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楚妍
『你知道的,我老哥幫了很多留學生的忙,其中有幾個人是法學院的學生,回到台灣之後,無巧不巧地有三個人就和卜中興成了同事。得知他即將以卑鄙的手法誣陷我老哥,當下即掛了一通電話過來,然後就非常受教的向卜中興建議你這位令我老哥神魂顛倒的美麗尤物,一同出這趟狐狸精的超級任務。』
杜少琪搞業的措詞頗令季筱柔無地自容。『難怪他把我的行程、目的,摸得一清二楚。』
『不只如此,他對你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無一不瞭然於心。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可以用整個生命去愛一個女人,我老哥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季筱柔聽得癡了。是這樣嗎?她值得他這樣嗎?
在馬黑住處,卜中興見幾日來莫裡哀都沒有逮捕杜少桓的進一步舉動,急得他一大早就把費曼找來共商對策。
『找他又能想出什麼法子?』范可欣對費曼遲遲沒有進一步行動大感不滿。
『他是巴黎有名的私家偵探,我透過好多關係才請到他來幫忙,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我們就只能坐在這兒乾著急了。』卜中興吐著大氣踱到門邊,朝外眺望,門鈴就在這時候響起。
『一定是費曼,快去開門。』
『是。』陳姿秀現在已經淪落為供眾人差遣的小妹了,開了門立刻走到廚房倒茶去。
『怎麼樣?』卜中興一見到費曼就焦躁的拉著他的手問:『有沒有好消息?』
哪知費曼啥話也沒說,一把擒住他的衣領,火氣旺盛得足以把他烤成BBQ。
『你耍詐,製造偽證,誣告杜少桓?你這個下三濫的東西!』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范可欣和陳姿秀全大惑不解地盯著卜中興。
『我,我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卜中興漲紅著臉,眼珠子在地面和天花板之間閃爍游移著。
『別給我裝烏龜。』費曼放開他的衣領,用力將他推向牆角。『杜少桓已經把監視錄影帶交給警方,你賄賂的那兩個笨蛋的一舉一動全部被人家錄了下來,連銀行帳戶裡的贓款也被凍結。』
『什麼?』范可欣驚訝的張大嘴巴。『原來你所謂的人贓俱獲,竟是……老天,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裡,你……你怎麼可以!』
『我們之間的合作關懷就到此結束,法國警方很快就會過來,將你遣送出境。』
費曼臨行前還憤憤的瞪了卜中興一眼。『因為你卑劣的行為,讓我的名譽跟著受到嚴重損害,你賈在太可惡了。』
費曼走後,范可欣忽然捉狂地揪住卜中興,『為什麼會這樣,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杜少桓真的是軍火犯?說呀!』
『說什麼說!』上中興垂頭喪氣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當然是軍火犯,而且是狡猾透頂的惡棍,才會害我一時情急做出錯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得已的,你知道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期限,眼看著就要到了,我真是被他給逼急了。而且一個大壞蛋就站在面前,我卻不能逮捕他,你可以想像我心裡有多嘔。』
『沒騙我?』范可欣經他撩撥,心裡也是氣出一把火。『你跟他真的沒什麼過節?不是公報私仇?』
『不是,我可以發誓。』卜中興一臉灰敗,『現在怎麼辦,我的前程就要毀在那個王八蛋手裡了。』堂堂一個大男人竟哭了起來。
『不怕,我這就打電話找我爸爸,他一定有辦法。』范可欣拿起話筒。
卻聽見一旁陳姿秀冷冷的說:『別白費心機了,你爸爸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亂講,我爸爸位高權重,他怎麼會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嘿,忘了當初是誰幫卜偷察官作擔保,說服上級准許他組成狐狸精專案,遠渡重洋,花大把鈔票到巴黎來捉人的?』陳姿秀很同情的歎了一口氣,『現在卜檢察官出事了,你想,你老爸脫離得了關係嗎?』
『這……』范可欣臉色煞白,話筒順著她的手心滑落桌面。『這要如何是好?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不是我,是季筱柔那個掃把星,要不是她陣前倒戈,被杜少桓收買去,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樣,要怪就要怪她,都是她的錯。』
『對,是她,你說的一點也沒錯。』終於找到一隻代罪羔羊,范可欣欣慰的說:『到時候我們只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她身上推,不管法國警方問什麼,我們一概推說不知情。對,就是這樣。』
急瘋了,這兩個人。陳姿秀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一搭一唱,全是非理智的言論,不禁覺得好悲傷。原是兩個學校裡成績特優秀的學生,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天晌午,近三點左右,她在房裡收拾行李,突然聽見一陣嘈雜聲,趕忙衝到樓下查看究竟,赫然見到一屋子的警務人員,說是為逮捕卜中興來的。
『他們可能在樓上。』
大批警察蜂擁而上,結果什麼也沒查到,整棟屋子空蕩蕩的,只剩下陳姿秀一個人。
她被帶回警局,因杜少桓出面斡旋,所幸沒遭到起訴,不久即被遞解出境,送回台灣。
至於卜中興和范可欣則行蹤成謎,一直到幾年以後都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消息。
***
再過兩個星期就是農曆新年,這年冬天,台灣東部難得天大見得到暖陽。
季筱柔回到老家已經個把月了,說好第二個週末就來拜訪的杜少桓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
這日,她站在雨簷前逗弄外公新養的巴哥阿扁仔,它很具慧根的已經學會總統好、柔柔好,還有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三輛計程單從小徑緩緩駛近,阿扁仔興奮的大叫,『總統好,紅包拿來,紅包拿來。』
季筱柔循聲望過去,從車子裡陸續走出七、八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禮盒,朝國術館走來。
『誰啊?』阿嬤聞聲走出來。『啊,是杜家的人來提親啦,老伴,趕快出來!
阿柔,你進房裡去。』
杜家的人今天要來提親!怎麼都沒有先知會她一聲?
季筱柔不悅地提出抗議,『事關我的終身大事,你們……』
『欸,年輕人真不懂事,快進去,不然會給人家笑的。快點!』阿嬤不容分說,硬是把她推向二樓,砰一聲關上房門。『我沒交代不准下樓,知道嗎?』
『喂,等等!』怎麼可以這樣?季筱柔氣急敗壞,險險沒跩開房門,堂而皇之走到大廳,厚著臉皮跟眾人共商婚姻大事。
『咦,什麼聲音?』好像有人用石頭丟她窗戶,八成是附近的野孩子。
『喂,住手,不然把你的手扭斷,眼珠子挖出來,聽到沒?』誰教這人要選這時候來迎掃她的颱風尾,當她的出氣筒。
『哇,你怎麼還是凶巴巴的,』杜少桓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嘻皮笑臉的挖苦她。『我想我要重新考慮是不是娶你回去當老婆。』
一你,你在那兒幹麼?』季筱柔亂不好意思地哎著下唇。
『找你約會嘍。』他悠閒地兩手插在口袋裡,偏著頭看她。
『我阿嬤把房門鎖起來了,下不去。』
一區區兩層樓,怎難得倒你這位大名鼎鼎的李師傅?』他只差沒說--充當淑女又不是你的專長,少裝了。
『說得也是。』只見她一個翻躍,身子已經掛上窗外的樹枝,眨眼便落了地。
『去喝咖啡?』
『喝啤酒還差不多,在我面前你大可放心做你自己。』杜少桓摟著她,很豪邁地獻上一記特大號的香吻。
季筱柔把手放入他的掌心,排山倒海般湧上的柔情霎時填滿她的胸臆。『好,咱們今天不醉不歸。』
『嘿,才給你三分顏色,就想開染房啦?不行!』
很多時候,男人說可以給你絕對的自由,意思是在他的淫威下,範圍和尺度『絕對』要讓他『自由』的規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