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方淨
小小的手掌拍在他偷窺的眼晴上,雖然不疼,可還是很傷他的自尊心。
「嗚,你打我,我我我——」他好傷心,小腳姑娘竟然對他動心動腳。
不小心的!別以為她不知道他的小動作!
他哇哇大叫:「借口,你一定嫌我跑得不夠快,所以才痛扁我出氣。可是人家已經很努力了嘛,天都還沒黑,就快要到下一個鎮上了耶,就是一路騎馬也不見得會比我這樣跑來得快!嗚,我很努力了,你還不滿足,你一定是貪心的女人,我阿娘說,貪心不足蛇吞象,可是你又不是蛇,所以不能吞象,可是你又那麼貪心,這麼一說……難不成你想吞我?嗚嗚,我好可憐,被阿爹趕出家門也就算了,還遇到一個荒淫無道的女淫賊,逼我做牛做馬也就算了,還想把我生吞活剝?嗚,你不要掐我的脖子啦,要記得對我溫柔一點喔……」
欠扁找死又不要臉——她今天總算知道為什麼好友沁沁只要一提起他,就是這八個字。
拍拍他的頭,她指頭在他肩上寫下安撫——
你乖,我會很溫柔,快到鎮是不?跑快點喔,快點到客棧就能休息了喔。她哄著。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認識他不久,但已經很能習慣他閒來沒事的「發作」。
「這些都是甜言蜜語,你一定想要趁我放下戒心之際,把我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
她無言以對。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到底是怎樣?雖然她聽得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的言辭,自然也沒笨到回問他。
「你看你看,你默認了喔,我就知道,你……咳,小腳姑娘不要掐我,忘了我還在跑著嗎?」用武之人最忌諱在運功時被掐住氣脈,要是一個不小心,輕則功力暫失,重則走火入魔。不過以他武功之深,是不太可能有以上的情況發生啦,只是仍是不小心嗆著,咳了好些會兒才順了氣。
是他的錯覺嗎?這姑娘剛剛似乎「不小心」壓著了他頸後的穴道,才會害他嗆咳不止。他懷疑的瞥她,可她仍只是毫無所知的打他的肩膀,警告他別鬧了。
應該是誤打誤撞吧?他想。
畢竟一個纏足的姑娘是練不得武的。
※※※
小小的鎮上少有外來客,僅在還算熱鬧的市集旁有著一間名為「常來」的小客棧。才進到客棧裡,他們就發現了個不小的問題。
「只剩一間房?」尹琉星懷疑的問。不是他看不起這常來客棧,只是以往也來過幾次,每次來不是見店小二拿著抹布打蒼蠅,就是那胖掌櫃獨自趴在櫃上打瞌睡,難得有客人上門來住房的,偏遠小客棧突然住滿了人,實在教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鎮上挖出了黃金?
「是是。」掌櫃搓著兩隻肥肥的手掌,緊張的笑著,肥孜孜的臉上還掛著一滴冷汗,一雙綠豆大小的瞇瞇眼直往門外的某一點瞟著。
絕對有問題。
尹琉星緩緩一勾唇,笑得像牲畜無害。
「沒關係,一間就一間吧,我家小娘子身體不太好,睡一間也好有個照應,無所謂。」他扶起了在椅子上休息的佳人,指示店小二帶路。
有什麼不對勁嗎?她不解的微微側著臉蛋,感覺得出他情緒的變化,像是突然間有了什麼防備似的,但因為還有外人在,他沒說,她也就聰明的沒問,甚至沒戳破他的謊言。任他扶著自己上了二樓,進了客房。
「客倌,這茶是我……我剛才泡的,很香、很醇、很……呃,總之您……您趁熱喝了吧,我先下去了,您人老遠來的,我就不打擾您了。」
待掌櫃一離開,門才闔起,她即刻噗哧笑出。
老天,真是個不懂說謊的人哪,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提到一句是從哪兒來的,再加上又沒坐騎,掌櫃的怎麼會知曉他們是打大老遠的來?況且聽他這樣結結巴巴地介紹那壺茶,就不相信誰還敢碰?
突地,一陣倒水的細響教她訝然的愣了下,還來不及阻止,就見他「嚕嚕」喝掉了大半壺。老天,那水定是有問題的呀!這人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現在糊塗成這樣?她愣然的不知如何反應。
「嘖,跑了好幾個時辰渴都渴死了,好不容易有喝的,竟然是攙了迷魂藥的茶水,真是讓人不得不抱怨。」他細碎的抱怨道,然後不解的看著她高舉在半空中的手,「怎麼啦?你也想喝水?可這是加了料的,不衛生又難喝,你還是忍著點,晚一點我再到街上去找東西來給你吃。」他還以為她也想要喝水。
呃,他,不怕那迷魂藥嗎?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尹琉星皺眉看她,「真的很渴嗎?可是你喝了這個,會睡得跟小豬一樣喔!」
怕愛玩的他興致一來,真會倒上一杯給她嘗嘗,她趕緊搖手兼搖頭,拉過他的手臂寫道——
迷魂藥,你不怕?
「怕什麼?小時候常吃呀,每次我搗亂,我阿娘不是一把迷香弄昏我丟回房裡,就是拐我吃下各種迷魂藥,讓她耳根清靜一兩天。那麼多年下來,身體早有抗藥性了,哪還能被這種一般的藥給弄昏?」他理所當然的說,口氣彷彿是天經地義,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了。
她不禁咋舌。這還真讓人驚歎不已,怪異到極點的親子關係。
「好了,別玩了。你換件衣服,梳洗一下,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再回來休息。」
還要回來休息?她又呆了。
不會吧?她以為,既然知道了這裡不對勁,就要想辦法避開的!
「那當然,總得搞清楚是誰想找我們晦氣的吧?再說,方圓數十里之內,也只有這麼一間小客棧了,我從小嬌生慣養,睡不慣野地,別想我會陪你露宿荒郊野外。」
怎麼聽來像他頗自豪自己的嬌生慣養?她翻了翻白眼。
兩人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他抱了她從二樓高的窗子躍了出去,直待吃飽喝足了,才又抱了她翻窗回來。大門不走偏爬窗,因為他說,要是店家知道他們沒被迷昏,會沒面子,心理會有受傷的感覺,所以「不得已」只好辛苦點爬爬窗子兼練身體——雖然她對以上的說法很不以為然。
雖然天才剛黑,但尹琉星顧及三更半夜裡可能會有的「激烈運動」,就迫不及待想上床補個眠先睡飽再說。
可是……
她急急拉住他,在他手上寫道——
你要睡哪裡?
他瞧她一眼,語氣裡儘是理所當然,「有床不睡要睡哪?當然是睡床呀!」
你睡床,那我要睡哪裡?
他又是理所當然地回答同一句話,「有床不睡要睡哪?當然是睡床呀!」
這白癡!她咬了咬牙。
床只有一張,只能有一個人睡!
帶笑的眸裡飄起一抹邪光,他痞痞的說:「我的睡相很好,保證不會搶你的枕頭、不會卷棉被,更不會把你踢下床去,一起睡有什麼關係?再說……我的小娘子,你可能忘了,這房是我花錢租的,出錢的是大爺,我這大爺不睡床,難不成你要叫我睡——」就是隔著面紗也能感受到她不滿的瞪視,他語氣一弱,嘟著嘴喃道:「睡椅子就睡椅子嘛,作啥擺臉色?存心嚇得我晚上睡不著覺咩?一定是嫉妒我的花容月貌,故意要擾亂我的美容覺計劃……」沒良心的小腳姑娘,鳩佔鵲巢,活生生的例子!哼哼!
「咳。」說夠了沒有?這人!她警告似的輕咳,隔著面紗又瞪了他一眼。
「咳?受寒啦?瞧,都是你不乖乖上床才會受到報應,這下子知道錯了吧?不過我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別太感動了。」他壞心的故意將眼不能視的她一把拋上床,還曖昧的橫過身子要幫忙拉棉被。
他他他他……
突然讓人從椅子上攔腰抱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驚呼一聲,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讓一具身子壓制住,慌張之中,她本能的手腳齊發胡亂的攻擊他,卻一個不小心踢掉了一隻金蓮小靴,雪白的羅襪在踢動間鬆脫了,小腳兒順勢踩上了他的胸膛,熾熱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裹腳布溫熱了敏感的腳底,她又低呼,忙不迭地要縮回腳兒,沒想到卻教他一掌捉住!
轟!她當場嚇傻了。
「好小的腳兒,活像菱角兒似的。」一隻小巧的腳兒捧在手心,還不足整隻手掌的一半大,只消五指一合,輕易就能握裹住。他一臉驚歎的欣賞著,並且以帶著厚繭的拇指細細搓揉著,彷彿在感受著它的真實性,渾然不覺這是種多麼親暱的舉動。
「讓我拆開來看看,好嗎?」他問著,感覺像是躍躍欲試。
回過神來的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力的搖頭,面紗下的麗容像要著火似的;長年裹在布稠裡的嬌嫩肌膚異常的細緻敏感,小小的觸碰對她來說都是極大的刺激,更別提像他如此無禮的冒犯!
貝齒咬著菱唇,她嘗試著想要自他手上抽回小腳,他卻不肯放開。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他正握著她一隻小腳兒,她被迫必須朝他仰臥著,並且弓起抬高的一隻腿,為此,她又羞又惱,嬌軟的身子還緊張的微微輕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