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扶釵
「接下來,我就跟母后提一些正待處理的國家大事,然後又提到那件轟動全京城的命案,說這件命案還沒解決,若在這時選妃的話,只怕百姓會認為我這個做皇帝的不管他們的安危,只管自己享樂。講到最後,我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然後裝出一臉倦容,心疼我的母后便打住了話,要我趕緊去休息,免得累壞了身體。」朱天洛一口氣講完。
「你利用太后的慈悲心。」
「沒辦法。雖然覺得對不起她,但我實在不喜歡談到那件事。」朱天洛心裡也是感到愧疚的。
「因為你的夢中人?」齊推雪一語道出。
朱天洛聽了只是無奈地一笑。夢中人……那個在他夢中出現的白髮少女,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開始夢見她了。在還沒確定她是否真實存在時,他的一顆心就已經為她所牽掛。雖然自己都覺得可笑,但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能任由自己深深陷入,無法自拔!
「你明查暗訪了幾年都沒有任何消息,難道不打算放棄嗎?」
「放棄?要是你,你會嗎?」朱天洛反問。
齊推雪想了想,最後聳聳肩,「我不知道,畢竟我沒有過像你那樣的心境。」
「嗯,咱們別談這個了。」朱天洛再次帶頭往前走,然後他們來到了一座拱橋上,「你把消息傳給朔行了嗎?」
「昨天我一回到府宅就派千里鳥過去了,我想他今天一早應該已經收到訊息。」
「那就好。那種手段凶殘的兇手若不早點抓到,只怕京城裡外的百姓會更不安。」
「我今天會親自到城外的幾個陳屍地點勘查,看看兇手有沒有遺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就看你的了。」朱天洛滿懷信心地說。這時,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今天是不是要接見一位才上任兩個月的御史?」
「皇上終於想起來了。現在這時候……我看他大概已經在王府門口等待多時了。」齊推雪笑笑地答。
三個多月前,在他離開京城後,那位御史才上任,而昨天他才踏進京城,回到府宅整裝準備進宮覲見皇上,他便接到了那位新任御史的拜帖,他便要人回復說今天退朝後接見他。
「讓他枯等那麼久真是不好意思,但誰教我比他大呢,哈哈……」朱天洛笑道。
齊推雪無奈地搖頭笑著,朱天洛擺明了就是以大欺小,那位御史也只能暗叫自己倒霉了。
☆☆☆
小小的身體從馬車中鑽出來,她手撐著前座的椅子,想讓自己坐到那上面去。
駕著馬車的楊朔行見狀便扶著她讓她坐下。
「千淨睡飽了嗎?」楊朔行問。
「嗯,千淨睡飽飽。」慕容千淨揚著滿足的笑容。
「那姊姊呢?」
「姊姊還在睡。千淨在裡面好無聊,所以出來找爹爹。」
在林中哭累的兩個人,回到馬車上後沒多久便靜靜地睡去。幸而這段路很平坦,不然搖搖晃晃的她們倆就很難安睡了。
「唔……」
見慕容千淨手搔著胸前,楊朔行不禁問道:「怎麼了?」
這時慕容千淨從領口抽出一條細繩,最後拉出一隻鐲子,「人家睡覺壓到它了,有點痛痛。」
楊朔行看著那只鐲子,那是只玉鐲,由色澤看來是塊美玉。它的表面還以黃金鑲著圖案,是一對比翼鳥還有交纏著的樹枝,手工相當精巧。
「千淨,那是娘娘的鐲子嗎?」楊朔行問道。
「是呀,娘娘說要給我,要我帶在身上的。」慕容千淨拿著鐲子說。
「咦?」眼尖的楊朔行看見玉鐲的內緣好像刻有東西,「千淨,鐲子給爹看一下好嗎?」
「好。」慕容千淨從脖子上拿下玉鐲,將它交到楊朔行手中。
楊朔行仔細地看著內緣,輕輕念道:「在天願作比翼鳥。」
他想道,該不會有另一隻鐲子刻著「在地願為連理枝」吧?如果有的話,那應該是林宛煙和某位男子的訂情信物了。
他想起那封絕筆信的內容,上頭說千淨無父,這是不是代表她並沒有和千淨的親爹拜堂成親?若想明白這些事,恐怕得去調查調查了。
楊朔行將鐲子還給慕容千淨並替她戴好;趁風水雲還在睡覺,他決定先完成一項早預設好的「陰謀」。
「千淨,妳還記得爹之前在林子裡要妳答應的事嗎?」
「記得記得,如果千淨不答應,千淨就不能叫你爹爹了。」慕容千淨用力地點頭。
「嗯,千淨很聰明。」
「爹爹快說,千淨一定會答應的!」慕容千淨保證道。
「好,那爹爹就說囉……」楊朔行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
見了那名新任御史,齊推雪沒和他多說什麼便草草將他打發了。那名御史雖然對他表現出恭敬又誠懇的態度,但不知怎麼地,他就是不對他的胃口,讓他看了心裡很不舒服。
齊推雪換上簡便的衣著出了城門,施展輕功循著地圖上所標示的地點前往出事地點。
他先到第一次發現屍體的地方,搜尋著四周的一草一木,希望能找出一絲絲的線索,接著又到第二個地點、第三個、第四個……
好小子!現場都沒留下任何他所要找的東西,看來他得往屍體方面調查了。
正當他要離開時,他遠遠地看見有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四處尋找東西,他急忙隱身到一旁。
待那個人慢慢走近,他看清對方的面貌後,不禁感到訝然。
他來這裡找什麼東西?
見那人像是無功而返地往回走,一個念頭在齊推雪心中升起,他跨著極快的步法往他的目的地而去!
☆☆☆
聽到馬車裡似乎有些聲響,楊朔行對身旁的慕容千淨使了個眼色。
「爹爹,我知道了。」慕容千淨說完後便一頭鑽進馬車裡。
風水雲低吟著,睫毛一動一動地,似乎正要從睡夢中醒過來。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的娘,娘沒有像在病榻時那樣蒼白消瘦,而是容光煥發,看起來好健康。娘一直對著她笑,笑得好慈祥、好慈祥……
「娘,起床了。」
咦,怎麼有另一個人在叫娘呢?風水雲感到納悶。
「娘,妳睡了好久喔,快點張開眼睛嘛!」
奇怪,這話好像是對她說的,但她不記得自己有個女兒呀!
「娘──」
這稚嫩的聲音她好像聽過,是……
「娘,妳有沒有聽到千淨的聲音啊?」
對!這聲音是千淨的……風水雲驚得倏然坐起身,她看著身旁一臉笑容的慕容千淨,開始懷疑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
「娘,妳終於醒了。」慕容千淨高興地說。
風水雲愣愣地看著她,「千淨,妳剛剛……叫我什麼?」
「娘。」
風水雲心裡有著超大的疑團,千淨為什麼要那樣叫她?
「千淨,我不是妳娘。」她開口道,「妳娘已經死了。」
「死的是娘娘,娘和娘娘不一樣。」她小小的心靈是這麼認為,爹爹也是這樣告訴她。
風水雲聽了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千淨,總之妳不可以那樣叫我,知不知道?」
慕容千淨聞言頓時垮下了臉,「可是千淨答應爹爹的……」
答應楊朔行?答應他什麼?這時她猛然想起在林中楊朔行對千淨所提的條件──
她直接掀開前方的布簾打算質問他。
「楊朔行,你對千淨提了什麼條件?」
楊朔行側過頭笑看著她,「千淨剛剛喊那麼多聲了,難道妳都沒聽見嗎?」
「你怎麼可以開這種條件?」風水雲斥道。
「這條件很適合我們哪!妳看,咱們一男一女加上一個小孩,男的既然是爹爹、女的當然就稱做娘啦。千淨,妳說對不對?」
「對!」慕容千淨高高興興地回應。剛剛爹爹有跟她說,不管他問什麼,她都要答「對」。
「不對不對!楊朔行,你怎麼可以讓千淨喊我娘?如果被別人聽到,他們會把我們誤認為……」風水雲說不出口。
「誤認為夫妻嗎?」見風水雲難得著急的模樣,楊朔行可是很開心,「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千淨,對不對呀?」
這次千淨又配合地回道:「對!」
「妳看,千淨也這麼認為。」
「你……反正你不可以讓她那樣叫我。」風水雲鄭重地告誡。
「既然這樣……千淨,我不是妳爹爹了,妳以後就喊我叔叔。」楊朔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怎麼能夠──」風水雲一句話還沒說完,身後便傳來了啜泣聲,她回頭一看,只見慕容千淨紅著眼睛,眼淚直流。
「嗚……爹爹不要千淨了……嗚嗚……」慕容千淨哭道。
「別怪我,是千淨自己沒有做到約定的。」楊朔行狠下心腸說。
「嗚……嗚哇哇──」慕容千淨又放聲大哭,「人家要爹爹,人家要娘啦──」
「千淨……」風水雲心疼地看著她傷心的模樣,「楊朔行,你也太狠心了!」
「呵,心如果不夠狠的話,又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呢?」楊朔行無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