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梵朵
果然,才沒一會兒,電話就來了。
「喂——我是,嗯,可以——」以淳對著聽筒說著。
才放下電話,以淳不禁露出笑容:「這老色鬼急了,他希望我先手下留情,暫時不要斷了他的利益,而他會在三天內給我回復。」
「太好了——」影蘭有些高興忘了形了,意外前主動攪上了以淳的頸子,輕輕地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
「這種獎勵我喜歡,看來我得更賣力羅!」他眼神深邃地直看進她的眼底。
「討厭,敢取笑我——」她又羞得滿臉通紅。
來天津已將近一星期了,而他們之間在相互釋放的電流中難捨難分。只是誰都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翌日,影蘭一大清早便被忐忑不安的莫名心悸吵醒,硬是挨到八點鐘,才耐不住地想到隔壁找葛以淳商議。
才到自個兒的房門口,便瞧見了地上的一張紙條——
有事外出,不擾你睡眠。
約午時即回,共進中餐。
淳留
一直等到下午,卻都見不著葛以淳的蹤跡,此刻,影蘭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房裡來回踱個不停。
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他至少會搖個電話給她。影蘭直想奔去找尋,但又擔心他回來見不著她的蹤影。
等待的煎熬有時比親自冒險還要艱辛,個中冷暖,唯人自知!
「叩叩——」敲門聲敲進了影蘭的心坎裡,她飛也似地衝上前去,「以淳——」
門一開,只見葛以淳全身濕透,衣襟上還沾著血跡地靠在門旁。
「怎麼會這樣?」影蘭這一見,非同小可,趕緊將他扶入房內坐了下來。
一陣手忙腳亂,影蘭替他換了干衣裳,擦拭了傷口,顧不得其他地讓他躺在她鋪好的床上。
雖然他的神智有些恍惚,但影蘭還是可以聽懂他要表達的意思。
原來是李富仁的殺人滅口!
一大早李富仁便搖個電話給以淳,說是當面談個仔細,誰知半路上卻派人暗自跟蹤,一處人煙稀少的橋墩處,便現出惡形地以車輛猛撞以淳的座車,將他連人帶車撞入海裡,還好葛以淳以前英國留學時是學校游泳隊的選手,再加上他夠冷靜沉著,才能在李富仁那批手下斬草除根的搜尋下避開,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逃回飯店。
「可惡,我去警察廳報案——」影蘭氣得紅了眼眶。
差一點,她就與他天人永隔,一想及此,教她如何嚥下這口氣。
「不要,他會這樣做早就鋪了後路了,他鐵定會推脫是車禍意外,況且,他與當地警察廳關係不壞,我們不能再冒這個險。」他虛脫地說著。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她委屈地掉下眼淚。
葛以淳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只是伸出了手拭著她為他流下的淚,他可以確定她真的把他放在心裡,為此,他不由得滿足地微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擔心死了,萬一他們再找來,那——」她哭喪著臉。
「蘭兒,別哭——」他心疼地說著,「是我太大意,讓你受了驚嚇,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有萬全的計劃了,麻煩你替我撥個電話。」
李富仁的名字取得真名副其實的「為富不仁」,不過這次他太小看了葛家在天津的勢力了,恐怕他那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
葛以淳幾乎是動員了他們在天津的各處關係,準備多管齊下,給李富仁一個致命重擊。
但是,目前為了怕打草驚蛇,葛以淳打算按兵不動,讓那姓李的過幾天好日子。
距婚期只剩兩天了!李府也緊鑼密鼓地大肆準備起來了,當然,那李富仁是絕沒想到葛以淳並沒溺死在海裡。
只是病了,自回飯店的那晚就發燒不止。
「蘭兒,蘭兒——我不能死——」他因熱度不退,頻頻囈語著。
「沒事,我是蘭兒,我在這裡——」她一面用冷巾敷著他的額頭,一面握住他狂亂揮舞的手。
他的深情在這兩夜的囈語中完全說盡,而影蘭的心意也在兩夜衣不解帶的照顧下充分顯露。
自從那天見到他死裡逃生的狼狽後,影蘭的心就不再有任何保留地雙手奉上前去,她真的害怕要是他一去不返,那她連說出心事的機會都來不及,若真是如此,她肯定會在悔恨中過一輩子。
如此愛她的男人,她豈能錯失?!她猛然醒悟。
管他的狗屁自尊!!管他柳書縵或柳影蘭的身份!!
她愛他,是愛定了。
她要用柳影蘭的溫柔,全心全意地疼他到底。
有了這層認知,她的心更輕鬆了,接著眼前只剩巧眉的事情,而如今,她打算靠自己前往李府救人。
隔日清晨,她刻意打扮著,並把葛以淳安頓好,這才從容地坐車前往李府。
這天是拜堂的日子,而影蘭也在熱鬧的賀客群裡悄悄地來到巧眉的房裡。
「蘭姐——我以為你不來了。」巧眉如遇救星般的抱住影蘭。
「我是來帶你走的——」
「不行啦!李富仁的手下那麼多,我們走不了的。」
「還是得試試,來,先把這衣服換上。」
影蘭打算來個聲東擊西加狸貓換太子。
「蘭姐,這可不行,我不能害你啊!」巧眉哭著。
換上新娘服的影蘭卻催促著:「快走吧!反正我也不是虞巧眉,待你叫警察一來,我就硬說李富仁強搶民女,再說我是柳家的人,想必那色鬼看在商業利益上,會三思而行,走吧,我要放火了。」
換了男裝的巧眉小心地朝後門走去,而影蘭便閉著眼吸了一口氣後,把火柴丟進了房門外的草叢裡。
一直等到火苗變大,煙霧瀰漫,並且引起了李家上下一片驚慌後,她才拉下面紗蓋住臉,提起衣裙朝後門反方向大大門跑去。
火勢迅速地被撲滅了。
而偽裝成新娘的影蘭也在大門口被兩個粗漢子架進了大廳。
那青筋暴跳的李富仁一見到新娘子,便顧不得滿堂賓客地朝影蘭的臉頰用力刮下去。
啪——地一聲,大家皆呆若木雞。
「你不知好歹的東西,嫁給我上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敢讓我丟盡面子。」李富仁指著她怒斥道。
「胡說,是你李家仗勢欺人,強搶良家婦女,這我倒要請在座各位評評理,再沒公理,一會兒咱們在警察面前說個仔細。」影蘭依舊遮著面紗說話。
「哼!」李富仁冷笑一聲,「這是李家和虞家的家務事,別人管不著,更何況憑我李富仁的關係——」
「怎麼回事?李先生。」幾位警察剛好在此時踏入大廳,「有人報案,說你強擄婦女。」他們亦不敢輕舉妄動。
「沒錯,我就是受害者。」影蘭脫地跑到警察們的身後。
「沒這回事,是新娘子鬧憋扭,不信的話,我叫她爹出來解釋。」李富仁有些心虛地說著,並指示下人去把虞阿牛找來。
沒一會兒,虞阿牛便拎著酒瓶,滿頭霧水地被人架來了前廳。
「拜堂開始了嗎?」他不明白地問著。
「老丈人哪!請你管教管教你女兒吧!」李富仁不耐煩地瞪著他。
「這位真是你女兒?」警察問著。
「沒錯,這是我家的那個賠錢貨。」
只見李富仁得意地笑了一聲,而盤問的警察們也似乎急於了事般地攤攤手,說道:「既然是家務事,那我們也不便過問。」
「一派胡言——」影蘭走到了虞阿牛的面前,緩緩地掀開面紗,說著:「我是上海柳氏綢氏莊的大小姐,怎麼會是你這酒鬼的女兒。」
這一掀,大伙全愣得不知所以。
「這……怎麼是你?我女兒呢?」虞阿牛的酒瓶都摔碎一地。
「我認得你——是你把新娘掉包了,對不對?!」李富仁恍然大悟地說著,繼而詭異地笑著說:「這下子,我的丈人可換成了上海的富商了,是不是,小美人。」
「你敢?!」影蘭意有所指地看著那幾位執法人員。
「為什麼不敢?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何況打從第一天我見到你,俺就心口癢個不停,你比那姓虞的丫頭可美上千百倍啊!」李富仁可高興得列著嘴笑個不停,又說:「這幾位警察先生也順道留下來喝杯酒,你們的大隊長也是我的座上嘉賓呢!」
真是勾結?!影蘭此刻心真涼了一截,她太天真、也太大意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而那些執法人員面面相覷之時——
一陣騷動,數十位粗壯漢子衝入了大廳,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葛以淳。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葛以淳就跟他拼了。」他的氣勢霎時喝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你——」李富仁猶如見到鬼似地泛白了臉。
葛以淳以刀般的眼神看著他,銳利又殺氣騰騰。
「葛先生——」門外走進了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說:「人家辦喜事,有什麼恩怨也改日再說嘛!」
「胡隊長,這些人存心搗蛋,請你幫俺趕他們出去。」李富仁見到靠山似地說著。
「是嘛!葛先生你在天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為了一區區女子,自貶聲譽呢!」胡隊長是存心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