再追究。
反正,是不是青藍的校董於她而言都沒有差別,她與任超之間,假的絕對真不了。
「等一下可能另外有一個女孩子。」任超拉拉花茉蕗的衣袖,低聲交代著,「你要小心一點。」
「她是誰?」
「她是……」
還沒來得及解釋,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正如他所料,進門的是父親和邵亞美。
「超哥哥!」
邵亞美一見了任超,迫不及待地便迎了上去,直投入任超的懷抱。
「亞美,好久不見。」任超乾笑一聲,不著痕跡地將邵亞美的身子拉離自己。
「超哥哥,我好想你喔!你離家那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要不是聽到人家說在深赭看到你,我也沒想到你會去那裡教書……」見到任超,邵亞美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連珠炮地說著。
超哥哥?叫得可真親熱。
將兩個人的舉止看在眼裡,花茉蕗皺眉沒出聲,心裡只湧起一股酸酸的、莫名的不適,像是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口,搬也搬不開。
「你就是花小姐?」將她的反應全看進眼裡,一旁的任癸湖開口喚道。
「我是。」花茉蕗簡單地向他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聽說你和阿超在交往?你也教書嗎?教什麼的?今年幾歲?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單刀直入地開口,任癸湖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