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鳳霓
差太多了,真的是差太多了!
「小傻瓜!」他因為她的假設笑了開來。
聽著他胸膛的震動,她抬起頭,看著向樽日難得的笑臉。「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止住笑,他看向她迷惘的小臉。
「你真的愛我?」其他的都可以是假的,只有這句一定要是真的。
「很難讓你相信嗎?」
「可我……我是男的耶!」
「你以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嗎?」輕輕佻眉,向樽日噙著神秘的笑容瞅著白雲。
春寒料峭,為了不讓她著涼,昨天早上出門前,他特地退下她身上的血衣,想要幫她換件較保暖的衣裳;可誰知秘密竟一波接著一波地湧向他,當他看到她胸前凸起的豐滿……雖然不是很大,但也夠驚人了。
也讓他驀然明白,那日的胭脂水粉根本不是要送人的,而是……她的秘密就是這一個吧!
褐眸瞬間瞠大。「你……」連這個也知道了?那他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呃,該不會是那種最容易知道的方法吧?
看出她眼裡的想法,向樽日先是笑了一聲,然後才涼涼地開口:「你猜得沒錯。」
「你……」怒氣瞬間沖天。
「你瞞著我的秘密還真不少哪,不知道還有沒有我不知道的,嗯?」最後那一個「嗯」字,向樽日可是發聲發得輕柔無比,可語氣裡想找人算帳的意味卻是濃厚得可以。
這個丫頭竟然瞞著自己的性別整天挑逗他,害他每每有了奇怪的情緒時,都免不了心驚自己的性向問題,最後乾脆做了妥協,誰教自己動心了呢?可原來事實竟是如此。
原本漲滿怒氣的小臉立刻換上卑微討好的笑。
「呃……大人英明哪,大人這麼英明,連那麼『細微的存在』您都發現了,所以小的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秘密瞞著您呢?」白雲一邊諂媚,一邊自嘲發育不良。
「最好是這樣。」語氣頓了一下,黑眸故意往白雲某個部位瞄了眼後,低沉的嗓音才又帶著笑意吐出,「你那個細微的存在讓我很滿意,所以你不必太擔心。」
聞言,白雲又漲紅了臉。
呵呵一笑,向樽日把她稍稍推離自己。「好啦,我的話都說完了,現在換你說了吧?」
「什麼話?」白雲眨著疑惑的眼神問。
彈了下她的鼻子,向樽日說:「當然是大少爺,還有你體內有毒的事。」同樣的把戲竟然玩兩次,她變笨了。
見自己的伎倆還是不成功,白雲不禁皺了皺被彈得有些疼的鼻頭。
「還不說?」黑眸又開始威迫,並準備祭出「彈指神功」。
「我又沒說不說!」按下他非常具有恐嚇感的手指,白雲先是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然後在看到身邊的擺設後,才又開口:「要我說也可以,可在我說之前,你得先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
「雲南。」向樽日簡潔答覆。
「做什麼?」她又問。
「找一個人。」
「找誰?」再問。
「怪手鬼醫。」
「找他做什麼?」白雲窮追不捨地問。
「他會待在雲南一個月,我想找他解毒。」
「他行嗎?」
「這件事我會慢慢再跟你說,可現在……」又玩小把戲,哼哼!薄唇冷冷勾起,帶來眼底的冷厲。「現在你就把事情全說清楚,少再給我拖拖拉拉!」
「你叫我什麼?」
「大少爺。」
「再一次。」
「大少爺。」
沉默了半晌,向樽日板著臉看著笑得燦爛的白雲,「我沒準你當我的僕人。」
「我知道,可……那時候你的確是我的大少爺啊!」
眼裡掠過一絲光彩,「藍曉恩?」
「嗯,雖然聽起來沒什麼味道啦,但很不幸這就是我的名。」白雲無奈歎道。
「藍叔,我是說藍全勇?」
「喔,他是我爹。」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我?」
「對,就是你,我的大少爺……」咕噥了一句,粉唇慢慢咧起好大一朵笑花,「感不感動?心情舒不舒爽?」
根本沒反應,向樽日愣愣地又問了一次,「真的是我?你思念的人真的是我?」
「這樣也不感動,太冷血了!」白雲因為向樽日毫無驚喜的反應撇嘴抱怨,卻在此時,猛地被人抱進懷裡。「喂!」
「我很感動,心情更是舒爽,原來我的擔心和煩惱……呵呵……哈哈哈!這一切都太好了!」哪有那一個人,原來從頭到尾存在她心裡、讓她思念濃稠的都是自己,向樽日不禁驚喜的大笑出聲,一連幾日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你好我不好,快放開我啦!」
「不要。」
「喂!」很過分喔,到底是誰當初老愛強調男女授受不親的啊?
「藍曉恩,一個調皮又貪玩的小孩,玩耍玩到森林去,結果被一群餓狼追得抱頭鼠竄。」
白雲撇嘴,「你還記得啊?」往事不堪回首,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嘖!
「藍曉恩,一個愛笑又黏人的小孩,誰對她好,就整天跟在那人身邊。」
「我才沒那麼現實咧!」
「藍曉恩,一個貪吃又愛鬧的小孩,整天跟人要甜點,還老是要人抱。」
「好的不記,壞的記,你怎麼不記得我曾經幫你捶背、送茶?」她白了他一眼。
「那事我當然也記得,不過那時你在我那兒當差,本來就是你分內的事。」
「對啦!對啦!你侯爺,我下人嘛!」白雲委屈的哼道。
向樽日笑了,笑得似水溫柔,憐愛地摸著她的頭,眼底漾滿濃濃的心疼與溫柔。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哪有什麼辛苦,不過就是找人嘛!」討厭,他幹嘛笑得那麼博人同情,害她鼻子不小心就酸了起來,喉嚨也開始怪怪的。
「我是說真的,這十五年,你很不好過吧?」目光更是溫柔,掌心下的動作更是憐惜。
「你別太過分,我才不想……」話還沒說完,一顆晶瑩淚珠卻先落了地,「哇!你好過分,我本來不想哭的說,都是你啦!」
向樽日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抱著她。
「我找了你好久,可是我沒辦法,我找不到……」她邊哭邊說。她沒忘,只是她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知道。」向樽日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也撫慰她心中的激動。「別難過,我現在就在這裡,不會離開,你終於找到了。」
不說還好,他愈說,她更想哭了,索性把頭埋在他懷裡,開始放聲大哭,哭出心裡的愧疚、哭出心裡的思念、哭出多年來的寂寞和委屈、哭出許多的事……
輕輕拍著她的脊背,一如當年他安慰她的輕柔動作,沒說話,就靜靜地抱著她,感受兩人的體溫。
好久之後,哭聲變啜泣,啜泣變抽噎,抽噎變吸氣,最後情緒終於緩緩平復。
「好一點了嗎?」他輕搖懷中的人兒。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的體溫讓白雲太眷戀,索性就賴在他的懷裡不動了。
「什麼事?」
沉默了一會兒,輕悠的嗓音終於發出,「你不怪嗎?」
「怪什麼?」向樽日不解。
「怪我娘的背叛,怪我娘的狠心,怪我和我爹的不告而別,怪……十五年來的痛苦。」說到最後,淚又滴落。
那痛唯有親自嘗過,才曉得什麼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十年來好幾次她幾乎都要放棄,而他卻承受了十五年,她無法想像他是如何熬過那十五年的。
「我沒怪,那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沒什麼好怪的。」稍稍將她推離自己,他揩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珠。「倒是你,原本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卻被迫離鄉背井,還成了殺手,甚至也染上了那毒,你受的苦,絕對不會比我少。」
先聽到他的寬容,又聽到他的關懷,白雲又想哭了,但是這次她硬逼自己不許哭。
咬咬唇,她深吸一口氣才開口:「也還好,很多事情不去想、不去比較,就自然覺得沒什麼。」第一次殺人,她整整作了半年的噩夢,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任務,讓她的心終於麻木,殺人如麻,是她十年來活著的感覺。輕輕斂下眼睫,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裡的想法。
「曉恩……」向樽日心疼地低喚她的名。
她雖然說得平淡,但他瞧過她身上的傷疤,刀傷、鞭傷和烙傷全有,密密麻麻地散佈在她瘦弱的身上,然而這些傷都還看得見,他無法想像在看不見的地方,她的傷口有多少?有多深?現在還會不會讓她痛著?
「別叫我曉恩,我比較喜歡你叫我白雲。」白雲是新生的另一個她,所以她喜歡這個名字。
「也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別再想了。」他曉得她的想法。
朝他一笑,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可當她想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卻猶豫了。
向樽日瞧出不對勁,於是問:「怎麼了?」
「那個……就那個……」
「哪個?」
「就……就關於毒的事,爹已找到解藥,所以雲南……我們不用去了啦!」說話的同時,白雲的眼神左飄右閃,完全不敢對上眼前的黑眸,而且臉頰上還有可疑的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