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冰點玫瑰

第20頁 文 / 風淮黎

    見季尹諾神色堅定,余秀花知道再多說只是惹人嫌了,她難過地拭去淚,「阿姨不想再看見你被傷害,阿姨捨不得你受傷害呀,你長得這麼好,現在又有成就,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眷戀那女人?她殘花敗柳的有什麼好?你也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為何對她放不下?」

    「阿姨。」季尹諾的口氣代表忍耐已到極限。

    「既然勸不了你,這裡我也不想待了,司機開車載我來的,我自己會回去,你要是再吃虧,就別來找我。」余秀花失望地離開。

    季尹諾無奈地看著阿姨的背影,阿姨的關心他是知道的,但她太偏激了,對夢渝的恨完全是偏見。

    他拿起行李上樓。

    「季先生,宣夫人十點就寢前,要我轉達對您的歉意,讓您擔心了,宣先生請您和他連絡。」管家在他上樓前由廚房走出,以法語告知。

    「謝謝,你也早點休息,沒事了,抱歉今天耽誤你的休息時間。」季尹諾也有禮地回答,隨後打電話和宣靖濤連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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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推開房門,房內只一盞昏暗的壁燈。

    「我做到了。」程夢渝的聲音帶著哭泣後的闇啞。

    季尹諾想把大燈打開,程夢渝攔住了他的手,「不要開燈。」

    「又哭了?」季尹諾把行李放下,「過來。」

    程夢渝走到他面前。

    「手給我。」他沉聲命令。

    程夢渝聽話地伸出左手。

    季尹諾抓住她的手翻起手心,大掌就往她手心打下,連續打了三下。

    程夢渝輕吟了一聲,「好痛。」

    「知道我為什麼打妳嗎?」他握著她的手,嚴肅地板著臉。

    「因為我不顧安全。」程夢渝收回左手,以右手輕撫著。

    「沒錯,自己不顧安全也就罷了,連紫鶯和帆帆的安全妳也不顧,妳還會一點防身術,紫鶯那麼瘦弱,帆帆又那麼小,妳敢帶著他們陪妳玩?這些年妳白活的?」季尹諾將外套脫下,仍嚴厲地訓著。

    「紫鶯也學過跆拳道。」程夢渝澄清道,「我們當然是經過評估才行事的。」

    「妳還說!安全可以這麼評估的嗎?連警察都可能被歹徒所傷,只有妳們不知天高地厚。」季尹諾一時氣得忘記對她冷淡、對她刁難,讓她傷心而退的計畫,像個飽受驚嚇的父親教訓女兒似的。

    程夢渝不再多說了,再說他一定氣得更厲害,「抱歉,以後我和紫鶯會坐出租車的。」

    「沒有以後,明天妳和紫鶯都得跟我一起去公司,上班時間妳們就好好地待在靖濤的辦公室,我會叫秘書看著妳們,如果再出什麼狀況,看我怎麼治妳,早點睡別又踢被子了,有什麼需要就到隔壁找我。」交代完畢,他即拿著自己的換洗衣物走出房門。

    程夢渝看著他健碩的身影消失在門邊,低下頭心中難過萬分,阿姨說的話她每句都聽得清清楚楚,這麼多年她當然也知道人家是怎麼在背後說她的,她從不做解釋,因為那不重要,可是她在意季的想法,卻偏偏不能解釋,不但不能解釋,還得想盡辦法讓他相信,口口聲聲承認自己很壞。

    他可是嫌棄嗎?男人是不是很在乎這種事呢?說實在的她不知道。

    第七章

    瀏覽著巴黎的街道……我想喔我想,擺脫那可恨的男人,我想。

    在國際泛雅集團的總裁辦公室中,蘇紫鶯看著窗外的街景,口中哼著自己改編來應景的心聲,男人的腦袋不知道都怎麼運轉的,只要是女人就認為該歸他們管嗎?可恨的季尹諾,把夢渝當孩子訓都已經惹人嫌了,居然連她這個鄰居也列管。

    那個姓季的真是不知死活,在氣憤的同時,她的分析天賦還是發揮功用,姓季的會這麼做,是因為那個姓宣的授權。

    授權!這兩個字說出來刺耳,寫在紙上刺眼,宣靖濤有什麼資格授權給季尹諾管她?套句「阿共」他們常用的學術用語,這是封建社會的思想遺毒。好好的封建一詞被他們用得真不堪,但是這樣不堪的用法,用在男人身上卻是再適當不過的。

    「男人等於不堪,等於低情緒智商、高腎上腺素行動物,這句話在文法上有沒有語病?沒有。」蘇紫鶯自問自答,接著又提出一個問題,「邏輯上有沒有問題?」她的腦袋很快運轉一遍,「也沒有,那就是真理!夢渝——」

    蘇紫鶯高興地轉過身來要向程夢渝宣告真理,不料卻撞到了宣靖濤的懷中。

    「這麼熱情的歡迎方式,我想我不會是那個妳想擺脫的可恨男人了。」宣靖濤雙手緊箍著她的纖腰,臉上的表情卻不像他的話那麼輕鬆。

    蘇紫鶯推開他,「我正等著你來算帳,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授權給季尹諾好好看管我?我是你的東西嗎?你只當我是東西一樣看待嗎?才新婚耶,我就成了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呀?」

    蘇紫鶯劈哩啪拉地質問著,並盡量裝得氣憤不乎的樣子,這叫先聲奪人,不然會被叨念許久,宣靖濤別的本事她不知道,唸經的功夫是一流的,一件事可以數落一整晚,用詞絕不會重複。

    宣靖濤寵愛地摟一下她,「別裝了啦,原諒妳一次,下次不可以這樣,一聲不響就不見了,我當然會擔心,跟尹諾道個歉,沒事害他緊張半天。」

    宣靖濤也是個聰明人,他這刁鑽的小妻子是吃軟不吃硬的,讓她的良心教訓自己,比直接說她有用。

    「隔壁的,對不起,讓你白白擔心。」果然蘇紫鶯很大方地道了歉。

    「好說。」季尹諾禮貌性地抬頭看了她一下,馬上低下頭看著三張紙。

    蘇紫鶯看了一下沙發上,季尹諾正板著臉檢查程夢渝寫的六字真言——凡事考慮安全。

    「他居然罰夢渝寫五百遍那六個字,真是幼稚,當夢渝是小學生似的,他有病,你得找精神科醫師幫他看看。」蘇紫鶯不以為然地對宣靖濤說。

    「尹諾這麼做有他的道理,這叫強迫自我暗示,以後他就不必擔心夢渝會做什麼危害自己人身安全的事了。」宣靖濤還真佩服尹諾想得出這個方法呢。

    「妳的手怎麼了?字為什麼會走樣?」季尹諾看著第三張紙,俊眉愈鎖愈緊。

    「字寫多了手酸。」程夢渝埋頭認真寫著這可笑的句子。若非為了證明她凡事以他為重的決心,才不會接受他這麼幼稚的做法。

    「以前妳一個晚上寫三千遍『願大哥哥早日出獄』幾個字,就沒見妳字會走樣?」季尹諾懷疑地看著她的手。

    早上一見她,就覺得她怪怪的,只是不知哪裡怪,現在確定她的手有問題。

    「以前功課多,寫慣了,現在都是用計算機打字,很久沒寫那麼多字了。」程夢渝仍是低著頭邊寫邊說。

    季尹諾抬起她的臉,嚴肅地問:「怎麼回事?」

    程夢渝看著那深邃的眼,他心裡有數了,於是坦然地說:「受傷了。」

    「所以妳昨晚不讓我開燈,今天出太陽妳有辦法穿得住外套,妳非得要事事騙我才高興?」他板著的臉比臭豆腐還臭。

    「季,你這樣不公平,這並不是騙你。」程夢渝解釋道。

    「那妳說妳受傷卻不告訴我實情,不是騙我是什麼?」

    「是——」程夢渝看了紫鶯一眼,一時辭窮了。

    「季叔叔,夢渝媽媽只是不讓你知道而已,這是瞞,不叫騙。」趴在辦公室角落玩著拼圖遊戲的蘇映帆,突然插進了一句話。

    「謝謝你,帆帆。」季尹諾謝了小解說員,「靖濤,我失陪一下。」季尹諾認為有必要和夢渝說清楚,和靖濤告退後,「夢渝,妳到我辦公室來。」說完,站起身,就往門口走。

    「夢渝,妳不要去。」蘇紫鶯攔住好友,不高興地對季尹諾說:「隔壁的,你太過分了,夢渝是個獨立個體,是個自由人,你不可以這樣對待她,不可以當她是個孩子一樣地管。」

    「紫鶯,我認為有些事要顧及小孩子的感受,妳同意嗎?」季尹諾乎靜地問。

    蘇紫鶯欲言又止,看了兒子一眼,他正忙著拼圖,可惡、奸詐、卑鄙、陰險、狡猾……她只得在心裡罵人。

    就在季尹諾走到門口時,宣靖濤的秘書敲了門,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法文,只見季尹諾和宣靖濤的臉頓時都垮得很難看。

    「請他們進來。」宣靖濤壓下震驚,先以法語交代秘書,秘書出去後,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蘇紫鶯,發現她站姿有問題,以他曾是醫生的底子看,是背部肌肉受傷會才站得這樣。

    不久兩位警官隨著秘書進來,其中一個是微胖的中年人,另一個則是年輕人,幾人寒暄了一會兒,程夢渝和蘇紫鶯一見那兩位警官,交換了一個不妙的臉色。

    中年警官拿出了兩個獎牌,說明了來意。宣靖濤讓蘇紫鶯和程夢渝上前接受獎牌,年輕的警官則負責拍照,最後警官又拿了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給蘇映帆,蘇映帆很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法語才學沒幾句,大概只聽得懂謝謝、勇敢之類的單字,也只會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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