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頭號狐狸精

第9頁 文 / 楚妍

    杜少桓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筆直的兩條美腿。『你確定要穿這個樣子出去?』

    『不行嗎?』她是標準的散步蜈蚣,就怕雞︵激︶。順著她的驢子毛摸一切好辦,逆著毛扯,她就要跟人家翻桌了。『是這雙鞋子做工太差不合腳,可不是我不會穿高跟鞋。』

    『是是是,下回見著了那鞋匠,一刀子送他到蘇州賣鴨蛋,太可惡了。』杜少桓體貼地張舉右臂,讓她攀著,以免一個『前仆後繼』,摔得太難看。

    『你有開車來吧?』她這身裝備可不適合散步逛大街。

    『不用那麼麻煩,巴林沙龍只要幾分鐘腳程就到了。』

    『我說了,我要坐車!』昨晚的舊傷未癒,今天又穿了這兒玩意兒,還不給她車坐,乾脆叫她去死算了。

    『也行。』他像小李子一樣扶著她走到門外。『車子就停在對街。』

    『你去把它開過來。』走到門口已經是極限,她覺得十隻腳指頭的血管就快被卡斷了。

    『前面沒有地方可以回轉,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存心讓她難堪,硬要拉著她過街。

    『那你就開遠一點,總之我不要再走了,一步也不要。』她也不想這兒緊臨馬路,居然一屁股賴到地上,來個中門大開,歇腳兼納涼。

    『喂喂喂,這樣不好看吧,快起來!』沒人教她必須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嗎?

    『除非你答應去把車子開過來。』

    『你先站起來一切好商量。』季筱柔顫巍巍的身子尚未站穩,杜少桓已彎下腰將她扛上肩膀,大搖大擺過街去。

    『老師沒教你過馬路應該走人行道嗎?』一坐上車,她立刻把高跟鞋甩到後車座,十指大張,用力喘息。

    杜少桓充耳不聞地轉頭睇視著她裹在緊身T恤裡,呼之欲出的胸部,興味盎然地說:『卜中興一定沒看過你這身打扮,才會把你騙到巴黎來送死。』

    『把話說清楚。』受不了他一再打啞謎,她決定今兒個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問得一清二楚。

    『想知道真相就回去問卜中興,一切詭計全由他一手主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猛地踏下油門,車速之快幾乎可以比擬賽車選手。

    『你告訴我不也一樣。』她怒氣騰騰的轉身面向駕駛座,這才警覺僅夠遮住可愛小內褲的迷你裙實在窄得不像話,稍一用力就極有可能裂成兩半,只得乖乖的把身子擺正,兩腳併攏。

    『我說的你不會信。』杜少桓兩手一握上方向盤,馬上恢復昔日好勇鬥狠的剽悍,前面的車子右轉沒打方向燈,他趕上去,搖下窗子劈哩啪啦就是一陣國罵,聽得對方一愣一愣的。

    『為什麼?』季筱柔對他的粗魯暴躁真是鄙視到了極點,在巴黎這麼浪漫的地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亂發脾氣。這念頭才閃過腦海,前面兩部車子裡的駕駛已經吵成一團。難道法國人都用這種方式溝通嗎?

    他非僅脾氣不好,開車的速度尤其超快,她坐在旁邊緊張得半死。忽地,一輛摩托車從快車道上閃了出來,幾乎撞到他們,杜少桓怒極攻心,再度把車窗搖下來,大聲向對方暴喝出只有台灣人才聽得懂的土產罵腔,然後就是一陣國寶級的經典好辭,『@#$%&……』

    車開不了幾哩路,他不知在路上罵了多少人,而且絕不大小眼,無論是開積架、BMW,還是開豐田、喜美,只要招惹到他就立刻發飆,甚至隨時準備下去和人家幹架。

    季筱柔從沒見識過這等人種,當場看傻了眼。

    小時候聽人家說,他是一個絕不示弱的人,只要覺得對方惡意,他就反擊。趙建明那幫人一天到晚挨他的揍,心裡不爽,就去揍卜中興。所以說穿了,他才是所有禍端的罪魁。

    『因為你盲目而且無知。』遇到紅燈,一個緊急煞車,忘了繫上安全帶的季筱柔,前額砰地撞上了擋風玻璃。幸好力道不是太大,只微微紅了一小塊。

    『你故意的,對不對?』罵她盲目不算,還月這種卑劣的手法對付她。季筱柔趴到椅背上,把那雙足有五吋高的高跟鞋拎在手上,擺好架式,準備隨時跟他開打。

    這回杜少桓沒立即回嘴,他兩眼定定地注視前方。紅綠燈前停了好幾輛車,領頭的是一部賓士六百,綠燈亮了,它卻一動也沒動,緊挨著後面的車子按了喇叭,還是不見動靜,大家只好從後面繞過它,順便啐個一兩句。

    『你幹麼把車子靠邊停下?』包準沒好事,她老早把他看透了。

    『那部賓士轎車裡的駕駛很可能心臟病發,或者喝醉酒。我下去瞧瞧。』

    好管閒事的傢伙。『萬一被反咬一口你就衰呆了。』好心沒好報,這是千古不變的法則。

    『見死不救,你也配在江湖行走?』杜少桓下車走向那那賓士車,發現引擎仍在轉動,四個車門全由內反鎖,『先生、先生!』他使勁拍打車窗,但毫無反應,不得已只好打電話報警。

    約莫五分鐘光景,消防隊派來一輛救護車,隨車還有兩個警察。他們用力拍打車窗,一樣沒回應,於是其中一人拿出一把鐵勾,弄了半天才打開車門。

    『先生、先生!』一陣搖晃,那駕駛終於醒過來,顫抖著手指著放置一旁的公事包。

    果然是心臟病發作。吃了藥以後,千恩萬謝的要杜少桓留下電話地址,以便他日後答謝。

    『後會有期。』杜少桓只是握了握他的手,便逕自上車。

    『你幹麼不趁機揩他一大筆油水?』在季筱柔眼裡,他永遠是個江湖敗類,只有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這類不法勾當,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對哦。』他故作可惜狀,『你剛剛怎麼沒提醒我?下次再有這種機會該讓你出面才對,你壞心眼的道行比我高深多了。』

    她倏然提上來一口氣,咬著牙硬生生嚥回肚子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比伶牙俐嘴?來啊!

    『可憐的卜中興,他要是知道你如此中肯的批評他,肯定會很不高興,下車吧。』他沒有如約帶她到那家叫巴林的沙龍,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家叫LeProcope的咖啡館。

    這間LeProcope是世界上第一間咖啡館,創業於一六八六年。

    季筱柔沒法貼切的說出心裡的真實感受,只是瞪大水眸,怔愣地望著眼前據傳伏爾泰每天要來喝下四十杯咖啡加巧克力,年輕時的拿破侖,曾因沒錢而拿帽子作抵押,就為了一杯咖啡和一段能與學者名流閒談的時光的古老咖啡館。

    『光站在這裡就夠了嗎?』杜少桓把手臂舉高,作勢要她挽著他一起走進去。

    季筱柔冷冷睨了他一眼,把高跟鞋『披』在肩上,兀自拾級而上。

    『服裝不整是不受歡迎的。』

    她這才不情不願的趿上那雙『刑具』,忐志緊張的推開玻璃門。

    沒人來招呼她,巴黎人的不好客態度在任何一家餐館都可輕易見識到。

    她的法國歷史、人文、科學統統拿到A,雖是初次來到貴寶地,感覺上已經很巴黎了。

    很被冷落的找了一張臨吧檯的位子坐下,回頭卻見到中年微胖的服務生正和杜少桓熱情且開心的寒暄。

    這個『角頭』在人家的土地上也能吃得開,足見其混得多麼徹底和凶狠。

    『來一杯摩卡咖啡?』杜少桓甩弄著手中一張不知哪兒弄來的撲克牌,一面大搖大擺的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

    『不要,我要喝藍山。』和他唱反調才能抒發她心中的怒火、妒火和無名火。

    除了咖啡,杜少桓還幫兩人點了甜軟香酥的鬆餅。坦白說,如果不太去計較他過往的惡跡劣行,以及現在的乖張跋扈,他還算是一個相當體貼的男性朋友。

    『不是說好去巴林的,為什麼來這兒?』嗯,這咖啡真香,光聞味道就值回票『帶你來找回你自己。』他意有所指的說。

    『啥意思?』街頭霸王這會兒又變成哲學大師了?嗟!

    『來到巴黎不要只是想到香水、美酒、時裝和卜中興那偽君子交代你的狗屎任務。這裡是大革命開始的地方,是全人類追求自由的聖地,何不敞開你的心靈,用嗅覺和聽覺跟你自己對話,也許你會發現另一個全新的、真正的季筱柔。』

    哎呀呀呀,狗嘴吐出象牙了,奇跡奇跡。應該用什麼樣的面腔聊表尊敬之意呢?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剛剛提到了卜中興交付給我的任務?你是怎麼知道的?』

    『神機妙算嘍。』他一臉壞笑,連兩隻黑瞳都帶著邪惡。

    『不要故弄玄虛,說實話,你幹麼派人跟蹤我?』說不定他和那個軍火犯也有勾結,或者他根本就是和那幫人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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