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風向韓
「有一個法商的國際連鎖旅館集團，看中信義計畫區的一塊地，準備投資打造五星級的旅館，據瞭解台北是繼東京、上海後的第三個亞洲據點。」他連珠炮似地快速解釋。
「嗯哼。」夏月把玩手上喝完咖啡的紙杯，不怎麼感興趣地敷衍他。
「別哼了。重點是，他們決定公開招募設計稿，這項消息已經經由他們的網站散佈出去，現在台北建築業界一片嘩然。」
夏月的心燃起一小簇火花，但一想到上次的事，馬上降至冰點。
「小月！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杜孟桀朝著電話筒大叫。
「聽到了。」她不改意興闌珊的口氣，讓那頭的杜孟桀大為緊張。
「上回的事這次不會再發生了，小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他瞭解她提不起勁的理由。
「這次審稿過程全由法方高級主管決定，在結果公佈之前，是絕不會走漏任何風聲的。」
夏月俯身，額頭靠著冰冷的牆壁，思索著杜孟桀講的每一個字。
「回來吧！小月。距離截稿日還有二個月的時間，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苦口婆心地勸她。這是夏月一展長才的絕佳時機！
「我不回去！」她冒出的話讓杜孟桀的心涼了半截。
「小月……」
夏月當下作了一個決定，「你放心，我會在截稿日前把稿子送出去。」
「可是你說你不回來……」杜孟桀不明白她究竟在作什麼打算。
「學長，麻煩你把所有的資料快遞給我，我打算留在歐洲把設計稿完成。」這次，她絕對要一雪上次的羞辱！
杜孟桀瞭解夏月已經恢復往日的鬥志，他期待著沉潛後的夏月能刮起另一陣旋風。
「沒問題！資料一準備好，我馬上寄過去給你。」
「嗯！等我找好落腳處，我會把地址給你。」夏月用力地點頭，不服輸的火焰在明眸裡跳動。
「你不打算待在倫敦嗎？」他狐疑地問，忘記她一向如風，叫人摸不清去向。
「不。我這兩天就會離開英國，我會再和你聯絡，Ｂｙｅ。」沒讓他再多問，她匆匆掛上電話，奔回房間打包行李。
才踏入房門，夏月從立於一旁的穿衣鏡看見自己消失已久的神采，她走向前滿意地漾出一朵大大的微笑，頑皮地對自己扮個鬼臉，隨即，她的視線落在頸子下方的一處青紫。
她忙不迭地脫去上衣，原本無瑕的肌膚淨是歡愛後的證據……腦海裡那男子的臉馬上又跳出來，對她揚起逗弄的微笑。
「去死吧！」她抗拒地大吼。
昨晚是她人生低潮期的一個終點。夏月說服自己：「今日之得以新生，乃立於昨日之荒謬懊喪。」
就讓那張男人的臉伴隨所有的頹然留在這個城市，她揮揮衣袖飛向陽光去也。
十個鐘頭後，聖家堂矗立眼前。這裡是建築詩人高第的故鄉。
夏月閉上眼感受一切，她閉塞許久的毛細孔彷彿都打開，飢渴地呼吸這裡的空氣。
一個月，在這個阿波羅統治色彩的城市，她要設計出叫所有人稱奇的作品。
她要看著她的名字閃爍在台北新地標上！
※※※
巴黎拉德方斯
「席克思先生，預定在台北設立的亞洲第三據點，已經陸續接收到各家的設計作品。決選說明會的時間也安排好了，至於地點則在台北舉行。」
捲起襯衫袖子的男子放下筆，從一堆報表裡抬頭。「嗯。屆時我會親自參與說明會，之前順便視察一下上海的業務。」
「好的，我會處理一切。」接到指示，助理退回自己的座位辦事去。
台北……
凱爾無心於手上的公事，撫著下巴，思緒飛至那晚的倨傲女子身上。
那晚之後，他又到同一間Ｂａｒ幾次，卻再也沒遇到她。
第二章
兩個月後
「小月，你千萬坐穩，別摔倒啊！你的作品進入決選了！席克思集團已經來電通知我們，最後的比稿說明下星期三在台北舉行，你快回來吧！」杜孟桀興奮無比的透過越洋電話傳達這個好消息。
寄出稿子後，人還停留在巴塞隆納逍遙的夏月一聽到這個消息，高興地在房裡又叫又跳。
入選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臉，不敢置信。
這兩個月，全憑著要爭口氣的決心，支持她完成這一項創作。現在得知自己被肯定，這一切都值得了。
「你等我，我馬上搭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台北。」她等不及要回去了！
「事務所的夥伴都很關心你，也非常期待結果。模型的部分幾乎已經完成，剩下的細部就等你回來敲定。」他眉開眼笑地說。
「嗯。」夏月強迫自己稍稍按下ＨＩＧＨ到極點的心情。
這才只是個開始，重頭戲是最後的說明會。
「那我們台北見羅。」杜孟桀輕快地道。
若是夏月勝了，不僅是她事業的新里程碑，也將提高事務所的地位。無論如何，他都會全力以赴幫她拿下這次勝利！
※※※
夏月心情雀躍，恨不得馬上抵達台北！這和她幾個月前離開時的心境，根本是天堂地獄的差異。
一出海關，夏月隨手招了部計程車直奔辦公室。
進入台北市區後，熟悉的街景在窗外飄過。她下定決心，三年後，必定要讓刻著她名字的建築物成為這個城市的新地標！
「學長！」夏月的聲音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轉頭過來。
「小月！」同事被她突然的出現給嚇了一跳。
「夏小姐，你回來了啊！恭喜你入選！」她的小助理擠到前面跟她說話，他簡直崇拜死她了！
「夏小姐，恭喜你！」杜孟桀的秘書微笑地對她說，「老闆叫你快進去，他在等你。」
夏月一踏進杜孟桀的辦公室，馬上被擺放在中間的模型給吸引住，無法移開注意力。
「小月。」杜孟桀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很震撼吧。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做到了。」他讚歎不已地道，想像著這件設計一旦真的完成，會是多麼地驚人。
夏月繞著桌子仔細察看每一個角落，她的心猶顫動著，無法說出話來。
杜孟桀看她的樣子，猜想她八成是從機場直接過來的，他道：「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起，模型最後的修改和定案就全由你接手了。」
夏月轉向杜孟桀，伸手抹眼角的淚水。「謝謝你，學長！」
打從她進入這間事務所起，杜孟桀對她的支持讓她得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進行，對他，光是謝謝是無法表達她的感受。
杜孟桀用力地拍了下她的背，「笨丫頭！說什麼謝，要是我們真能拿下這個案子，以後想躺著吃都行。」
夏月被他的話逗得笑別了眉，「那我先走了，明天見。」朝他揮揮手，夏月消失在門後。
※※※
一星期多來，時間在快樂的忙碌中迅速溜走。
「哈啾！」夏月從床上爬起來，不停地打噴嚏。
「喔！天啊，不會吧！」她一手放在光潔的額際，感覺頭一陣一陣的抽痛，全身酸軟、四肢冰冷，每一根骨頭都在向她抗議。
「拜託，可別在這時候感冒！」
明天就要比稿了，她不能在這時候倒下來。
夏月忍著不舒服，換上衣服、勉強上點妝掩蓋蒼白的臉色後，便出了門。
一進辦公室，杜孟桀被她憔悴的模樣給嚇一跳。
「小月！你要不要上醫院？」他記得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現在搞成這副德性？
「我……哈啾！」夏月才要說沒事而已，一個大噴嚏馬上先聲奪人地說明情況。
杜孟桀立刻把夏月的小助理給叫來，「阿力，你帶小月去醫院，看完醫生就把她送回家。」
「可是明天就是說明會……」夏月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就是這禮拜太累了，才會感冒。」他幾次發現她忙到早上才回家。
「一切都準備好了，我也聽你演過幾次，不必擔心，你沒問題的。」
夏月也沒力氣再爭論，只能認命地上醫院，要是明天再這樣，那一切就玩完了。
※※※
非上下班時刻，馬路上的車子雖多但交通順暢。
凱爾?席克思坐在車裡一面聽取簡報，還邊分心留意車窗外的一切。
他甫從上海飛抵台北，雖然第一次來到這裡，但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座城和東京有幾分雷同，但是相較之下，台北顯得有活力多了。
「席克思先生，明天的說明會已經依照你的指示準備妥當。」助理遞上資料。
「嗯。」他接過後掃了兩眼就丟回給助理，他一向很信賴手下人的辦事能力。
此時，車子正好因紅燈而停下，他的視線望向窗外，路旁舉手攔計程車的一對男女讓他怔了一下，連忙按下電動窗想看得更仔細點。
灰眸閃過一絲興奮光彩，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確認，車子便快速地駛向前方。
腦海掠過一雙不馴的明眸，世界……真的這麼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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