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風淮黎
「你為什麼那麼固執?就不能順我一次,讓我一次嗎?」他像孩子要不到糖似地鬧著。
「你為了什麼不開心呢?公事、還是家裡人不信任你的事呢?」她不想多說無益的話。
「你總要照你的方式,沒一次肯遷就我。」他也執意要她說句好聽話。
「你把所有挫折都轉移到我們之間了,我們之間再單純不過了,只是契約合夥人,不要把情況弄亂了,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那爭奪不息的商場競爭,不要帶進生活中,那樣的生活太累了。」她捺著性子勸他,但不願順著他的要求,「去找個好朋友打打球、吹吹風、散散心,別想太多,情緒很快就會過了。」她的聲音愈來愈柔了。
「我不要別人陪,我只要你陪我,你跟我講話,不要掛我電話好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來軟的了。
「嗯!不過你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我不想聽。」她事先聲明道。
「知道了!」他開心地回答,臉上有著滿意的笑容。
那一夜紀芸宣錯過了睡覺時間,一夜無眠地和楊仲昕講電話。
整個暑假的週末,楊仲昕推掉大部分的應酬,到嘉陽幫忙采收水果,他很快地和大伙混熟了,就連原本對他不甚有好感的梁啟元,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人才。
一大票人自外面進來,紀芸宣把點心裝好讓大伙吃著,楊仲昕則拿過她手中的碗,大剌剌地喝著,覺得她吃過的東西特別好吃,所以他養成了搶她東西吃的習慣,當著人前,紀芸宣也不願和他翻臉,所以每次都只能暗氣在心中。
她只好拿桌上的水梨吃,他什麼都要搶著吃,但絕不會搶她吃的梨子,那是她惟一可以安心享用的東西。
「仲昕!早點回去吧!颱風就快來了。」紀麗秋擔心他讓颱風給困在山上而耽誤公事。
「沒關係,公司有事會用電話連絡。」喜歡山上簡單的生活,他想多待幾天。
「就怕電話也不通,怎麼,捨不得我們小芸嗎?」紀麗秋取笑道。
「當然,十天半個月才能見上一面,沒看個夠怎麼行?」他朝紀芸宣露出迷人的笑容。
「紀小姐好命吶!能嫁這麼體面又這麼有情的老公。」幫忙的婦工羨慕地說著。
「那當然!我們小芸小姐自小就好心腸肯幫助人,有個好歸宿是應得的。」長期在果園工作的阿婆平日總受紀芸宣的照顧,見楊仲昕慇勤的表現,很替她高興。
楊仲昕得意地看紀芸宣一眼,所有人都羨慕她,她應該有所領悟吧。
「小芸!你就陪他一塊下去吧!暑假也快結束了,你也該好好休息,開學後還要忙婚事,別累著了。」俞志誠也幫著他開口了。
「姊夫!我想多待幾天,多陪陪外婆。」現在只有外婆可以當擋箭牌。
「小阿姨,你亂沒情調的!小姨丈的爺爺會怪你多事哦!」俞振群在一旁多事地提醒道。
楊仲昕開心地看著紀芸宣,所有的人都幫他說話,她難道還不知道他好嗎?
紀芸宣真想抹平他那張笑臉,燦爛得惹人厭。
「知道了。」她微嘟著嘴,心裡不是味道。
楊仲昕扯開更迷人的笑容,情不自禁地盯著她微噘的唇,她撒嬌的模樣真惹人憐。
「別這麼不開心!以後我會常陪你回來的。」楊仲昕開著車,邊側過頭哄她。
紀芸宣不想和他多說,能說什麼?這個人根本有理說不清。
「怎麼又不高興了?整個暑假都讓給你家人,剩下幾天陪我,難道過分了嗎?」表現得這麼寬宏大量,她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我為什麼要陪你?」她白眼一翻,不以為然地問。
「因為我是你未婚夫!你不陪我卻整天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沒為我煮過一頓飯,其他男人卻可以吃你做的飯,我都沒說什麼,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對你這麼好,你不該陪陪我嗎?」說得好像給了她天大的恩惠似的。
紀芸宣匪夷所思地瞄他一眼,天下居然有這種人?
「自大、狂妄、幼稚、無聊。」她氣得罵人。
他開心地大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罵,這就對啦,不高興你可以罵出來呀!你知道你氣紅的臉多可愛嗎?別老是不理人,會悶壞的,悶壞我會心疼的。」
對他的油腔滑調,她只能充耳不聞,若有任何反應,接下來就有聽不完的廢話。
紀芸宣發現和他相處,每一刻都要很小心,他抓人的心思非常地準確,她已經盡可能不表現情緒了,可是他仍是一點一滴地攻佔她的心防。
「不搭腔,沒反應,你是不喜歡聽這些話,還是怕它是假話?」他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放心好了,可以用在你身上的假話實在不多,既不能說你漂亮,也不能誇你溫柔不是嗎?」他故作無奈地搖頭。
紀芸宣閉上眼睛,就任他自言自語好了。
突然間車子的速度變得奇快無比,在轉來彎去的山路上,紀芸宣覺得要摔出車外似的。
「你玩命啊?」她抓著門把不高興地說。
「誰教你不理我?沒有人可以不在乎我,不准你不在乎我,知道嗎?」他霸道命令著。
「你可能讓人不在乎嗎?開慢一點!」她瞪他一眼。
「可以呀!只要你說喜歡我。」他玩得正起勁,險險地閃過對方的來車。
「別那麼無聊可以嗎?你不要命,別人卻是無辜的,萬一撞上來車怎麼辦?」她看著前方憂心會傷及無辜。
「那你就說啊!說!說你喜歡我。」他決定非聽到這句話不可。
「那麼多人喜歡你,那麼多人爭著討好你,何必為了一句假話玩命?」真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態。
看她一眼,恐嚇地說:一你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也不在乎別人嗎?你想如果外婆接到我們兩個翻車的消息會怎樣?」她強硬的態度,讓他幾近於瘋狂。
「這樣逼我,就算得到妥協,你也會後悔的,以後我們之間,就連善意對待都不可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要我說一千遍都可以。」她自忖不能輕讓。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他放慢了車速。
「你知道我只是在陳述一種事實,我討厭你動不動就命令我、威脅我,你想想看,我什麼時候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你了?對你我已經做了那麼多的退讓和容忍了,你為什麼還要強人所難?」她苦惱得眉頭都結在一起。
「我不過是想聽你一句話而已,假的也無所謂,你為什麼偏偏不肯說?」他看著路面不高興地問。
「我對你最多就只有善意,談不上喜歡,我們將來的婚姻已經夠假的了,何必還要在彼此之間堆砌更多假象?太多的謊言我會受不了。」
「我想你、喜歡你陪不是假的。」他轉過頭鄭重地說。
「看路好嗎?」心臟病遲早會讓他嚇得發作。
「聽到了嗎?我想你,真的想你。」他把眼光調回路面,卻仍是執著。
「聽到了!」她懷疑真的要嫁這個人。
「聽到了為什麼都沒有任何表示?」他居然要娶個這麼不解風情的女人。
「謝謝你的想念,我受寵若驚,這樣可以嗎?萬歲爺!」真是徹底敗給他。
一個差強人意的笑容,由他的嘴角漾開。
「這才可愛!我的要求不多,至少一天想我一次,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每天要做兩件事,至少打一通電話,想我一次,不能忘。」他語氣寬容地規定著。
「你的祖先從阿拉伯來的嗎?」她突然語意深長地問。
「我們祖籍在山西呀!」怎麼問起祖先了?他困惑地皺眉。
「阿拉伯有一種猴子,人稱漠猴,這種猴子王專以暴力控制它的妻妾,以保對它忠貞。猴王的妻妾一定得在他的視線範圍活動,超出界線它就視為出走,會發出警告的低吼,再不悔改就痛咬妻妾的頸部以示懲罰。」就像他的行為一樣。
「我可連動都沒動過你哦!」他很快聽出她的諷刺了。
「你的暴力是意志,也許你在商場呼風喚雨慣了,所以行事態度如此蠻橫,可是我們之間,不是金錢交易,你雄厚的物質條件,對我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因此你應該改變作風,不然我們很難相處。」雖然和他講理絕對是浪費,但死馬當活馬醫好過完全絕望。
「你會怕我對你使用暴力嗎?」他好奇地想知道她對他的觀感。
「我不會怕你,因為一旦怕你我就什麼都輸了,我只想好好地走我們未來要一起相處的一段路,然後回到我自己的人生路上,如果你也這樣想,那麼我們可以過得相安無事,對彼此都有好處。」覺得他好像生出理性細胞了,她試著和他溝通。
「我的想法和你沒兩樣,但你卻總是沒給我好臉色看。」說著又皺起他的眉。
哭笑不得!只有這四個字可以形容紀芸宣的心情,她被外星人綁架了,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麼會從頭到尾都雞同鴨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