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慈軒
鳳青笑了笑,靜靜看著她的吃相,有餅屑沾著她的臉時,他會細心替她拿下來。對他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終於所有的餅都被她塞進肚子裡,大大打一個飽嗝後,她滿足的拍拍肚子笑道:「好好吃啊,吃得好飽!對了,你來幹麼?」她總算正視他了,「不會是來看我吃東西的吧?」
鳳青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揶揄道:「你的吃相這麼醜,我可沒興趣,給你一次機會,再猜猜看。」
她無意識的摸摸被彈的地方,想了半天大膽假設道:「難道……是想我?」她氣定神閒的,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矜持。
他噗哧一笑,戲譫的捏著她的臉頰,「你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講出這種話,臉也不紅一下。」
「討厭,是你教人家猜的,猜錯又笑人家,不玩了啦!」朝陽嘟著嘴撇開頭。難道不是嗎?這種時間、這種地點,能猜的就是這樣了,總不會是他分不清碩王府、睿王府,回錯家、跑錯房間吧?
鳳青扳回她的臉,安撫的啄了她臉頰一下,「不逗你了,我來是問你願意跟我出去嗎?」
「去哪裡?」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私會。」
私會……好像……就是兩個人手牽手走在月光下,含情脈脈的訴說著對彼此的愛意。她有點一知半解,不過還是嬌喜的答應下來,「你等我一下,我穿一下衣服馬上好了。」語畢立刻喚來宛兒,替她更衣。
鳳青則早宛兒一步,循著來時的路,離開朝陽的房間。
「格格你又要出去啊?」宛兒糾著眉頭不悅的問。
朝陽幸福的點點頭,「對,我要跟鳳青去私會。」她低頭扣著胸前的衣扣。
「貝勒爺?在哪裡啊?我怎麼沒看到?」宛兒看了看四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來的鳳青貝勒?
「就是沒看到才叫私會,笨!」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道理?宛兒轉了轉眼球,不過她心想,既然是跟鳳青貝勒,應該就沒什麼好顧慮,所以只是在為她著好衣後叮嚀她早點回來,倒也沒再嘮叨什麼,便回房休息了。
朝陽見宛兒一走,撩起裙擺,耍寶的想跟鳳青一樣從窗戶爬出去,可是才跨了一隻腳出去,突然覺得好高、好害怕,連忙又縮了回來,乖乖的由樓梯下樓。
下樓後,鳳青很快帶她出碩王府騎馬走了,兩人一路上快馬加鞭奔馳於曠野間。
勁風在耳際呼嘯而過,皎月為他們照亮原本漆黑的夜,如此浪漫的景致,朝陽卻無心欣賞,因為她意外察覺到鳳青的心事重重……
*****
朝陽愣在正堂的大門口,看著指名到訪的女子。
「你就是朝陽格格?」女子旋身迎著她問道。
朝陽吶吶的點點頭,「我就是朝陽,你是誰?」朝陽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勻稱的身材、如雲的黑髮、白哲秀美的五官,好個標緻的佳人,不過,她到底是誰?朝陽不記得自己有這號朋友。
「我是凡芷的姊姊——海棠,初次見面,你好。」海棠禮儀合度的對她微一曲膝,只是掀起嘴角帶著一絲驕縱。
「凡芷的姊姊?!」朝陽一張嘴差點闔不起來,怎麼也沒料到到訪的人竟然會是凡芷的姊姊,她倏地領著海棠走進正堂。「格格今日來訪,不知所為何事?」她問。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是『請』你離開鳳青!」海棠傲慢的迎著她的目光,不屑的態度表露無遺。
朝陽被她的話嚇住了,「離開?!我為什麼要離開?」
「為你自己好,趁你還沒受傷前,趕快離開他的身邊,免得到時候弄得傷痕纍纍。」海棠冷言冷語的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請你把話說清楚。」她的態度也硬了起來。
「意思就是要你識趣的滾開,別仗著自己的一張臉,就想往他的懷裡送,鳳青的心理不是你這個天真的小娃兒能受得起的。」
「什麼受不受得起?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愛他,不可能離開他!」朝陽分不清她是敵是友,但衝著她狂傲的態度,立即毫不示弱的頂回去,豈知海棠一聽,當場哈哈大笑,笑得十分鄙薄、十分諷刺。
「『愛』?虧你說得出口,我問你,你愛他有多深啊?是不是能愛到為他生、為他亡?」她突如其來的一問,眼中的輕佻擺明認為朝陽辦不到,認為朝陽只是個一時被愛情沖昏頭的小鬼。
「可以。」朝陽毫不遲疑回嘴。
海棠詭譎一笑,睨著她問:「那他呢?他是不是也愛你,可以為你生、為你亡呀?」
「我……」朝陽頓時張口結舌,回想起來鳳青除了對自己體貼外,從沒說過愛她的話。可是男人就是內斂穩重,怎麼可能把搬不上檯面的男女私情掛在嘴邊?「他雖沒說過愛我之類的話,但是我是他的未婚妻,他當然會如此對我!」
「天真的小鬼!」海棠冷罵道,「鳳青不可能為你生、為你死,他只會對躺在地上的凡芷生死相許,跟凡芷比起來你根本微不足道!」
朝陽頓時心涼了一截,但她還是不願相信的反問:「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鳳青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斷言他不可能?」她十分不悅。
海棠嬌媚的走了數步,理著自己的衣袖道:「我有特殊的能力,只要讓我看對方的眼睛一眼,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的壞的都瞞不過我。」她沒有誇張,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從小她就能猜出週遭人的心思。
「此外我還要告訴你,鳳青不曾跟你說過『愛你』之類的話,可是他對凡芷可不如此,他總是無時無刻不把『愛』掛在嘴邊,惟恐凡芷有一刻忘了他。」邪氣的勾起嘴角,海棠殘酷的道:「他對你好,完全是因為你的臉,請你認清事實,不要寡廉鮮恥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我不信。」朝陽嘴唇輕顫不已,硬是不願相信她說的每句話、每個字。
「不信?」海棠從容的轉過身,「那你可就悲哀了,我好心告訴你鳳青不愛你,要你離開他,如果你尚不能及時收手離開鳳青,那到時苦的就是你自己了。」
「我就是不相信,鳳青當初看上我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的臉,可是現在他喜歡的是我這個人、我這顆心,他對我是有感情的。」朝陽氣沖三尺,想以聲量制勝。
海棠傲慢的注視著她,嗲著聲音道:「他對你有感情是沒錯,不過這種感情,只要是女人就不會想要。我給你最後一個忠告,鳳青這一輩子不可能愛上其他女人,你看清事實吧!」
*****
一陣靜謐,松濤幽幽飄揚、沙沙作響,仲秋的午後,這股景致顯得格外淒涼。
朝陽手執一把紈扇,娉婷的佇立在碩王府後花園的拱橋上,靜靜看著池中的魚兒來回遊走。
眼中所看的雖然是魚,但心裡所想的卻是自己的感情,鳳青的胸膛對她而言是如此溫暖、雄厚,在他懷裡自己彷彿是一株被他疼惜的花朵,外界的風雨再大、再無情:水遠有他庇護著,但是那真的是只屬於她嗎?
會是如海棠所說,這個胸膛會傷得她體無完膚,是女人就不會想要嗎?她總覺得海棠對她說的話,隱瞞了一些事情。
唉,如果當初沒那麼快對他表白,也許自己還能直截了當質問鳳青到底愛不愛她?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至少她還有一個後盾,但是現在她沒了後盾,就連勇氣也沒了,她害怕知道答案。
「朝陽……」一個沉厚而富磁性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鳳青緩緩自橋的一端走上來。
「你怎麼跑來了?」朝陽偽裝起自己,一個美麗的笑容在嘴角綻開,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畢竟她現在已經心亂如麻。
「想你啊!」他淺笑道。
多日不見他依舊俊偉挺拔,看著這樣的他,朝陽心中不由得悸動。她好愛他、真的好愛他,早在秋圍狩獵的時候她就已經愛上他,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如此不安呢?
朝陽調了下身子,拉他走下拱橋,讓他坐在池畔的石頭上,自己則主動的坐在他腿上,嬌柔的環著他的脖子。
她喜歡這個姿勢,由這個角度她能看清他深刻的輪廓,觸摸他剛毅的線條,「想我?不會又是你額娘叫你來的吧?誠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威脅的道,欺凌的捏住他耳朵警告他。
他笑意濃厚,搖搖頭故意捉弄她道:「不是額娘,是阿瑪。」
朝陽一聽,垮著臉生氣的拉他兩隻耳朵,「真笨,你不會『適度』誠實就好了,多讓人家高興一下你會死呀?」
「好吧,那你當我沒說,我重新回答。」咳了兩聲,他露出正經八百的表情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的未婚妻因為在家裡生蛋,所以沒空理我,捺不住相思的我,終於親自出馬會情人。」語畢,他抿著唇一古腦的對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