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風淮黎
「禮拜三晚上也等我嗎?」楊仲昕一手撐著頭,側著身問道。
「嗯!」她閉上眼,輕應了一聲。
嘴角綻出了滿意的笑,繼續追問道:「等多久?」
「沒睡!」紀芸宣也回答得乾脆而簡潔。
「為什麼?」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也將頭沾上枕頭睡下。
「想知道自己可以等多久。」這什麼答案?這能說在等他嗎?
但他決定不計較,「我以為你真不回來了。」側過身,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
「我答應過的事一定做到,所以你沒同意,我仍會照約定做,這樣做是希望你知道我要什麼,和你這種人說理是說不通的,沒想到做給你看也沒用,第一次見面那天,救林家的狗被咬一口時就該知道了。」拿開他的手,她心中頓時恍然省悟。
「什麼意思?」她說的話常讓自負聰明的楊仲昕聽不懂。
「在史書中異象的記載非常重要,世人以異象來預測天下大事,或解釋天下大事的原因,異象是中國特殊的政治符號。」紀芸宣認真地說著聽起來不相干的事。
「被狗咬可以預測什麼天下大事嗎?」他聰明地知道她指被狗咬是異象。
「不是天下大事,而是告訴我,你就像那小狗,我善良的對待卻反被咬一口。」她無限感慨地說。
「我待你不好嗎?我和你鬧是因為你不在乎我,不這樣怎能引起你的注意呢?我的外在條件你全不放在眼裡,當然只好用內涵吸引你嘍!誰能像我和你吵得這麼有創意呢?」怎麼在她心中的評價全是動物級的呢?先是猴王后是蟲,現在又成了小狗。
「你不是常對我敏捷的反應激賞嗎?不和你吵我們真的會各過各的毫無關係,我不要這樣,不要只是和你擦肩而過,要讓你接受我,就得和你抗拒我的心態爭,但你知道你最在乎的事我不會逾越的,你看我不也是有良好的行事原則嗎?你會愛上我不也是我這樣處心積慮爭來的!」見她沒答腔,楊仲昕又積極地替自己辯白。
「唉!隨你怎麼說吧!還有什麼話你說不出口的呢?」她把臉埋在棉被中,他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
「當然有啊!」他貼近她的背。
「什麼話?」紀芸宣含糊地問著。
講出來了,不就中她的圈套?「你要怎麼才肯說愛我呢?」他不直接回答。
「不是肯不肯,而是想不想,想說我會說。」她已進入准睡眠狀態了。
「你愛的方式好奇怪,有跟沒有一樣。」楊仲昕的手無聊地玩著她的衣角。
「那你怎會知道我愛你呢?」
他開心地將她轉過身來。「我是天才嘛!」所以明著要不到拐著彎套也要套到。「吻你嘍!」他撫著她的唇說。
「有進步,知道要通知了!」那聲音就更含糊了。
掙扎了許久,見她已然昏睡的樣子,雖然那柔軟的唇那麼誘人,可是為了要她記得他的吻,一定會弄醒她的,所以等她睡足了再說吧!
看著紀芸宣那明顯的黑眼圈,他心裡有說不出的不捨,有點後悔賭氣那麼多天而不打電話給她了,一夜的作息弄亂,她要調整好多天才能恢復正常的。
第九章
經過了一場的爭吵與賭氣之後,楊仲昕深感值得,雖然他親愛的老婆,還是不肯把愛說出口,但是明顯地感受到她的改變了,她是非分明,在感情方面也是如此,發覺了對他的愛之後,很自然地和他談起戀愛來了。
在台中睡不著時會主動地打電話給他,說想念他,也會出其不意地到公司陪他上班,雖然實際上是到他的辦公室看書。不過他一時也不苛求,畢竟她是沒被調教過,所以感情表達得很粗糙,以為兩人約個時間碰面然後各做各的事就叫做約會。
就像現在,她約他下班後一起吃飯,結果路過書店說是先去找一本書,然後一連逛三家書店,一頭埋在偉大的知識殿堂裡,自己有了精神糧食就任他這凡夫俗子的老公在一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宣!再不走我們就吃不到晚餐要吃宵夜了。」他忍了好多次,終於抗議道。
「回去我煮給你吃,再等一下。」紀芸宣仍是低著頭看她的書。
楊仲昕拿起她手上的書,連同她先前翻過的那幾本,一併帶到櫃檯結帳。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以金錢解決任何事情的態度。」一上車,紀芸宣就把她的感覺說出來。
「我最不喜歡的也是你那種拿書本替代任何事情的習慣。」楊仲昕委屈地看她一眼,在書房爭不過她的書,沒話說,書房是她的工廠,但連約會都讓那些紙漿炭粉合成的印刷品給敗壞了,他怎麼甘心?
「還說你多疼我,多等一會兒就擺出那張小媳婦的委屈相。」她現在是不會對他不假辭色了,可是很善於利用他的話反將他一軍。
「是你不體貼我,才會讓我餓著肚子等那麼久。」楊仲昕不高興地數落著,而他的腸胃則合作地一起抗議。
紀芸宣聽見他的五臟廟嘰哩咕嚕地附和著,她才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沒注意時間。」
「就這樣?」看著她低著頭,紅著臉,楊仲昕興起了逗她的念頭。
「不然你想怎麼樣?」抬頭看見他那滿臉的曖昧相,她很自動地把眼睛閉上。
「吻我!」不料他並沒有湊過去,反而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要求道。
紀芸宣訝異地睜開眼睛,遲疑了一下,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怎麼?把我虐待得那麼慘,不該補償嗎?」他微偏著頭討債似地說著。
她傾過身來看著他迷人性感的唇,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又怎麼了?」見老婆一副費心傷神的樣子楊仲昕不禁皺眉頭。
她只被他吻過,但沒有吻過人,一時間發現了極為嚴重的技術層面問題。
幾次的經驗都是不知所以地就讓他吻得昏天暗地的,根本來不及注意吻她的時候,他是怎麼開始的。
「吻人有沒有分解動作?要不要也閉著眼睛?」她困惑而認真地問,腦袋中想著電影裡面的親吻鏡頭,卻都沒有可以得到解答的清晰畫面。
「應該也是要閉眼吧,不然距離這麼近,吻多了不成了鬥雞眼?眼睛在對焦上也有問題。」不待他回答,紀芸宣又認真地從理論層面上分析推測著。
聞言,他端坐的身子立刻癱在靠背上。誰會相信這種話會是我楊仲昕的老婆說出來的?他全然被打敗地在心裡哀號,如果不是車門鎖上了,他一定會由椅子上摔出車外。
他搖搖頭,不但捉弄她的念頭沒了,就連想討個銷魂纏綿之吻的浪漫想法也被她這拙得無以復加的問題打得逃逸無蹤。
「回去我得好好調教你!楊夫人。」不過他得先填飽肚子,看她純然無辜的模樣就知道她還沒準備好要做個名副其實的楊夫人,他自忖受不了雙重飢餓的。
自從結婚後楊仲昕最不喜歡的就是禮拜一的早上,一大早就得把愛妻送上飛機,實在是種酷刑。特別是在他們的感情有了明顯的進展後,更想天天回家就看見老婆,哪怕是只能盯著她可愛的黑腦勺看也好。
「宣!我今天會晚一點下去,你別等門,累了就先睡。」離截止登機還有幾分鐘,楊仲昕依依不捨地交代著。
「你晚上有應酬,明天一早又要去機場送行,就不要下來了。」她有時無法理解他哪來那麼多精力,工作一大堆卻總跟著她台北、台中兩地飛,一點都不嫌累。
「怕你又睡不著呀,我不在你總睡不好。」他撫著紀芸宣的嫩臉說。
「你這樣以後有什麼事,我都不說了,才偶爾失常一次,就這麼小題大作。」她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雖然他的體貼讓人窩心,但也不勝其煩。
「不可以!我是你的良人,你仰賴終生的人,有什麼事都要讓我知道,不准瞞著我知道嗎?」雖然他極力地改善,但是霸道的天性卻三不五時要發作一番。
紀芸宣靜靜地看他一眼,怪他嘛,說實在的他很努力在遷就了,接受嘛,她又不想成為他的所有物,看來兩人之間真的有些問題是很難解的,她心有所感。
「你不要下來,我這兩天就把論文寫好交出去,這個禮拜三以後的晚上我不看書專程陪你。」她仍是堅持不要他這麼跑上跑下的,不過換了個溝通的方式。
雖然喜歡有她在懷裡的夜,但是她的專心陪伴實在太具誘惑力了。
「好吧!那我就勉強將就睡兩個晚上沒你的冷床,當個絕世曠男好了。」他傾身在她唇邊給她一個吻,眉來眼去地說著。
「不正經。」紀芸宣沒轍地搖頭走進登機門,他就是喜歡把曖昧掛在嘴邊。
為了實踐承諾,紀芸宣縮短了睡眠,連續兩天早上三點就起來寫論文,成果還算讓她滿意,在禮拜三下午課上完後,她打算再花一個鐘頭完成部分增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