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梵冥冥
「喂——」司徒青魁欲上前拉她要她放了安美美,但衣角都還沒碰著,便被浩二給擋了下來。兩人比劃兩、三招,司徒青魁便因疼痛而不支跌回床上,眼睜睜地目送他們離開。
該死,他招誰惹誰了?
早知道女人的佔有慾這麼強、行動力這麼猛,那他寧可女人都怕他,至少他會安靜些。但瞧瞧現在,他不僅可笑至極地被一位難得不被他相貌所駭住的女人給綁架、成了階下囚,還連累了美美。
他癱在床上環視四周,企圖由蛛絲馬跡尋找可能的脫逃之法。
美美的安全是當務之急,他要得知道她被關在哪裡,然後把她安然地送出去,再與他們周旋。
哈,想不到他也會有這一天,真是好笑。倘若所謂「桃花運」皆如此刺激,那麼他有再多條命也不夠玩,假若有幸能擺脫掉這一次,那他會好好去上個香,把生命中可能的、未知的「桃花」燒個精光。
如果可以,他只要一朵蓮花就好———朵像美美那般清麗高雅、難以接近,卻又讓人愛不釋手的蓮。
總之,他必須先想辦法出這個門再說。
***
大塚虹姬與浩二、豐來到偏廳,她悶悶地喝了杯酒,試圖澆熄胸中那把無名火。
「大姐頭,甭氣了。」浩二安撫道。
「怎能不氣?那司徒青魁壓根沒將我放在眼裡。」尊貴如她,豈嚥得下這口鳥氣?
「那是他沒長眼,不識好歹。」浩二仍是柔聲說。
大塚虹姬神情一黯,自信彷彿在剎那間消逝無蹤,有些無助地拉著浩二的衣角問:
「你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我?如果他抵死不肯答應跟我結婚,那怎麼辦?而三弟的仇又該怎麼報?」
浩二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半晌,不著痕跡地輕歎一聲,才道:
「大姐頭,報仇跟結婚是兩碼子事,不可以兩樣倒置。記住,你要跟司徒青魁結婚是因為你喜歡他,至於想借由他來轉移咱們事業的中心倒還是其次;說句真心話,我不希望你因為想壯大『大塚』而犧牲自己的婚姻與幸福,假若真的沒辦法促成這樁婚事,那麼就憑咱們的能力要替老三報仇也綽綽有餘;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得先確定原凶才可以開始行動,這一點我相信大姐頭必然深思熟慮過了。」
「浩二……」大塚虹姬有些感動地瞅著眼前伴她一塊長大的男人,他的體貼與瞭解令她不由得動容。她習慣了他的胸膛與陪伴,每每在她最需要人陪時,他一定會在她身旁。不知為何,一想到日後這個胸膛一旦專專屬某個女人,便沒她的分了,她的心就覺得隱隱作痛……忍俊不住,她撲進他的懷裡,汲取她熟悉的溫度。
浩二與豐同時被她那毫無前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但由於兩人早練就一身臨危不亂的好本領,浩二反射性地抱住她,而豐則唇一抿,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反正打一踏出司徒青魁的房門,他就快按捺不住了;這下正好,他迫不及待要去問問安美美剛才司徒青魁避而未答的問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浩二摟著大塚虹姬,心底鼓漲了滿足感,如果能夠,他希望時間就此停止,一輩子保持現況……
「浩二。」大塚虹姬輕喚,仍不願離開。
「嗯?」浩二下意識撫著她自然披瀉的長髮。大姐頭很少失控,雖然有些任性和霸氣,但她向來自律良好,此舉怕是反應出了她心中過重的壓力。
「你喜不喜歡女人?」
浩二一怔,失笑道: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從沒見過你帶任何一位女人在身邊,不像豐,從不缺女伴。」
「可我不是同性戀。」他簡單且慎重地撇清。
「那總有一天你會結婚嘍?」她微仰起頭,不在乎兩人此刻的動作有多曖昧。
聽出她語氣中的探詢,他笑了笑允諾:
「如果大姐頭命令我不結婚,我就一輩子單身。」
「真的!?」大塚虹姬眼睛一亮,隨即又搖頭。「我不能那麼做,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當然也不能例外。」
「這裡就是我的幸福,而這裡——」他拍拍自己的胞膛。「永遠只屬於你。」
大塚虹姬聞言,再度緊緊擁抱他,就像確定心愛的東西永遠不會被搶走那般的興奮;不過,她並沒察覺浩二語中隱約洩漏的情感。
「打起精神來,咱們還得繼續深入調查『山口』。」浩二拍拍她的背。
大塚虹姬躍起身,精神一振——
「查出些什麼沒?」
「根據觀察,『山口』對我們一直並無挑釁動作;而我也查過了,上回咱們弟兄被捉,並非他們搞的鬼,事實上,打從老三發回死訊那一刻起,『山口』的行事作風一如以往,毫無異樣;就連咱們那次圍剿失利,他們也采低調態度,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諸如種種,在在表明『山口』意在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漏了最重要的一項,那個新港口到底納入哪方的範圍?」
「這點『山口』硬是不退讓。」
「難道就這麼僵著?」比耐力?他們可不會輸。
「是的。」
「可惡,想玩龍虎爭霸戰?沒關係,大家盡量耗。」大塚虹姬雙手插腰,一副「絕不低頭」的模樣——這是她的處事風格。
「大姐頭,剛剛我說的那番話,你可有得到一個結論?」浩二將話題繞回他欲表達,而她沒注意到的那一部分。
大塚虹姬神色一斂,點了點頭。
「我明白,你想說照觀察看來,老三很顯然不是『山口』下的手;但老三的確是去和『山口』談判時被殺的。倘若,『山口』是清白的,那究竟會是誰使出這招『借刀殺人』,故意挑起兩方戰火相殘呢?」
「不知道。」浩二也毫無頭緒。「我們『大塚』自律甚嚴,長久以來皆堅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作風,我想不出曾和誰結下深仇大恨。」
「再查。這件事不完整落幕的話,除了三弟之外,我更不能對父親交代,」大塚虹姬眉頭打了個大死結。
「是,我瞭解。」
***
籐邊豐悄聲進入安置安美美的房間,室內沒點燈,黑暗中他看見了床上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他慢慢朝床邊移動,沒察覺到自己的眼神柔得幾乎能化掉一攤水。
經過那場車禍的強烈撞擊,她的傷勢比司徒青魁稍微嚴重,以至於到目前尚未清醒。幸好醫生保證過她絕對沒事,否則……
真該死,是誰出這種爛透了的餿主意?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不,追溯起來,應該是為什麼她會在那部車裡才對。他們沒錯,他們原本就只打算針對司徒青魁一人,是她不該也在車內的;而資料上也該死的沒註明司徒青魁有攜伴。
可惡,他們之間發展到什麼程度?
安美美突然逸出一聲輕微的呻吟,身子略微動了動,眼睛緩緩睜開——
有一瞬,她對自己所處的地方感到茫然,眼珠子轉了轉;霍地,她發覺到身畔有個人,防禦性地一縮,試探地問:
「是誰?」
豐扭開燈源,繼而微笑地往床沿一坐。
安美美有些難以適應乍來的光線,雙手忙摀住臉,然後一寸一寸慢慢往下移,讓瞳孔適應光亮;待雙手離開了臉部,她眨了眨眼,半瞇地望向坐在床畔的人。
「嗨。」豐擺擺手和她打招呼。
「你是誰?」安美美戒慎地曲膝環住自己,審視四周後瞪著他。「這是哪裡?」
豐掩不住失望地輕聲歎氣。
她忘了他了!顯然那次邂逅並無留給她較為深刻的印象。
「我們見過面的。」他提示她。
安美美認真思索了會,但仍搖搖頭。
「對不起,我——」她雙手抱頭,摸到了環在額頭上的紗布有些驚訝,並不曉得自己受傷已只是無力地垮下肩。「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豐聞言一震,定睛端詳她,一個想法閃進腦海——
天啊,她喪失記憶了!?
「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怕嚇著了她,他刻意放柔語氣。
安美美一臉茫然,又搖了搖頭。
「那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安美美直視著他,一副好認真在思考的模樣;片刻,她扁了扁嘴,沮喪地泫然欲泣。
「老天!」豐低呼一聲,擁她入懷欲驅走她臉上的無助。
這真令人始料未及,也並非他所樂見的。
事情演變至此,又該如何是好?
安美美在他懷中掙扎著,似乎不習慣男人的氣息。
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底油然升起一抹憐惜,豐滿懷柔情地對她訴說:
「你叫安美美、我叫籐邊豐,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新宿的街上。那天我撞掉了你的書,然後我們還一起去吃拉麵……有沒有一絲絲記憶?」
安美美仍是搖頭。
「為何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前幾天發生一場車禍,可能是撞到了腦子,瞧你頭上還纏著紗布呢。不過沒關係,慢慢來,你一定會好的,總有一天會恢復記憶的。」他柔聲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