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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梵冥冥

    「我考慮好了,我--決定到雪梨跟媽還有你一起生活。」

    「你確定?」丁雅珞發出欣喜若狂的叫聲。

    「呃--恩。」怕不夠說服力似的,丁梵妮還用力地點點頭。

    「媽一定會很高興的。你什麼時候來?」

    「我想快一點,大約在明後天,但我沒獨自出過國,我怕會搞砸一切。」

    「那怎麼辦?」

    兩人一同在腦中盤算著可行方式。

    「呀!找岑樹!他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他鐵定會幫你順利到這兒的。」

    「可是,我不想讓第三者知道。」

    「喂,小姐,你不會是想效仿你姐姐吧?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不准再回答『沒啦』,我相信你若不是受了委屈,意義你的個性不會選擇逃避這條路。」丁雅珞理性地分析。

    「姐--」丁梵妮欲言又止。遲疑片刻,最後還是保持沉默。

    丁雅珞歎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你不要叫岑樹幫你,那我回去一趟好了。」

    「你要回家?」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回塚?看見那不良老爸我就一肚子氣!我住飯店、幫你處理完出國事宜,咱們就悄悄地一道走。」

    丁梵妮被丁雅珞故作玄虛的口氣給逗笑。

    「姐,你說得好像我們要私奔。」

    「有嗎?」丁雅珞也跟著笑了笑。「就這麼決定了,我搭明天晚上的飛機回台灣,到了之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吧。」

    「不用我去接機?」

    「不必啦,你不是希望愈秘密愈好?」

    「嗯。」

    「就這樣,你大略地整理一下行李,屆時聯絡。我剛熬夜到天亮才合眼,要再去補個回籠覺,拜啦!」

    「拜。」

    掛上電話,丁梵妮已不難過了,但也不感到開心或輕鬆,心情反而有股複雜的窒悶。

    站起身,她走到窗口做了幾次深呼吸,突然想去花房看看。

    第十章

    丁其衡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的是司徒赤魑,他的頂頭上司,也是他的女婿。

    氣氛顯得凝重,丁其衡正感受到無比的壓迫感,原因之一,是心虛。

    司徒赤魑犀利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從他進來到現在起碼有十分鐘了,但他覺得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窒人的沉寂令他額上冷汗直冒。

    他到底想說什麼?

    每回與他面對面,他總揮不掉心中那抹惶然,這很沒道理,他甚至只是個晚輩,是什麼使人如此呢?他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嗎?

    「我佩服你。」司徒赤魑皮笑肉不笑的,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

    「什麼?」丁其衡提心吊膽,難辨他這番話的真正含意。

    「我佩服你的舉一反三。」司徒赤魑稍加註解。

    丁其衡沒聽錯,他露出個得意洋洋的笑容,嘴上仍虛心討教:「恕我愚昧,我不太明白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哦!」司徒赤魑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會吧?你真的不明白?」

    「是--是的。」

    「看來,我高估了你的智商。」司徒赤魑故作失望。

    丁其衡不自在地挪挪身子。

    「可否講清楚些?」

    「給你方便你當隨便,給你自由你當放縱。這麼說,夠明白、夠清楚沒?」司徒赤魑哼了哼,眼裡有抹睥睨。「把公司當旅館,目中無人,愛來不來的,你還是頭一個哪!」

    「我沒--我--」丁其衡無言自辯。

    「丁叔,你這麼些天的假單上,寫的是什麼理由呀?」

    「事假。」聲若蚊蚋。

    「什麼事由?」

    「我--我到澳門去……」

    「去做什麼?」

    「我……我……」

    司徒赤魑瞪著他,不由得重重歎息,數落道:「丁叔,你近來怎麼搞的?你照過鏡子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很落魄、很窩囊,你還是以前我那得力將臣嗎?公司需要全員的團結來締造佳績,在公司付於你們豐厚的酬勞之餘,你們是否也該將心力投注於公司呢?否則,公司供需一旦失衡,危機浮現,後果,你應能預料得見吧?」

    這恐嚇其實略嫌誇張,實際上,自他接手「彩門」並讓其上軌道後就不曾出現過危璣,但他有必要灌輸給丁其衡這項認知。

    「我曉得。」他自知理虧。

    「丁叔,可以告訴我你被什麼困擾著嗎?」司徒赤魑換了一個類似親人間關懷的語氣道。

    「還不就是……賭嘛!我上了癮,戒不掉了。」丁其衡愁眉苦臉。

    「戒不掉也得戒,丁叔,十賭九輸,遲早你會連自己的命都給輸掉。」

    丁其衡煩躁地扯扯頭髮。

    「這些我都知道,但理論歸理論,在現實不一定合用,我也沒辦法呀!」

    「倘若有天你真的輸得一無所有,你有沒有想過你女兒該怎麼辦?」

    丁其衡擺擺手。

    「老婆跑了,一個女兒嫁給你,另一個也來出失蹤記,離家出走不知去向,剩我一個人倒落得輕鬆,隨心所欲,愛幹嘛就幹嘛。」

    「哦?」司徒赤魑眼神閃爍了下,乘勝追擊好讓魚兒自投羅網。「跑掉的是哪一個?」

    「老大呀,學人家逃婚,天曉得她從哪學來這些壞榜樣!」丁其衡一時心直口快,沒遮攔地抱怨了出來,下一秒,他慌愕地摀住自己的嘴。

    「也就是說,跟我在教堂立下誓言、洞房並生活在一起的人並非當初交易中的『老大』嘍?」司徒赤魑面不改色地詢問。

    「我--哎呀,反正兩個都是我的女兒呀!誰嫁不都一樣?老大跑了由老二頂替,兩人同樣漂亮,你沒啥損失啊!何況拿當時情況來講,我要收錢就得交人,沒辦法的事嘛!」丁其衡一副迫於無奈相。

    「虧你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一句『你沒辦法』就能推卸一切嗎?你真是惡劣到連讓我叫一聲『岳父』都覺得不值。」司徒赤魑相當憤慨。

    假如梵妮並非交易中的對象,那麼他對她便立場盡失,他哪還能借丈夫之名牽制她的一切、譴責她心裡有第三者、指控她的不貞?她的所有喜惡變得理所當然,因為,她只是一位替身新娘呀!

    「你叫不叫我一聲『岳父』無所謂,只是女兒既然嫁給了你,希望你能待她好一些。畢竟,她的幸或不幸全操之在你手上。」過了一會,他又接著說:「坦白講,雅珞性子沖,跟你可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不得安寧。而梵妮心軟,性子柔順,我倒覺得你們兩個配成對比較能被看好。」

    誰說的,結婚至今,他與梵妮還不是三天小吵、五天翻次臉,誤會重重。唉!都怪他,回想起來,似乎都是他的小心眼在作祟,現在他的立場不再,他的怒也變成理不直、氣不壯了。可怎挽回好?司徒赤魑在心中嘀咕及懺悔。

    「你這招『龍跑鳳頂』用得可真高啊!」

    「哪裡!」丁其衡馬上就得意忘形。「事到臨頭,畏首畏尾或臨陣脫逃都不是辦法,硬著頭皮上還可能會出現轉機,是不?」

    司徒赤魑不禁失笑,笑容裡有絲輕蔑。

    這種人,厚顏至此,不知反省,還留著何用?枉費他會是受人敬重的能者、長輩。唉,賭真能害人淪落成這般嗎?太可怕了,人窮志短,果真半點不假!

    暫時遣退了丁其衡,司徒赤魑以手托額,兀自苦思。

    他得理清頭緒。

    處心積慮探出的,竟是這麼一個驚人的內幕,太匪夷所思了!

    但,換個角度,他和丁其衡只是口頭上的私下交易,基本上,他若有依約交人即可。重要的是,和他履行婚約的是誰,這才是重點。

    而真相既明,那梵妮的身份勢必隨之更動,他的小妻子,比先前又小了一歲,與他足足差了一輪又三年。這爾後,他也得調整心態重新面對她了。

    至於那個原該是他的妻子卻離家逃婚的女主角,也許正是橙魃在澳洲碰上的那一位……

    會嗎?會這麼巧嗎?

    他要找到她,然後弄懂這一切。

    他討厭渾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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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司徒赤魑都找不到機會跟丁梵妮說話。

    她彷彿非常忙碌,但究竟是真忙或是故意避而不見他呢?他猜是後者,因為他想暫時並沒什麼事可以令她忙成這樣。

    假加多了個寶寶,那就另當別論了。

    旋即,他被這毫無預警跳進腦侮的念頭嚇了一跳--

    怎麼他竟想當爸爸來著?

    不過,也該是時候了。

    待他將這一團亂處理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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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要結束這兩天來的不安了。

    方才接到了丁雅珞來的電話,說她已經在飯店,要她帶著行李趕快去會合。

    結束談話,丁梵妮猶如一縷幽魂般繞了整個宅邸一圈,將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全收入眼底--

    突然,不捨之情油然而生……唉!

    這個時間,赤魑和黑魘在公司上班,白魏在學校,而黃魅那大作家正在房裡趕稿--哦,黃魅即是「未鬼」這消息得遲些時候再告訴姐姐,否則天知道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地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至於小媽則買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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