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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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氣候涼爽宜人,一掃幾日下來的疲倦。
「阿彌陀佛,老衲恭迎十六阿哥、十七格格。」住持方丈一身僧衣,胸繞佛珠,雙手合十。
寺裡的小和尚也披著五色輕俏的袒衣,一起謁見天之驕子。
珍縭格格由侍女持幢幡寶蓋,身形裊娜,步上石階。她的豆蔻年紀,洛神風韻,連出家的和尚也暗暗動了凡心。原來皇宮也有這麼美麗的格格。
住持方丈法號慧安,道行高深,他一見阿哥和格格的容顏,吃驚不已。趁著法師誦經繞缽,他陪同皇子到禪房休息,中途他悄悄透露天機。
「十六阿哥,有件事老納納悶不已。您與格格有夫妻相貌,可是卻是兄妹關係。」
此語一出,胤禮有如當頭棒喝,他明白慧安師父不是普通人,能預卜先知,他不禁誠心請教。「請問師父,這該如何化解?」
慧安師父卻搖頭說:「緣分天注定,老納也無能為力。不過您和格格昀相貌都極為富貴,應該是一對福祿鴛鴦,倘若有劫難,也會逢凶化吉。」
方丈的一席話,令胤禮感到不可思議,又不便多問。
珍縭格格分花拂柳地四處亂逛,她笑盈盈地奔向胤禮。
「這裡種了好多不知名的花哦!胤禮,你陪我散步,好不好?」
「你不累嗎?」他愛憐地拂著她的青絲。
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累,我喜歡這裡,想多看看。」
折騰了好幾天,她暈嘔不斷,那張瓜子臉更清瘦了。但是一有得玩,她又立刻精神百倍。
進了佛寺,一律素齋,不過珍縭吃得津津有味,她本來就愛吃菜,不喜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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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漆黑的佛園香煙氤氳,薰聞數里。
珍縭覺得這檀香味沁入心肺,令人心境祥和。
蟬嗚的樹叢間或飛過幾隻流螢,一閃一閃的青光,牽動她想捕捉的念頭。
她拿起輕羅小扇,踮著足尖,忽東忽西,揚袖飄舉,笑聲如隔葉黃鶯,銀色月光照映下,分外的輕盈俏麗。
兩、三個小和尚經過時,忍不住偷瞟了一眼。
胤禮不悅地瞪視他們,他們被十六阿哥凌厲的眼光嚇了回去,沒敢多作停留。
「捉到了、捉到了,你看!」珍縭格格小心翼翼地捧著好不容易撲來的螢火蟲,像獻寶似的給他看。
胤禮對她總是掛著微笑。「你要學古人捕螢當燈嗎?」以前有位窮書生沒錢買油燈,就捉了許多流螢,集合起來形成一股力量,發揮燈光的作用。
珍縭吐著舌頭。「我才不要,我又不考狀元。」她把手心往上一翻,將流螢放生。
接著她又興高采烈地去追逐其他更多的螢火蟲,樂此不疲。
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目光。
胤禮不知怎麼,竟輾轉難眠,心裡盡想著珍縭,一直到二更時分,他還是無法入眠,終於他忍不住衝動地走出房門。由於禪房都未上鎖,他輕輕走進珍縭的房間。
珍縭嫣然的臉蛋,遠山含煙般的眉黛,桃花著雨般的香腮,蘭香馥馥的櫻唇,都是他十分迷醉而熟稔的。
她如海棠沉睡,微翹的睫毛長而迷人,他癡癡地看著她,那種無奈的淒苦,侵蝕著他的內心。
「嗯……嘻嘻……再來一個……胤禮……」她蠕動小嘴,語意不清地夢囈著。
哈,妮子睡覺也說夢話,還喊他的名字哩!
胤禮的唇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從她的夢語中可見他在珍縭心裡是佔有絕大的份量。
他溫柔地為她覆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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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佛寺建設大法場,在平地搭蓋百丈綵棚,進行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法會。
慧安方丈合掌閉目,金光滿面,站在佛像前,好似老僧入定,其餘百名僧人整齊肅靜,低頭合掌。
十六阿哥胤禮屏息待立,慧安方丈念定梵文,請十六阿哥焚香祭祖。
禮成之後,剩下的便是法師們的事。
胤禮和珍縭住滿七天,便可回宮。
香輦迎著十七格格,御林軍護送跟在後頭。
胤禮陪著珍縭坐在寶輦上,車聲轔轔,輾過碎石。
「我們真的要回宮嗎?可不可以再四處遊山玩水。」珍縭轉著黑白分明的眼珠道。她對民間有太多的期盼,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她還沒有盡興,哪捨得回去?
「你不想你額娘了嗎?」他笑問。
她認真地想著,接著搖頭,熱絡地挽住他的手。
「只要有你陪著,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好快樂。」
「珍縭……」胤禮搓著她的柔荑,兩人凝眸深睇,多少柔情都藏不住。
為什麼他們偏是兄妹?
多扼腕啊!明明相愛卻不能結合。
命運為何如此捉弄他們?
他們連一句愛意都不敢吐露,深怕克制不住,便鑄成大錯。
暮色西沉,關山疊疊,古樹蒼蒼,隊伍行至人煙罕至的地帶。
突然一陣喊殺連天,傳來兵刃相接的金屬碰擊聲。
胤禮驚愕地抓開簾子,一名將領一邊和敵人砍殺,一邊靠近寶輦。
「怎麼回事?」胤禮大驚失色地問。
「遇上盜匪了。」將領拚命抵禦。「十六阿哥你先護送格格走,這裡有我們擋著。」
寶輦裡的珍縭格格恐慌萬分,胤禮將她帶上馬背,奔馳逃命。
盜匪的人數似乎和他們差不多,武功很不錯,御林軍已節節敗退。
珍縭的一顆心險些抖出來,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血腥畫面。
她緊緊抱住胤禮,眼睛不敢再睜開,風聲在耳畔呼嘯,她感覺自己全身在發抖。
他們會不會命喪在這荒山野嶺?
「不要怕,有我保護你。」胤禮即使在危險時刻,也這麼柔聲安慰她,一邊縱馬疾馳。
可是情勢危急,她好怕、好怕……
而且後面馬蹄聲緊追不捨,恐怕有敵人追來。
「阿彌陀佛!」此時此刻,她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祈求神明。
「咻!」一支箭射中馬臀,馬兒慘痛嘶鳴,揚起前蹄。
珍縭和胤禮同時摔下馬,胤禮為了不讓珍縭受到傷害,緊緊擁抱她,在翻滾落地,在他的保護下,珍縭毫髮無傷,卻是驚心動魄。
「胤禮,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胤禮儘管摔得背疼脫臼,也緊咬牙關。眼前保住兩人的性命才重要。
一名彪形大漢,虎背熊腰,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
「想不到十七格格貌美如花,恁地漂亮,正好做俺的押寨夫人。」他狂妄不羈,口出狂言。
胤禮怒氣騰騰地站起身,叱罵道:
「大膽賊人,竟敢攔劫御輦,簡直是無法無天,活得不耐煩了。」
彪漢仰天狂笑。「哈哈……天皇老子俺都敢動,何況是阿哥、格格,今天俺先送你上西天。」
胤禮拔起佩劍,準備應戰。
彪漢凌空翻身,一把青龍彎刀劈向他,他閃了個身,劍光霍霍,直搗彪漢的胸口,彪漢知道遇上強手,全力以赴。
彪漢招招狠毒,非取他性命不可,胤禮揮劍如疾風驟雨,應接不暇。
珍縭心急如焚,膽顫不已。
胤禮的武功在宮中阿哥中算是翹楚,可是這名賊首勇猛狂野,銳不可當。
兩人打得難分難捨,不相上下。
珍縭驚見那名賊首竟從懷中掏出暗器,她大叫:「胤禮小心!」身子奮不顧身地奔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飛鏢射中了珍縭的前胸,她倒了下來。
「珍縭……」胤禮扶著昏厥的她,痛徹心肺,化悲憤為力量,一股作氣,劍光直掃,凌厲的攻勢令彪漢亂了陣腳。
終於,彪漢中了他一劍,他乘勝追擊,刺向心窩。
彪漢眼珠子暴凸,口噴鮮血,含恨歸天。
解決了賊首,胤禮也已精疲力盡。但是珍縭中了鏢傷,命在旦夕,他提心吊膽地撐起她虛羸的身體,呼喚:「珍縭,你醒一醒……」
懷裡的可人兒依然昏迷不醒,他趕緊將她抱起來,奔走了一段路,卻是連半戶人家也沒有。
珍縭的唇色泛紫,氣息微弱,再拖延下去,恐怕藥石罔救。
他覓得一處偏僻的山洞,連忙先將她抱進去棲身。
洞窟渾然天成,而且石床上鋪著干稻草,顯然是獵戶歇息時來過了。
他把珍縭放在石床上,一心只想救她的性命。
「你絕不能死……」珍縭是為了救他才挺身擋這鏢,這份恩情他永生難忘。
胤禮撕開她的前襟,胸前染紅了血跡,一抹粉色肚兜下,一片高原微微隆起,肌膚賽雪,撩人目光。
他猶豫該不該下手……但此時救人要緊,他也顧不得男女有別,揭開肚兜,她白皙無瑕的玉乳,如春光乍現……
倘若在平常,他肯定會動情,可是現在他坐懷不亂,仔細檢視她的傷口,鏢上沾有毒液,右胸脯泛著一片瘀黑,為免毒素擴散蔓延,他必須吸吮出餘毒。
胤禮捏起她的玉乳,湊上嘴唇,一口接著一口,噴吐出大量滲有毒素的血液。
珍縭人在昏迷中,卻能感到胸口劇烈的疼痛,她柳眉齊攏,檀口微啟,吐露難受折磨。
幸好胤禮有隨身攜帶宮中的金創藥,他清理完傷口,為她敷上,簡單包紮,再將她的衣裳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