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風淮黎
「靜娟,既然他知道了,我們就不用多說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硬要他去看夢渝,只會讓夢渝更傷心,我們先下去,讓他自己想一想吧。」蘇紫鶯見季尹諾在知道他和夢渝之間有誤會時,並沒多大的反應,就知道他們之間不是只有誤會的問題,多說是沒有用的。
她們兩個人走後,季尹諾想了汪靜娟的話許久,她解不解釋有什麼關係?他知道就好,她承不承認又有什麼關係?他知道就好。
知道就好,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可以忍受這件事一直橫在兩人之間嗎?
會不會哪天她的家人又跑出來作怪,而她又再一次地傾向家人?
真的可以知道就好嗎?
但是有一點似乎可以做到的,不恨她,去看她也不為過。
不能終生相守,當個點頭之交的朋友沒問題吧。
不去是怕不可自拔哩!
如果做得成朋友,也不會弄到今天的局面了。
果然,女人是天真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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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天真,男人衝動。
季尹諾沒有因為天真而到醫院,卻因為一時衝動而在程夢渝家樓下徘徊。
只因無意間聽蘇紫鶯說程夢渝沒經過醫生的允許就自行出院了,所以已經提著行李打算登機的他,臨上飛機前因一時衝動而折返。
在樓上的程夢渝體力還很差,但她知道最差的情況已經過了,現在就算她想死也死不了的,對於這宿疾她有多次的經驗,不想待在醫院所以堅持回家。
自然少不了要被好友們念上幾個鐘頭,瞧現在忙事業危機忙得焦頭爛額的崔心婷,放掉了個說服銀行融資的大好機會,在她的床頭數落著。
「上次妳訓紫鶯的時候,說得頭頭是道,這回換妳偷跑出醫院,妳不是存心讓靜娟難堪嗎?她將來可是那兒的院長夫人耶!還沒進門就給人介紹不良病人,早知道這樣,當初不如送妳去剁家的醫院,要丟臉,關起門來丟臉就好。」
「心婷!妳說這話好像在暗示和利家是一家人。」程夢渝涎著笑臉逗她。
「妳還敢嘻皮笑臉,我很嚴肅的。」崔心婷板起笑臉。
「心婷!妳真的對思晟哥有感覺了嗎?」汪靜娟喜出望外地攬著崔心婷。
「蘿絲!妳不要在這時候瞎攪和好不好?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教導夢渝。」崔心婷無奈地撐著汪靜娟的雙肩一字一句地說。對於素有蘿絲之稱的靜娟,在這時候牛頭不對馬嘴地扯別的事顯得無力。
「可是妳明明就說是很嚴肅的呀!」汪靜娟有那麼一點點的困惑和失望,接著又不死心地說:「思晟哥真的很好耶!」
「靜娟,我沒說利思晟不好,但是我們現在先回到夢渝的問題,待會再演黃金女郎好嗎?」崔心婷轉過頭看著程夢渝,她沒事人一樣的全然不知悔改。「紫鶯,妳說說她。」崔心婷把問題丟給蘇紫鶯。
蘇紫鶯可沒話說,因為是她先開這種不良風氣,所以她非常明白要一個排斥醫院的人硬留在醫院只會加重病情,這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心婷,夢渝既然回來了,說也說過了就算了吧,如果有什麼情況再送回醫院不就好了?不好意思回靳培凱的醫院,就去靜娟她們醫院嘛,反正利家那麼疼靜娟,不會介意的。」蘇紫鶯安撫道。
「妳們這些磨人精,就是惹人操心。」崔心婷仍不開心地數落了一下。
蘇紫鶯走到陽台往外看了一下,還是來了,看來他們情緣難斷,「心婷,妳還是去銀行跑一跑吧,大好機會不要錯過了。」她對崔心婷暗示了一下,再對汪靜娟說:「靜娟妳也該回醫院了,身為護理長不能走太久,我跟妳們一起出去,幫夢渝買些營養的食物。」
「放夢渝一個人不行的。」汪靜娟自然沒瞭解蘇紫鶯的暗示。
「沒關係我會陪她,就算我走開也會找人陪,放心!走吧。」蘇紫鶯拿起汪靜娟的背包幫她掛在肩上,就挽著她一起走。
崔心婷也配合地和程夢渝道別。
「紫鶯,妳打什麼主意?」一出程夢渝家的大門,崔心婷就好奇地問。
「喔,我來之前,『無意間』在某人聽得到的範圍內說夢渝『逃』出醫院,所以某人沒坐飛機離去,現在在樓下,待會兒就告訴他我們都有事,請他照顧一下夢渝,省得他掙扎於愛恨之間。」蘇紫鶯小聲地說著。
「真的?紫鶯妳好棒喔!」汪靜娟轉身開心地說。
「小心妳的腳!大美人,妳不怕疼,可有一狗票人心疼得緊。」崔心婷無奈地提醒這神經線少幾條的好友。
「心婷,為什麼妳會用狗這個字修飾票呢?」汪靜娟不解地問,「紫鶯這有什典故嗎?」她突然想到這種修辭的問題,應該要問教中文系的紫鶯。
蘇紫鶯欣賞地看了好友一眼,靜娟的魅力無邊就在於她認真單純的心思,她有種大智若愚的特質,平常鈍鈍的但在重要時刻絕不含糊。
「妳知道我們崔大美女是大女人,所以形容男人總要貶抑一下,狗在求偶的時候不是成群結隊的嗎?所以她這麼用,倒不是有什麼典故。」
「心婷!妳就是嘴巴壞,不喜歡男人也不用有敵意啊,視而不見就好了嘛!」汪靜娟不贊同地邊走邊說。
「那得有效,不是每個男人都會被妳這招打敗的,妳看下面就有人無視於妳的視而不見。」崔心婷看著正和季尹諾說話的靳培凱。
「靜娟,我去醫院接妳換藥,妳的助理說妳來這了。」靳培凱一見她下來就上前扶著她。
汪靜娟柔聲道個謝,很快地將眼光轉到季尹諾臉上,「季先生,我今天得支持大夜班,心婷公司最近有點麻煩要處理,紫鶯又新婚,能不能請你幫我們照顧夢渝,我很快就會處理好手邊的事,請假照顧她。」
「好的。」季尹諾沒多說什麼。
「那這鑰匙就給你了,夢渝剛剛吃藥,四個小時後要再吃一包,發燒的話就吃紅包,高燒不退吃青色的,如果有狀況……」她頓了一下,轉向靳培凱,「靳醫師,借一下名片。」接過靳培凱的名片,遞給他後,「就連絡靳醫師,他的醫院比較近,沒連絡上的話。」她又拿出自己的名片,「就送到我們醫院指定利醫師,利醫師如果不在找徐醫師,徐醫師不在……」
「靜娟!不要擔心,我會交代下去,只要夢渝就診,就算我不能分身也會有我們醫院最優秀的醫生看診的。」靳培凱打斷她的話。
「謝謝!」好動人的友誼,好溫柔的女孩,季尹諾被汪靜娟的細心設想感動了,慎重地接過鑰匙。
看到他的笑臉,汪靜娟好開心,本來就對他深具同情與好感的,「夢渝說得沒錯,你笑起來真好看,你應該多笑,才像是我們來自山上的陽光之子,再見了,賽夏王子。」她漂亮的眼眸閃著驕傲的亮光。
「再見!」季尹諾知道自己無法對這個同樣來自山上的女孩保持冷淡了。
「他又笑了耶!」汪靜娟興奮地看著他上樓的背影,小聲地對兩位好友說。
「而且妳有沒有注意到,他跟妳說謝謝,以丈夫替妻子道謝的口氣喔!靜娟妳好棒喔!幾句話就打動他。」蘇紫鶯更是歡心。
在場的人每個都開心,只有靳培凱不是味道,他本以為靜娟對任何男人都一樣,溫柔和氣好得沒話說,但男人休想進入她單純的世界,可是他錯了,她會覺得男人笑得好看,什麼陽光之子、賽夏王子?論外貌他哪一點不如季尹諾那個冰人?
他成天笑臉對她,就沒見她希罕過,他吃醋、他嫉妒,好希望一笑就可以博得她大展歡顏的男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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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打開程夢渝臥房的門,她又踢被子了。
這樣差的睡癖當然不愛留在擁有中央空調的病房,冷了只會縮成一團,從來都不會找被子的。
他輕柔地給她蓋好被子,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沒發燒。
「紫鶯,回來啦,有沒有買地瓜葉?我想吃地瓜葉。」程夢渝半睡半醒地問。
聽她語音之中帶著濃重的睡意,季尹諾沒有回答,怕聽到他的聲音她會醒了,只是憐愛地撫著她的秀髮,想想往事,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兩人牽繫得如此深卻如此痛,如果她父親沒有破壞他們家庭,如果她媽媽沒找人教訓他母親,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一連串的糾葛?
如果他只是救她的大哥哥,之前和她家沒有任何牽連,那麼她家裡不會反對他們的感情吧?會的。他是個一無所有的山地人,而她擁有千萬財富。
傻丫頭,為我吃那麼多苦,為什麼要選擇讓我恨?季尹諾悄悄地問著,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她床頭陪她,不斷地幫她蓋被子,一如每回他們獨處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